第242章 德懷特的天賦
德懷特走了以後，一個背著鼓鼓囊囊牛皮背包的銀色短發的年輕男人走進校門口，拿出懷裏的身份文書給報到處的工作人員，就在一邊靜靜等待了。
尤利西斯打量了他一眼，灰藍色的眼珠裏閃過一絲興味，不是因為他的容貌多出眾（雖然在軍校，容貌屬於隱性加分項，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軍人往往可以幫助利波軍校在民眾中建立良好的印象），而是從他不自覺用右手扶住腰側劍柄的警覺；站立時微微錯開的步伐，方便隨時迎戰；看似身材瘦削，可透過精細潔白的亞麻襯衫望去，每一塊肌肉都保持蓄力的狀態。種種跡象表明，這個人之前可能生活在一個危機四伏的環境中，戰鬥已經成為他的生活本能。
尤利西斯走到工作人員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工作人員會意，從下麵的抽屜裏取出一張表格，特別對那人說道：“你好，尤金·瑞德先生，請過來填一下這張個人資料的表格。”
這人便是剛從紅莓莊園出來的尤金了，自從進了斯蒂姆國，他便改了名字，瑞德（RED）是母親西爾嘉的姓。
尤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拿起鵝毛筆“唰唰”地寫了起來，他有意識掩飾自己的字跡，故意寫得歪歪扭扭，卻還是沒逃過尤利西斯的鷹一樣銳利的雙眼——全因每個字母腳處都有一個輕盈的彎勾，和時下貴族喜用的花體字如出一轍。
尤利西斯不動聲色，等尤金寫完離開之後，才拿過表格仔細一看。
這種表格是為具有特別潛力的人才準備的，密密麻麻四十幾個空格問的都是些武技方麵的問題。這份叫尤金的考生的表格上來看，他學過劍術，最快可以在10秒內揮出三十七次劍，同時他還學過簡單的火焰魔法。尤利西斯滿意地點點頭，雖說魔法不是罕見的技能，但同時具備魔法和劍技的人很少，看來這個考生可以納入特別觀察範圍。
他招招手叫了個下屬過來，耳語幾句：“那邊的考試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尤金走入第一考場的時候，發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十幾道，這些目光的來源非常隱蔽，原本考場上人多，幾百個學生擠在數百平方米的沙地廣場上，一般人連被觀察都發現不了，更遑論找到目光的來源了。不過，這些事，尤金早就心中有數，自從填了那張表格後，他就明白自己一定是被“特別對待了”，不然他前麵那個考生怎麽都沒拿到表格呢？這就是來得早的好處了。
“咚！咚！咚！”人群中央似乎有人在擊鼓，一下子吸引了所有考生的注意力，他們推著擠著，往人群中間擠去，就連最外圍的尤金也不堪其擾，莫名被拖拽進人群裏。現場出現了一幅奇觀，所有人都在往裏麵走，尤金和另一個紅色短發的男孩子拚命想從人海裏鑽出來。
尤金先擠了出來，他坐倒在考場的入口處喘著粗氣，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聲音：“麻煩你…救救我…”。他抬頭一看，人群裏的紅色短發的男孩子哀求地看著他，男孩一手捂著自己胸前的口袋，另一手拚命從人海中伸出來，尤金還記得這個男孩的名字，他就是在尤金前麵報到的考生，似乎是叫做德懷特。
他本不欲管這些事，若是要比人性的冷漠，他的心髒完全是由冰做的，足以凍死任何向他求救的人，可那一頭紅發在尤金的眼前閃過，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母親西爾嘉。如果她被擄走的時候，也向別人求救，可是卻沒有人肯幫助她…
尤金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抓過那隻即將被人海吞沒的手臂，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了出來。
男孩被拉出來後，並沒有先向尤金說聲謝謝，急急忙忙地打開胸前的口袋看了一眼，才喘過氣，轉頭對尤金說：“謝謝你…我叫德懷特·約克夏。”
尤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隻聽見人群中傳來一聲“砰”的火槍聲，剛剛還擠挨著的人海一下子就散開了去，往尤金他們的方向湧過來。尤金隻好拉著德懷特躲到樹叢裏蹲下，德懷特神情茫然地和他一起蹲下，小聲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這位先生…?”
尤金還沒等德懷特磕磕巴巴地問完話，簡潔幹練地說道：“我叫尤金·瑞德，叫我尤金好了，你想問為什麽我們要蹲在這裏嗎？”
德懷特猛地點了幾下頭，一副單純好奇的模樣。
尤金淡然說道：“現在出去，你能保證自己不被踩死擠傷嗎”
紅發少年翠綠色的瞳孔微微睜大，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可是第一場考試的題目是比跑步啊，前一百名才有資格進入下一場考試。”
尤金是最晚來的幾個人，根本連考試題目還沒看見就已經稀裏糊塗地被帶拐偏了地方，看著前方沙地廣場上稀稀拉拉的人群，他頗有些無語，轉頭看向德懷特：“你從哪裏知道考試題目的？”
德懷特指了指入口貼著的紙：“上麵寫著呢，跑步路線環繞整個學校，需要在九個打卡點分別收集一樣東西，隻有收集五樣以上的東西，才能去最後的終點計算成績。”
尤金走過去看了一下，紙上是一幅利波軍校的平麵圖，上麵畫著密如蛛網的路線圖，光是要記住路線就已經十分困難了，更別說，還要記住九個打卡點要收集的東西。即使是尤金這樣記憶超群的，也要記至少十分鍾。好在尤金擅長素描，感謝莎莎幫他整理的背包，他立刻從包裏拿出紙和筆，在紙上打起了速寫。
德懷特猶猶豫豫地開口說道：“其實…嗯…其實我已經記住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發…”
尤金抬起頭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見到對方認真的雙眼，他合上了紙筆，冷聲說道：“你閉上眼，我問你，第三個打卡點要收集什麽東西？”
閉上眼睛的德懷特看起來似乎自信多了，說話聲音也有了底氣，不假思索地說：“麋鹿角。”
“第五個打卡點呢？”
“提琴貝的貝殼。”
“從第六個打卡點出發怎麽到終點？”
“最快的路徑是拐到第三個打卡點希恩湖的亭子，從那裏登上獨木舟，到達天文學會樓下，穿過第三層樓梯，那裏有一條逃生繩索，沿繩索下滑後，再往東邊跑五百米就可以到了。”
直到這時，尤金才露出微微訝異的眼神，這條路線並不是地圖上畫的，而是德懷特看圖分析後總結出來的最快的路徑，他沉吟了一會，打開背包，掏出一瓶水，遞給德懷特。
德懷特等了半天沒再聽到問題，小心翼翼地睜開眼，見到尤金遞過來的水吃驚地回望他，隻聽見尤金平淡的聲音：“好，我認可你是我的夥伴，我看你的背包好像沒裝滿，這瓶水你先拿去。”
夥伴？從沒有人這麽對德懷特說過，他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打開自己的背包，仔細地放進去。他的背包是爸爸用過的軍事牛皮包，仍舊十分耐用，可背包裏麵有些可憐，隻有一份牛皮紙包著的三明治，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尤金，我們現在要出發嗎？”
尤金搖搖頭：“我們先拉個韌帶再跑。”
拉韌帶？德懷特腦子裏滿是泡泡問號，尤金卻說跟著他做就可以了。於是德懷特就跟著尤金在入口處跳起一套操，一會兒是原地踏步，一會兒是雙腿拉開工字步，拚命向膝蓋壓去。
做完操後，德懷特驚奇地發現全身都熱騰騰的，這時，尤金才說可以出發了。他們出發的時候，上午已經過半，整個沙地廣場人都幾乎走光了，隻有幾個看著像是教員的人在整理沙地。
兩人奔跑的速度並不快，德懷特覺得大概是因為領跑的尤金在刻意照顧自己的速度吧，看尤金跑的遊刃有餘的樣子，簡直像在逛自家的後花園一樣輕鬆自在。德懷特已經開始喘氣了，他不想拖累尤金，所以緊閉著嘴巴，整張臉漲得通紅。
尤金放慢了一些，和德懷特保持平齊，看著他不敢喘氣的樣子，皺了皺眉指點道：“跑步的時候不喘氣會憋死的，你如果累的話，我們在前麵第一個打卡點那裏休息一下。”
德懷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我…我可以的！”
兩人跑到4號打卡點處，這裏是一片花園。德懷特說道：“4號打卡點要收集的東西是露洋花的花蕊一份，我隻知道花的名字，但不知道它長什麽樣，尤金你知道嗎？”
尤金點點頭，在襯衫上的口袋裏取出一小張紙，用炭筆寥寥畫了幾筆，一朵花瓣繁複張揚豔麗的大花躍然紙上。他比劃著說道：“花瓣是粉色和白色相間的，花蕊是金色的，特別注意花蕊的地方，有一點像是露水珠的痕跡，就是露洋花了，一般生長在向陽處。”
德懷特拿過紙片，兩人分頭去找。這個花園種了上百種的花草樹木，費了好久，才聽到德懷特那邊喊道：“找到了！”
尤金往德懷特那邊一看，隻見德懷特笑容滿麵地舉著花蕊，他上方的樹蔭處，一隻半人大小的蝴蝶正悄悄地探出口吸，對準的方向正是德懷特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