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燈泡

  三日後，幾乎用盡了所有晶幣的四人聚在了日下學宮大門前，向裏頭張望。


  “你確定這東西管用？”夏甜的臉上有些焦慮，也帶了些匪夷所思，她親眼看了顧深是怎麽改造“這東西”的過程，她可不覺得這麽粗製濫造的工藝會被朱璽看重。


  在日光城的三日，四人充分地體會到了這裏的民眾對日門和朱璽是多麽狂熱。一聽說他們要去應征日下學宮的告示，就連客棧的掌櫃都給他們的房費打了七折，剛剛臨走前還塞了幾枚填飽肚子的靈果，暗示他們要好好表現，若是真的成了日下學宮的偃甲師，客棧也掙了份體麵和光榮。夏甜差點以為他們是去考科舉呢！


  顧深看著信心十足：“放心吧，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許是招納賢士的帖子已經張榜多時，像他們一樣想來試試的人幾乎沒有，四人很快地報了名，夏甜、黎川、溫情充當顧深的助手，顧深主要負責講解和演示。


  日下學宮掛了個“宮”的名字，其實並不是宮殿，而是由朱璽的私宅改建而來。門前坐了兩尊石獅子，頭卻會隨著訪客的移動方向轉動，獅子的眼睛裏沒有嵌瞳孔，隻有一雙巨大的眼白，看著極瘮人，夏甜差點被嚇了一大跳。


  進了日下學宮，隻見處處芳草萋萋，巨木高聳，枝繁葉茂，百鳥歡唱，花香撲鼻，一片勃勃的生機。不時還能看見，綠意盎然中隱了幾座亭台樓閣，抄手遊廊，精致古樸，是個十分標準的古代大家閨秀的花園。


  溫情饒有興趣地想把手搭在一根開滿了繁花的樹枝上仔細瞧瞧，這樹甚為奇特，一根樹枝上開了七八種顏色的花骨朵，宛如一道彩虹瀑布從樹梢上傾瀉而下。她還沒碰到樹枝，就被黎川抓住了手。


  “別碰！”黎川沒有看她，而是小心地觀察周圍，臉繃得緊緊的，低聲地說：“這園子的東西不簡單，我連一絲活物的氣息都沒感受到，隻覺得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看我們，你們千萬不要亂碰東西。”


  夏甜嚇得趕緊縮回手：“那還等什麽，我們趕緊穿過這裏吧！”


  “黎川說的沒錯，這裏的一切都是偃甲，估計都是朱璽的作品，這個世界再怎麽奇妙，也不會違反最基本的生物規則。”顧深環顧四周說道。


  溫情愣了一下，收回手：“我倒覺得沒有什麽惡意，夏甜說的對，我們還是快點走比較好。”


  毫不起眼的角落裏，一朵野花隨風動了動，如實地把影像傳送到朱璽的桌前。


  “這是新報名的偃甲修士嗎？眼力還算不錯，居然認得你做的偃甲。”一個束發的少年正抱著手臂看著一切，微微笑道。他身材頎長，鬢若刀裁，半敞著金線繡了無數太陽花紋的緋紅華服，露出一片雪色的肌膚和粉藕似的鎖骨。他的五官似是被天神精心雕琢過一般，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的俊美。最讓人流連的卻不是那張臉，而是那雙銀如滿月的眼睛，透著無限凜冽。他似乎不喜人討論他的容貌，總是板起一張臉，用那些多餘的棱角裝點自己的高傲威嚴。隻有在親人的麵前，他才放下所有戒備，那雙銀瞳的船舷豎起長帆，盛了無限的溫柔和寵溺順流直下。


  同他麵容相仿的夜睛少女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嚴肅地說：“這隻是入門而已，如果連偃甲的氣息都感覺不到，又怎麽會是我想要的能人異士？他們差不多該到了，我們去門口迎接他們吧。”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玉簪，不知為何覺得安心了不少。她瞄了瞄那少年半露的胸膛，義正言辭地說道：“朱璧，你快把衣服穿好，我們再出門。”


  “為何？”


  “不然他們就跟著你跑了，你少打這種用出賣色相來吸引他們注意力的腦筋！我是在給自己的日下學宮招人，不是給你們日門，不許再到我這裏搶人了！”


  深知兄長腹黑脾性的朱璽臉漲得鼓鼓的說道。


  “好吧，好吧。”朱璧隨意地理了理衣衫，在朱璽眼裏卻還是敷衍，忍不住親自動手幫他整理了起來。


  “朱璧，你連衣服都穿不好，今後還怎麽當日門的門主呢？”


  “朱璽，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隻擔心月門怎麽還沒來下聘禮，該不是印徽發現你是個凶巴巴的小娘子不肯娶了吧，到時候退婚可就麻煩了。”朱璧笑如春風，趁機摸了兩下朱璽的頭，徹底把朱璽惹炸毛了。


  就在兩兄妹有愛地交流偃術的時候，一隻翠鳥翩翩落在花瓶上，開口是一個柔和的少女嗓音：“主人，主人，有客來訪。”話音剛落，落腳的花瓶就被什麽東西擊中砸的粉身碎骨。翠鳥機敏地先於花瓶飛到了屋中一角，屁股一扭一扭地，把頭埋進書架裏，它的動作嫻熟極了，就像早已習慣了一般。


  朱璽做了個深呼吸，喃喃自語：“上天保佑別再來什麽騙子，一定要是我想要的偃甲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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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情輕鬆快速地穿過花木遊廊，期間，黎川的手一直緊緊抓著她的，似乎忘了鬆開一樣。四人中竟沒有一個人發現出聲提醒，溫情也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默不作聲。


  等見到十六歲的朱璽和十七歲的朱璧時，黎川才自然地鬆開了溫情的手。


  朱璽睜著一雙夜睛，認認真真地觀察了四人，聲音中有一絲疑惑：“你們誰才是偃甲師？”


  “是我，叫我顧深就可以了，他們是我的助手。”一個麵容略不起眼的溫和少年站了出來，他手裏捧著一樣東西：“這便是我想要獻給朱璽殿下的偃甲。”


  朱璧眼睛向左一掃，夏甜便吃驚地發現一株君子蘭蹦蹦跳跳地從花盆裏一躍而起，向顧深走來，它用兩個葉片小心翼翼地接住那樣東西，走到朱璽的腳邊，仰著頭看她。


  “老天啊，黎川說得對，園子裏的居然全是偃甲！”夏甜張大了嘴巴，太陽下，花草樹木們無風自動，有的還伸了個懶腰。


  朱璽蹲下身，拿起那樣東西一看，它長得不像任何她知道的偃甲，這是一枚琉璃球，中間鑲了幾絲不知名的金屬，除了接口處外，琉璃球整體沒有一絲裂縫，光滑無比，做這枚球的匠人手藝該是如何的巧奪天工啊，光是這枚琉璃球就能在黑市賣到數萬個晶幣。


  琉璃球邊上銜接著幾個金屬配件，不知是作何用處。


  朱璽的神色變得恭敬起來，她向那個同她年紀相仿的少年問道：“敢問顧先生，這枚球是何物？又有什麽妙處呢？”


  “這叫做，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