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顧氏書齋
聽見溫情的分析，顧深和柳眉然都吃了一驚。
柳眉然驚訝的是一直知道顧府很摳門，但沒想到，會這麽摳門！還有這個溫情，說她豪爽大方，不拘小節，居然還真的幫顧深謀算，真是奇女子也！自己這個好友，怎麽這麽幸運，找了這麽一個人美還會管家的女子！柳眉然內心已經認定，顧深和溫家大小姐絕對有一腿了。
廢話，如果不是早就暗通款曲了，溫情怎麽會幫他管家呢？
印象中，這個女子的風評可沒那麽好。
顧深卻覺得既驚訝又愧疚，阿叔費盡心力，為家裏打算計較，他卻覺得阿叔老了，籌劃著該換個管家了。
溫情在桌上敲了敲手指，繼續說道：“不過節流隻是一條路，重要的還是要開源啊！我看了顧府名下，居然隻有幾畝良田來收租，租金隻收別人的六分，還有不少佃戶拖欠了數年租金未繳。京城中雖有一家書齋，但那塊地租金高昂，早就入不敷出了，書齋的支出竟然占了整個顧府的開支的三分之一。我看，如果要想有長久的盈利，必須先從書齋著手，同時追回良田的欠繳錢銀，租金也得提一提。”
顧深還不知道有這些事，他一向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裏，從沒有人對他說過家中庶務，自然也從不關心，他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了看似高大，卻總是搖搖欲墜的顧相。
看來，學問的事情得先放一邊，再拖下去，房東顧相非得拖垮了不可。
決心已定，顧深也不費口舌，直來直往：“那你有什麽好辦法？”
溫情將食指放在唇邊，顯得神采奕奕，怎麽挽救一家快破產的公司，這不是她的老本行嗎！
“說來也簡單，如今書本的印刷是雕版和手抄為主，紙價高昂甚於錢糧，就算是讀書人也以抄書為主，也沒奢侈到在書齋買書，自然書齋的書就賣不出去。”
“不過我看了那個地方的位置，是京城繁華的核心地帶，商業繁華，有不少裁衣鋪子，首飾鋪子，不少富商巨賈，貴婦公子都愛在那裏逛逛，可那裏卻沒有一個可供歇腳的地方。所以我認為，書齋要轉型！”
“做茶樓加書齋的模式，吸引更多人來消費茶水，免費借閱！寒門士子買不了書，可以在店內買壺茶和紙筆，在店內抄書，抄完以後還能將書賣給書齋，書齋隻收茶水費。在書齋隔出四五個廂房，專供世家公子和貴婦人消費，自然也收包廂費，裏麵放整套的世俗話本和遊記，保證他們一天看不完，把剩餘的買回家。”
“店內的書本也分兩個檔次，可以分為精裝版和普通版，精裝版裝幀精美，有名家點評和推薦手記，價格高昂，隻供有心人收藏。普通版是用次一點的紙雕版印刷，油墨不均，所以價格便宜，薄利多銷。”
柳眉然是知道顧氏書齋位置的，自然知道溫情大部分說的都對，可他依然覺得溫情作為大家閨秀，沒有經曆過人間煙火的洗禮，難免異想天開。
“溫小姐想的未免簡單點了吧，若想靠茶水費填平開支，店內還得多招幾個跑堂，這人力費開支更大。”
顧深的眉頭漸漸展平，他自然知道溫情說的辦法，這，不就是現代的書咖、漫咖嗎？現代的書咖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會有這麽多人來買書嗎？那倒未必，大多數人隻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躲著求個清淨罷了。
“我當然沒想過隻靠茶水費來賺錢，但既然你問了，我也和你說說，其實書齋提供的茶水亦有暗門可循。
“我這裏有幾個秘方，用牛乳和茶葉衝兌，加上蜜糖，放在井水裏一湃，冰奶茶最是消暑解渴。還有那來自海外的酸果子，名曰益母果，不過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檸檬，市麵常視作輕賤之物，在我手中，可變做提神醒腦的茶水。”
柳眉然自然知道益母果，他還好奇地嚐過，不過立刻被酸倒了牙，根本難以入口，溫小姐卻說她可以讓益母果化腐朽為神奇，這倒是一件奇事。
溫情對顧深眨眨眼：“如同此類的秘方，我還有很多，等我回去後，便寫下來，交付於你。”
她還比了個口型，“星爸爸”，顧深啞然失笑，現代世界，星爸爸咖啡館就如同溫情說的一樣開的如火如荼，他自然信她，當下便吩咐有失，等溫情回府後，就把京城書齋的主人帶去溫府，讓溫情細細教導一番，之後書齋的事，便全由溫情做主。
有失聽了，露出古怪的表情，這溫家小姐可真厲害，還沒過門就把持了顧府唯一的支柱產業。
不過顧府確實失了女主人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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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顧深和柳眉然三人在房內興致勃勃一問一答，唯獨忘了溫宜鬆的感受。他坐在一角，手持茶盞，卻從沒喝過一口，一言不發地盯著溫情。
溫情似乎才注意到他冷冷的目光，問道：“宜鬆，怎麽了？”
溫宜鬆重重地放下茶盞，一甩長袖，竟然走了出去。
柳眉然以為他是生自己的氣，畢竟自己失禮在先，再者他還想給自家的好兄弟創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我去看著他好了，順便帶他逛逛院子。嗯，溫小姐，你可以和阿深好好聊聊這書齋到底該怎麽開。在下就不打擾了~”他對著顧深還擠了擠眼睛。
等到他也走了，溫情這才把袖裏鳥兒取出，放在桌上：“想趕宜鬆走，實在太不容易了。顧深，快叫玄武星尊出來，幫我看看朱雀星尊到底怎麽回事。”
那隻平日裏張牙舞爪的紅色文鳥，現在宛如死去一般，竟動也不動了。
黑色的狐狸忽然從顧深的衣服上躍了出來，原來玄武星尊竟化作了他平日披的外袍花紋，這障眼法精妙至極！
玄武星尊用爪子撥弄了一下鳥兒，它便順著黑色狐狸撥動的方向滾動了起來，配上圓乎乎的身子，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玄武星尊沉吟了一會，張開尖尖的狐狸嘴巴，湊向朱雀星尊，似乎要將它整個吞下去。
不過看來是溫情白擔心了一場，玄武星尊吐出了一團五彩氣息，將小鳥包成了個一個圓圓的氣團。
它才口吐人言：“朱雀無礙，隻不過吃多了，神魂離體，你帶回去休養一陣子變好。”
？
“我第一次聽說神仙還會吃多掛機的，朱雀星尊自己不知道吃了會沒命嗎？”溫情鬆了口氣，接過朱雀的氣團團，仔細端詳著它，小鳥雖然粗略看著沒有呼吸，但仔細一瞧，眼皮快速抖動著，也不知是做什麽好夢。
“凡塵俗世本沒有我們四大星尊的容身之處，我們現在的肉身全靠原神的一縷氣息維係著命脈。”
“我們不需飲食，也不需要休息，一旦進食就會神魂離體，還好這次發現得早，下次你可要記得，千萬盯緊了朱雀，別讓它再碰人間的食物了。朱雀一向貪吃，這次為什麽朱雀吃了人間的食物，我也無從知曉。”玄武星尊板著一張毛茸茸的狐狸臉，坐著對她說道。
溫情點點頭，將朱雀星尊收回袖中，向玄武星尊行了個禮。
“多謝玄武星尊。”
黑色的狐狸搔了搔下巴，忽然出聲：“我很喜歡你的性格，早知道我就來申請當你的守護星尊了。你和顧深挺般配的，不如你考慮一下，反正在原來的世界中，你們就是在一起的。”說完，狐狸向顧深的方向一跳，繼續化作了顧深背後的一抹墨雲花紋。
哈？
溫情看了一眼顧深，卻見他一臉木然。
天哪，為什麽星尊也喜歡拉郎配？
溫情內心哀歎，決定翻過這一篇。
“咳咳，顧深，我想向你打聽一下柳眉然的事。”
“他暗戀你妹妹。”
哈？-
雖說顧家的院子很大，不過柳眉然從小就來這裏玩，倒比悶頭看書學習的顧深還了解這個院子。
他在一處假山附近找到了溫宜鬆。
柳眉然鬆了口氣，院子裏沒什麽下人，萬一他跟丟了未來小舅，麻煩可就大了。
溫宜鬆似乎知道來的是他，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他低聲說：“我從沒看見過長姐露出這種神色。”
“什麽？”柳眉然也坐在假山上的一塊石頭上。
“那種興奮，自信，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神色，她對顧深說書齋計劃的時候，很高興，我看得出來。”溫宜鬆還能想起那雙閃閃發光的雙眼，就像小星星一樣，極為動人。
溫情是她的長姐，但溫宜鬆這才發現，他根本不了解長姐。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她愛護同父異母的姐妹，尊重弟弟，但她從來沒有表現出自己很喜歡什麽。即便是和自己下棋的時候，溫情隻表現出來放鬆，愉悅，但絕沒有麵對顧深時的興奮。
“也許我不該阻止長姐和顧深在一起，畢竟他們在一起那麽般配。”溫宜鬆低下頭，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柳眉然掏了掏耳朵，溫公子到底在說什麽。
不過他此趟過來找溫公子另有目的。
“早聽聞溫公子才華，改日我上溫府拜訪可好？”柳眉然容色如玉，笑若春風。
溫宜鬆倒很難拒絕，隻點頭：“哪裏哪裏，柳探花才貌無雙，我也早就想結識你這樣的人物，你上我月瓏莊便是。”
兩人談笑甚歡，“溫弟”“柳兄”地叫了起來，還交換了名帖。
掏出名帖時，一張紙片從柳眉然的袖子裏輕飄飄地飛到溫宜鬆腳下。溫宜鬆正想幫他撿起，卻發現紙片上畫著一個女子的小像，麵如春花秋月，神情相貌看著竟十分眼熟。
柳眉然搶先拿過紙片：“不勞溫弟大駕哈哈哈哈。”
卻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頭上響起：“請問柳兄，何時見過我家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