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十五之夜
朱璽大吃一驚，搖頭道：“怎會有這種歪門邪術，簡直聞所未聞！吃人的眼睛？嗬，我雖是夜睛，天生沒有玄力，但也不會做出如此令人發指之事，你們又是從何得知這樣的秘聞呢？”
夏甜和溫情兩人早有預料到朱璽會懷疑她們身份的一日，所以編好了說辭，握住朱璽的手誠懇說道：“我們四人是同個族內的的族民。先祖曾是辰門的修士，後來族中有了夜睛，就從辰門移了出來，搬去了化外之民的地方生活。辰門中有許多奇門秘法，都被先祖記錄了下來，其中也包括這種提升玄力的秘法。對此事，我們向來謹慎，從沒有吐露出去半個字。為了避免天下大亂，阿璽，還請你也保守秘密。”
朱璽驚呼一聲，感動地回握住溫情和夏甜的手，說道：“你們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告訴我，我真的…無以為報，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她的一頭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褪去了多餘首飾的她，除去天生的讓無數女人羨慕的姣好容顏，更多的是充斥著勃勃生機的年輕的生命力，一雙宛如黑曜石般的夜睛閃閃爍爍，比天上明亮的星辰還要閃耀動人。
什麽人造人，什麽實驗品，溫情覺得她就像她們一樣，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人。
“說起來，你和印徽相處得怎麽樣了？快到結婚，啊不是，是結契，可有對他厭倦了？”夏甜輕車熟路地翻出朱璽藏小零食的抽屜，一邊挑揀，打趣地說道。
朱璽學著她們的樣子，抱著柔軟的枕頭，躺在毛茸茸的地攤上，彎彎的眼睛裏盛滿了愉悅：“我們結契是為了方便觀察觸月的情況，又不是真的在一起，哪來的厭倦呢？今天臨走前，我們剛約定了明日十五之夜，我要去他那裏調試一下觸月和他身體的融合情況。”
“之前那個軒轅螢不就戀慕印徽嘛，現在她成了金睛，你不怕她搶走印徽嘛？”
夏甜好奇地問道。
朱璽搖搖頭：“印徽早就與我解釋過了，若是真有什麽，別說金睛，她當時是赤睛就能在一起了。何必等到如今？再者，合契這事，雖然是我…確實是我先提出來的，可我並沒有強求，當時說好了的，若我們倆人誰心中有意中人，自可與對方說明白，離契即可，何必需要什麽遮遮掩掩。”
她手捧一杯靈茶，笑得安之若素。
可是在場的人誰都知道，朱璽，她明明比誰都在乎印徽，卻又把喜歡藏在心裏，以為所有人都看不出來。
溫情咬下一口靈薯的脆片，歎了口氣，這份戀愛，還有的時間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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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之夜，圓月高懸，烏雲漫天，不見一點星光，日光城的街道上，罕見的有幾分淒涼肅殺之意。
印徽配上了兩把劍，走到另一處無人的院落，白天的時候，這裏巨木參天，青蘿薜荔，水澤分明，群鳥啾啾，芳草幽美，道一聲“仙境”也可。
夜裏的景象卻悚然至極，鬼爪似的藤蔓，不時的鬼哭鳴嚎，懸在高空的巨大黑影，遠遠看去，就像一團黑色的鬼魅，若是初次來這裏的人，不免心中惴惴。
本命劍出鞘，發出錚錚響聲，吸引了某個生物的注意，黑影中憑空出現一隻碩大的金色大眼。
接著就是羽翼劃破空氣的撲棱聲，撞了印徽一個滿懷。
印徽早已習慣了折月鶴的撒嬌，隻是輕輕晃了晃身子，就抱住了銀灰色大鳥的腦袋，摩挲了幾下，笑道：“若是我老了，可真經不起你這樣折騰。你呀，對阿璽也要好一些，明白了嗎？阿璽不習慣坐偃甲鳥，以後我們都要仰賴你帶我們雲遊方界呢。”
折月鶴羽翼大張，“啾啾”地叫了幾聲，仿佛在辯白什麽，印徽拍了拍它的鳥背，輕聲道：“這次勞煩你，帶我去一下城外的密林。之後，你可以去密林裏玩一會，不用等我，上次，你不是說交到了一個好朋友嗎？”
印徽想了一會：“對，就是那隻和我們一起從大荒飛過來的灰雀，你看我記得的。”
折月鶴似是極高興的樣子，在地上走了一會，就收起了翅膀，“啾啾”兩聲，趴伏了下來。
印徽啞然失笑道：“不用如此，你看，我的手長回來了。”他向折月鶴晃了晃朱璽為他新作的手臂，誰知得到了折月鶴的兩個嘴叨。
他單手扶著折月鶴的鳥背，輕鬆地起跳，落在折月鶴的背上。
一人一鳥穿過日光城上方的黑雲，向城外的密林飛去。
朱璽下了偃車【步光】，剛要敲門，就見到從宅院裏飛出一隻大鳥，背上還駝了一個少年，月光照在他月白的衣袖上，一雙銀睛閃著耀目的光澤。
是印徽，這麽晚了，他向城外去做什麽？
朱璽內心變了又變，立刻飛身上車，開動最快速度，跟著天上那隻大鳥的方向而去。
“日門的令牌，避讓，避讓！”城牆上的兵士如今人手一把顧深發明的筒鏡，遠遠地就看見那輛刻了日門徽記的偃車在無人的道路上飛奔，立刻指揮下麵守城的人放它出行。
兵士鬆了口氣，大晚上的還要出城，這該是多緊急的任務呢，日門的修士真是讓人敬佩。
“又一輛日門的偃車！”城下的兵士驚呼道。
日門的偃車還未普及，相傳隻有高等的修士才能擁有一輛，一晚上出動兩輛車，看來這個任務很是艱巨啊。兵士感歎道，一邊罵著下麵的人：“還等著幹什麽？快給大人們放行！”
第二輛車裏坐著的正是穿越的四人組：溫情、夏甜、黎川、顧深。
自從軒轅螢到了城中後，四人商定要一直跟著朱璽，以防不測。
還好顧深把他們的偃車又修了修，速度提高不少，勉強還能看見朱璽偃車的影子。
不知為何，溫情總覺得今夜會發生大事，但如今隻能祈禱：
星尊保佑，朱璽的命運千萬，千萬不要再出岔子了。
日光城的另一邊，來自實驗室的一男一女，正穿著當地的寬袍大袖的衣服，坐在茶樓裏聽辯論。
今夜，辯的卻是：倘若夜睛可以統治一城，偃甲人是否也能統治一城。
石玫聽得頗有趣味，撫掌笑道：“這次和導師來倒是開了眼界，誰能想到這個小世界裏，居然還發展了民主文明。”
那個被叫做導師的無名男子輕敲了敲桌麵：“倘若真是如此，按照最新的法令，我們是沒資格關閉這個世界的。”
石玫睜大了眼睛：“可這個世界，是我們創造的啊。若是不關閉，以後我們要花多少資源維護這裏？”
導師抱著手臂，目光沉靜：“最新的人權法要求【一旦小世界出現自洽的文明，那麽實驗者必須維護在小世界裏的每一個生命的生存權力】。除非他們自己因為戰爭、災難等原因自行毀滅。你注意到了嗎？這一個方界早已經不需要我們提供的資源運轉了，修行者和夜睛的勢力達到完美的平衡，接下來修行者會越來越少，天賦會越來越高，方界會把他們溢出的玄力吸走轉化為能量供夜睛生存。”
石玫低下頭，思考了一會：“難怪你要親自和我過來取走一號和七號實驗體。”
導師點點頭：“還有一個原因，之前有個學生說李俊造成的疏忽，方界裏混進來了人類。”
“這個我知道，我本來打算就是加快實驗進程，等實驗結束後，方界【消化】不了外界侵入的東西，自然會把混進去的人【吐】出來。不過四個人而已，也翻不出什麽亂子。”
導師目光一凝，意味深長地說道：“在出bug之前，我從未聽說過方界裏產生了能自洽的文明…”
石玫怔住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額頭上全是因緊張發出的汗水，她掩飾性地哈哈一笑：“你的意思是……這、這怎麽可能嘛！”
導師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但願如此吧。”
這時，石玫手腕上的鐲子忽然亮起了紅光。
她神情大變，飛快地在手鐲上敲了幾下，隨著她的動作，茶館的時間忽然停滯住了。
辯論的人張著嘴巴，看著有幾分傻氣；向台上扔瓜子殼的看客，手維持著拋的動作，瓜子殼都停留在半空中，就像天女散花一樣；店小二急匆匆地上茶，卻不慎被客人撞了，飛出去的茶水絲毫未沾上衣服，像是一道靜止的噴泉。
茶樓裏，唯二還能動的隻有石玫和導師。
石玫又點了一個按鍵，手鐲向上發射出一道長方形的投影，上麵赫然是日光城及周邊的地圖，城外有兩個閃爍的紅點，一個靜止的，另一個正飛速向它移動過去。
石玫艱難地吞了口唾沫：“AI助理預測，十分鍾內，一號和七號實驗體將會碰麵並殺死對方。我們是不是該插手？”
導師皺眉不語。
石玫急了：“不插手的話，我們這麽多年的實驗都白做了，到時候一號還是七號，一個都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