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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除族

  “溫家待我不薄麽?”溫芝芝反問了一句,接著搖了搖頭,眼中泛出淚珠,一顆顆在粉腮上悄然滑落,泣聲道:“我被溫家記名前,過的是什麽豬狗不如的苦日子!饑一頓飽一頓的,連下人吃穿用度都比我這個小姐講究。溫相為人苛刻,厚此薄彼也就罷了,溫夫人更是過分,放縱那些所謂的正門嫡子嫡女們欺負我。”


  溫芝芝仰起頭,直視皇帝身後的女子,露出一個快意的笑容說道:“溫情,小時你把我推下水的事,不會以為我早就忘記了吧?那一刻,我就發誓,他日必要出頭,與你溫家一刀兩斷。”


  沒關係的,長姐和父親都受得住的。溫芝芝看見長姐臉上露出痛苦懊悔的神情,看見溫相低了頭沉默不語,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全無在家時的意氣風發。她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低下了頭,隻抹著眼淚,再也不肯多說半句。


  今日一過,溫芝芝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白眼狼。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溫芝芝能有今天,都是托了溫家的福,沒了溫家,她隻是個前代花魁生下的不入流的美姬罷了,她如此行事,固然保存了溫家,不管祭天之事成與不成,溫家不會受到牽連,她恐怕就…


  皇帝垂了眸,心中輕歎道:溫家的家教可真是厲害,培養的每個子女俱是才德俱佳,就連心智上都果謀善斷,遠超常人。就這麽拔了溫家著實有些可惜,不如就罰了溫相去國子監當夫子吧,看他忙於教書也是一種樂趣。


  “你說的有理,朕必會替你做主,溫相,朕看,今日卿回去後,就把溫舞雩移出溫家的族籍吧。溫舞雩,今日你便開始研習祭天送凶神用的舞。”


  皇帝轉向顧溟:“顧祭天,何時再祭天合適?”


  顧溟欠了欠身:“七日後。”


  溫芝芝磕了個頭,道:“謝主隆恩。”


  事情解決,大臣們、溫芝芝都退了出去,隻留皇帝一個還坐在裏間的禦桌前,對著窗外越來越凜冽的風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溫相走之前悄悄給溫情使了個眼色,溫情心底明白,這是想和她說一說溫芝芝的事。她快速地在掌心寫了一行字,趁著交遞奏折的時候,給溫相瞄了一眼。


  “再過兩刻,偏殿見。”偏殿裏她都打點好了人手,往日裏隻有兩個小太監在那裏取暖值守。那裏暖和,錦繡也在,溫相不用在外頭等著受寒。


  溫情迅速整理好了今日的工作,和皇帝報備了一聲,就準備下班了。今日裏她被溫芝芝的突然“告狀”震到了,心中有些不好受,但過了一會,就緩過來了,倒是皇帝神思渺渺,看著總是在走神發呆的樣子,有些奇怪。


  她在星聊群裏呼喚了一下夏甜,讓她過來哄哄小皇帝,夏甜滿口答應,過了一會又不理他了,估計陪著太後打麻將玩瘋了。


  看樣子,皇帝的戀情注定是要無疾而終了。本來,夏甜心理年齡都二十多了,經曆了社會的打磨,什麽沒見過呢,李純雖然當了皇帝後,心思深沉,但在夏甜他們幾個穿越者的眼裏,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別扭小孩,放到現代,還是初中生呢,所以溫情總是不自覺拿家裏麵對宜鬆宜柏的態度對待李純,想必夏甜更甚。


  尤其是,不久前,他們剛知道皇帝的童年陰影。


  從那時起,溫情就不怪李純了,他也很不容易啊。


  她還“飛雪傳書”給溫相,問是不是他真的逼死了皇帝的娘親,溫相鄭重地斥責了她,他敢用全家人的性命發誓,絕對不是他,這是先皇自己一個人想的主意,和他可沒有關係噢!

  先前,夏甜對李純總是存了玩笑和惡搞的意思,之後,就變了,常常拉著溫情他們幾個鼓搗出現代的玩意,想哄李純開心,就和哄小孩一樣,當然,溫情可沒遇到過這樣笨拙的哄小孩的方式,她甚至懷疑,皇帝早就看出來夏甜的意思了,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夏甜說,他們總是要走了,等走了,就真的沒人來關心李純是不是真的開心了。


  能多開心一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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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家父女見麵,竟同時脫口而出:“別怪芝芝,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言罷,兩人愣了愣,笑了起來。溫家的人,有執拗倔強的,有巧言善辯的,有不惜斷腕以明誌的,唯獨沒有一個是傻瓜。


  溫相歎聲道:“這一回可苦了那個傻丫頭了,其實就算她說不願,會如何呢?大不了老夫舍了這個官位不當了!”


  溫情別過頭,假裝在看窗外的飛雪,卻是害怕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她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從排斥漠視到接納疼愛,視她做真正的女兒,每一步走來,都有人相護,直到今天,哪怕溫芝芝今後不是溫家的人,哪怕她根本不姓溫,身上沒有流淌著溫家的血脈,她早已成為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大概,這就是她努力的意義吧。


  溫情吸了吸鼻子,問道:“說起來,還想讓父親打聽個人,就是母親派來教導溫芝芝宮廷禮儀的蘭草,她身上可有什麽…特別之處?”


  溫相思索了一番:“我隻記得她是你母親從當年先皇駕崩後從宮中外放的女官裏挑選的,據她說,早年父母雙亡把她賣到宮中當宮婢,世上已經沒有她的親人了。其他倒是沒有不甚了解,怎麽,阿情覺得她會對芝芝造成不利?”


  溫情點了點頭:“是前些日子,九龍祭之後,女官之首柳玉人專門過來告誡我的。我後來看了幾次,覺得蘭草為人本分,也在用心教導芝芝,但俗話不是說了嗎?越是偽裝得完美無缺的人,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所以央托父親查探一番。”


  時隔久遠,知道蘭草身份和底細的鳥也掛的差不多了,交給鳥兒來查情報,確實有些難。


  溫相答道:“好,順便查查她和當日裏毒害宜鬆的人有沒有關係。”


  兩人對坐默了半晌,溫情突然笑了起來,溫相問道是何緣故。溫情答道:“怕是溫家好事將近了。我看柳家那個柳眉然對芝芝很有幾分意思。”


  溫相詫異了一下:“柳眉然?他倒是才華橫溢之輩,不過一直自視甚高,流連姬院,偏愛好顏之女。柳家中門風甚嚴,非世家大族不嫁不娶,不然女子寧可送去宮中像那個柳玉人一樣做女官。芝芝怎和他牽扯上關係?”


  溫情笑了笑:“這個問題呀,您得回家問問宜鬆,他最清楚。”


  溫相撓了撓頭,咕噥了一句:“那小子又給我惹了什麽禍了,造孽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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