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白公主與黑騎士(5)
她的眼裏盈起了淚花,她們是最好的朋友,聶榛是她的騎士,每一次她出現危險,聶榛一定會出現,把她安全救回來。
聶榛悄悄地走近那個男人,手裏握著書店帶出來的那把剪刀。
她本來想要找個地方自行了斷的。
宋安寧拚命反抗著,她的手被對方禁錮著,嘴也不能說話,就用腳不停地踢對方的下麵,全踢在了男人的腿上。
男人本來隻想玩一玩的,一下子起了殺心,自言自語道:“看你也不像本地人,殺了也沒什麽要緊的,等你死了我再好好玩。”他是青魚鎮打魚的出身,最近政府下了禁漁令,白天打不到魚了,隻好晚上偷偷出來搞點山貨。
他力氣很大,一隻手輕鬆地捏住宋安寧的細細的脖子,宋安寧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她的痛苦和悲傷全都被扼死在這個男人的手裏。
怎麽辦?怎麽辦?她的腦海裏什麽逃生的計謀也想不起來,以往看的書都化成了空空如也的腦子,她不想死,一點也不想死,她還有債沒有還,她欠了榛子一個父親,她在心裏發過誓,要用一輩子還這筆債。
想到榛子,她的意識居然漸漸清晰了起來,就像是撥開雲霧見光明。她集中精力,把所有的力氣和意識都集中在她的右腿上,狠狠地向上踢去。
與此同時,聶榛雙手握緊剪刀,猛地向男人紮去。
豈料男人被宋安寧這麽一踢,居然真的命中了命脈,身子一偏,倒在地上,捂著襠部痛呼了起來。
聶榛的剪刀正中地刺在了宋安寧的心口上,宋安寧本來被男人鎖著喉嚨,缺氧多時,一口氣提不上來,就這樣睜著一雙劫後餘生充滿了喜悅的眼睛死去了。
聶榛本想救人,沒想到成了殺人的人,她發出一聲慘叫,看向那個滿地翻滾的男人,卯足了力氣刺向他的下麵,她紮了一次又一次,血飛濺到她的臉上,她渾然不覺,哭喊著叫道:“我一直想她死,我想如果她死了就好了,可我不想殺她的啊!她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再也不會有人喜歡我了!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殺了你!如果不是你,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男人的慘叫聲漸漸消失了,聶榛精疲力盡,眼淚和血全粘在臉上,她雙目失神了好一會,再一次舉起了剪刀。這次對準的卻是她的胸口。
聶榛殺了自己,因為她無法原諒殺了宋安寧的自己。
“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做宋安寧。”聶榛的眼前,浮現出了,第一次去她家玩時的場景。
宋安寧穿了一件橘紅色的格子裙,頭發上綴了櫻桃的發夾,捧著一盤剛切好的橙子對她笑,整個人甜美得不可思議。
到底聶榛是愛著宋安寧呢,還是恨著她呢?恐怕就連聶榛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天光漸漸亮了起來,青魚鎮傳來了陣陣喧鬧的聲音。
白裙的少女睜開了眼睛,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撫摸胸口那一道傷口,一夜的時間,它居然已經愈合了,但牽扯到的時候還是那麽疼痛。
遙遠的地方傳來了手電筒的光束,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眾黑衣的保鏢對她半跪下,帶頭的那一個輕輕將她抱起,愧疚地說道:“宋小姐,我們來晚了。”
她掙紮了一下,在日光和手電筒的照耀下,她終於看清楚:
自己原本的身體就躺在地上,雙手握著紮在胸口處的剪刀。另一邊躺著的看不清下麵的人影就是昨天想要強奸宋安寧的男人。
原來自己長得並不醜啊,也可能是死了之後,神色平和,看不見平日的戾氣,反倒眉目清秀了不少。
聶榛回頭看了看身體,就縮回了頭,軟軟地靠在保鏢組長的胸膛上,她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模仿宋安寧的語氣說道:“啊,我沒什麽事,倒是麻煩你們了。”
當所有人都退去之後,宋安寧原來躺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球。
【我是誰呢?】球在努力地思考著。
【我是球嗎?】球反問自己,還在地上彈了彈。
不,我不是球,球認為不應該長這樣,它的模樣也發生了變化,一會變成個婦人,一會變成個孩子。最後,它變成了一個女孩子,終於滿意地笑了。
她開開心心地往前飄過去,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忘了什麽。
沒錯,她忘了自己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她給自己取個名字吧。
【榛子!】她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出現了這個名字,榛子,榛子,這個名字念起來真好聽。
決定了,今天開始,她就叫榛子了。
啦啦啦啦,下山去咯!-
宋安寧和楊巧坐著新柳公司安排的車回到青魚鎮。
“咦,我們居然是鄰居!”宋安寧指著楊家邊上一棟房子笑了起來:“請多多指教啊,楊巧同學。”
楊巧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呐呐地說:“噢。”
“那個,你真的是榛子嗎?”他擔憂地看著她,神情迷茫:“我該叫你榛子,還是叫你宋安寧?”
女孩子抬起頭,聲音和風一樣輕:“榛子是我,宋安寧也是我。”
她埋怨道:“你怎麽還和以前一樣傻乎乎的,你作業別忘記做啊!還有你的頭,不要忘記洗啦!”她踮起腳,揉了一把楊巧的黑發,柔軟地像雛鳥的羽毛,忍不住嘻嘻笑道:“果然手感很好嘛!”
楊巧臉上升起薄怒,背起書包,轉頭進了房子,和爺爺說了一聲回來了之後,就走進了臥室,在窗戶裏探出半個身子,深深呼吸了一口青魚鎮的空氣。
“喂!阿巧!”
他聽見有人叫他,距離非常近,這個聲音熟悉又親切,他轉過頭一看,剛分別不久的女生也學著自己的樣子將半個身子探出二樓的窗戶,大力搖晃著右手向他打招呼。兩幢房子的距離貼的很近,尤其是二樓朝河邊的臥室,似乎隻要楊巧伸長了手臂,就能抓到她的衣角一般。
“喂!”楊巧終於發出了聲音,有些緊張地叫道:“你剛回來,小心點不要掉下去啊!”他指了指樓下的河。
女生噗嗤一聲地笑了:“我會遊泳啊!”
“蝶泳!”
“蛙泳!”
“自由泳!”
“我都會!”女生一邊做相應的遊泳動作,一邊得意的笑道:“而你呢,隻會狗刨!”
楊巧簡直要氣死了,幹脆關上了窗戶。
他隻會狗刨這件丟臉的事,還是宋安寧做鬼的時候,楊巧主動告訴她的,那天她心情特別不好,楊巧罕見地講了個笑話逗她開心。
他在自己的房間裏生悶氣,幹脆拉開了椅子,做起了作業。
他翻開書,笑了出來。
沒有什麽比現在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