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春和

  顧深又言：“此物需要在暗處才見功效，請兩位殿下準許我們進入室內一觀。”


  朱璽邊上的紅衣少年麵容和朱璽有幾分相似，溫情在水鏡中見過，他是朱璽的兄長，名叫朱璧。他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搖了搖頭說道：“不必。”


  還未等幾人有什麽動作，朱璧掐了個手訣，口中喃喃起咒。眾人見到他紅衣上用金線繡著的十幾枚小太陽似乎活了起來，不斷旋轉，吸收周圍的光線，遠遠看去，就像是十幾團會發光的金色漩渦簇擁著朱璧，讓初見玄術的四人極為驚異。他低頭念咒，一雙銀眸淡漠而安靜，似乎這些奇妙的玄術是他隨手所為，仿佛吐納呼吸一般簡單。


  天色迅速暗了下來，但顯然，暗的地方隻有日下學宮而已。


  “不用如此作怪，我兄長朱璧乃是日門少主，亦是除我之外最出色的偃甲師之一。這紅衣是一件名喚【綺炎繡日】的偃甲，玄術看著驚人，不過是它的障眼法而已。”朱璽的聲音從一旁淡淡響起，她不是多話之人，今天不知怎的，多說了幾句。


  不過幾個刹那，溫情他們見到的就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日下學宮了，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這樣可好？”有些遙遠的聲音是來自朱璧的。


  “可以了，現在請朱璽殿下按一下燈泡下的金屬開關。”顧深的聲音不卑不亢在近處響起。


  “啪”地一聲，黑暗裏升起明亮的光芒，就像史前時代出現的火一樣，將四周照的分毫畢現。溫情看見朱璽雙手捧著燈泡，明黃色的光照在她稚氣未脫的臉上。脫去了先前的高傲內斂，現在的她一雙夜睛裏滿是不可思議的驚奇，就像是天真的孩子在提問一般：“這…不依靠玄力，上麵沒有刻一字偃甲咒文，是如何做到發光的？琉璃球外還有些微熱，真是神奇。”


  夏甜忽然覺得他們就像找回了場子，剛剛你不是還嫌我們大驚小怪呢。


  顧深微微一笑，他走到朱璽身邊：“來，把燈泡給我，我告訴你，這是為什麽。”


  他指著燈泡下的一塊金屬板，說道：“這是燈泡的太陽能充電板，隻要受到太陽光的照射，就會自動儲存電流。電，就是燈泡的能源。你剛剛按下的這個東西，是燈泡的開關，有了它…”顧深似乎變成了初中的科學老師，當場就給朱璧和朱璽講了整整一個時辰的電力學。


  夏甜在一旁閑的歎氣，她和君子蘭坐在石階上，和它玩剪刀石頭布的遊戲。黎川一直盯著朱璽頭上的玉簪看，眼神微動，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星聊群裏，夏甜歪著頭，繞著正在講課的顧深老師嘖嘖有聲：【顧深深實在太盡職了，我猜這次應該能過了吧。】


  她吐了吐舌頭：【虧得你說的這麽厲害，還不是要靠從我這裏拿走的太陽能手機充電板嗎？】


  夏甜的龍穴裏放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就有一個台燈和一隻閑置落灰的手機萬能充，還有在上個世界裏，回收的一堆顧深的實驗器材。顧深的動手能力實在強，三天就靠著這堆破銅爛鐵造出了一個太陽能充電燈泡。


  一個時辰後，雙方都滿意地笑了笑，朱璽大方地說：“先生，就在我這住下吧，日下學宮的東北角有一處紫陽苑，風景極好，等會我就讓侍者帶您和助手過去，苑裏自帶廚房，也有手藝極好的廚子，想要吃什麽，就讓他們給你做，果蔬食材都從我這裏扣，每月還會發一萬晶幣。學宮裏住了不少出色的偃甲師，先生可與他們結交相識。每逢雙日，日下學宮會舉行偃甲的交流會，還望先生出席。”


  夏甜大喜，這正是他們來此處的目的。顧深輕輕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她拍了拍手，從角落裏走出一個半人高的偃甲木頭人：“春和，帶先生過去，今後，先生就是你的主人。”


  木頭人動作極靈敏，鞠躬和行走都宛若常人，還會發出稚樸純厚的男孩子的聲音：“春和向先生請安。”除了沒有表情，說話沒有起伏之外，和正常人沒有兩樣。


  朱璽解下手腕上的一串紅得耀眼的珊瑚寶珠手串，從中取下一顆刻了【春】字的珊瑚珠子，遞給顧深：“春和體內有更換的玄晶，所以不用為他輸入額外的玄力。先生請收好這個，這是春和的本命珠，若春和有朝一日背棄了您，毀去此珠，他就魂消魄散了。”


  這話聽著有些殘忍，春和似乎毫無所覺，方形的木頭臉上那一雙黑曜石做的眼睛靜靜看著顧深。


  “但，如果不是非殺不可的話，我還是希望您可以留他一命，或者將他還給我。他是我七歲時設計的偃甲，也是我的心愛之物，請先生好好愛護他。”朱璽轉過身子，蹲下身摸了摸春和的腦袋，對他笑了笑。


  朱璽，並沒有水鏡裏看到的那樣沉默古板，她真心喜愛偃甲，一說起偃甲，夜睛中似乎放出灼灼的光芒，整個人神采飛揚。也許，朱璽是更習慣和偃甲相處吧。


  溫情一邊想著，一邊跟著春和，向紫陽苑走去。


  他們在日光城的生活，終於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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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璽最後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啊，別辜負她，難道朱璽看上我們顧深深了？”夏甜四腳八叉地躺在榻上，春和在旁邊為她剝葡萄吃。方界的葡萄實在太美味了，多汁無籽，像糖果一樣甜美芬芳，夏甜覺得自己的皮膚好像變白了不少。


  當時，朱璽對顧深說了最後一句話，她沒有顧深高，但那雙夜睛依然深深地凝望著他的眼睛：“在日下學宮中，隻有我和顧先生是夜睛，還請顧先生別辜負我。”


  “你想太多了。依我看，隻是希望顧深不要辜負她的期待，多做幾個電力偃甲來報答她。”溫情無所事事，躺在另一條躺椅上曬太陽。她的手邊是一杯靈果的果汁，也不知用了什麽玄術，冰涼甘爽得像是剛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生榨的一樣。這也是春和的傑作，有這麽一個小偃甲人在，不過是小半天，他們的生活一下子腐化了不少。


  “再說了，她不是一直偷偷暗戀月門的印徽嗎？”溫情懶懶地說。


  夏甜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疑神疑鬼地說：“等等，我們說的這些話會不會被朱璽聽見，園裏可都是她的偃甲啊。”


  溫情搖搖頭：“我觀她行事光明磊落，而且，她都把春和送給我們了，不會做這種卑鄙的事。”


  “原來是這樣…”


  黎川和顧深正在屋內布置實驗器材，忙得累死累活，黎川擦了擦額上的汗，向窗外望去。


  斯處有佳人，繁花深處倦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