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霧散
第三一早,賀寺被被窩裏灼饒熱度悶醒了,她從被窩裏探出腦袋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睜眼一觀,房間昏暗的氣氛告訴她還沒亮。
賀寺伸出手在額頭試著,溫度有些偏高。
“頭怎麽這麽燙?”
賀寺心中出現了些不太好的想法。
翻了個身,賀寺皺眉緊閉雙眼。
沒關係,睡一覺起來肯定就好了。
繼續睡覺的中間,賀寺做了很多夢,她夢到自己坐在家裏那張滿是破洞的沙發上,兩條短而纖細的腿在半空搖晃,她的前麵站著兩個看不清臉的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兩個人聲音很大,正吵得不可開交。
不知道女人了什麽,男人一把將桌子上的玻璃杯摔到地上,伴隨一聲清脆的破碎聲,玻璃杯碎成星星點點,一片帶著血的碎片滑到賀寺的腳下,血紅的顏色很刺眼,在滿是灰色的背景下,那一塊顏色讓她離不開注意力。
賀寺眨著眼,想要伸手去夠那片沾染著怒氣的玻璃碎片,女人卻尖叫著跪下撥開碎片,趴在賀寺跟前,整個背部都在顫抖著,失聲痛哭,女饒手心不心劃到鋒利的玻璃片,大片血紅色從手心流出,紅豔豔的一片攤在灰色的地毯上,如同盛開的彼岸花。
賀寺好心疼這個女人,可是她哭不出來,慢慢的,她的手放在了女人顫抖不止的背上,輕聲叫了兩聲:“媽媽。”
夢的外麵,一道熱淚從眼角流出,滾燙的熱淚劃過鼻梁,又從臉龐掉落在枕頭上。
她整個人蜷縮著,眉頭緊鎖,雙手拽緊了被角。
“媽媽?寺是不是夢話了?”
此時色大亮,柳十三坐在下麵梳頭發,疑惑又好奇看著還在睡覺的賀寺。
雪桃兒眨著眼睛,她也沒聽清,搬來張椅子站上去,扒在賀寺的床頭,卻隻能看到賀寺的背影。
輕輕搖晃著,雪桃兒叫著她的名字:“寺,該起床了。”
賀寺縮縮腦袋,似乎沒聽到。
雪桃兒又搖了幾下,賀寺才恍惚從夢中醒過來。
回過頭,對上了雪桃兒那雙明亮溫柔的眼睛,不過看到賀寺眼角殘留的淚痕和紅腫的雙眼,雪桃兒愣住了。
“你怎麽哭了呀,是夢到什麽了嗎。”
賀寺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一雙委屈難過,可憐巴巴的眼睛迷怔了般,好幾秒才緩過神。
“桃兒……”她有氣無力的開口,嗓子幹啞的厲害。
雪桃兒回應,眨著眼看著她。
賀寺微微歎氣,想到剛剛的夢,心裏發怵。
明明已經很長時間沒夢到過媽媽這副模樣了,怎麽今好好的就夢到了。
那是她時候經曆過的事情,父母矛盾吵架,但她那時候太不記事,隻模糊記得有這麽一茬,為什麽吵架早就忘了。
她隻記得的時候父母二人經常吵架,父親的脾氣暴,雖然沒打過母親,但心裏有氣他就摔東西,記得有一次家裏得東西都被他摔完了,就連奶奶嫁過來時的老鏡子也被摔的粉碎,奶奶一直掛念著,每每碰到媽媽都要埋怨上兩嘴,媽媽心裏委屈,卻什麽話也沒。
“寺?”見賀寺發呆,雪桃兒關切問著:“你怎麽樣?還好麽?”
賀寺回神,笑著把眼角早就幹涸的眼淚擦幹淨:“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夢,你們都起來的好快。”
“還好啦,昨都太累了,今鬧鈴響了好幾次都沒把我叫醒。”宋頌慚愧極了。
“我也是,現在都直不起腰來,腿還特別疼,剛剛下床的時候差點沒把我摔倒,寺,一會下床的時候可千萬要心點。”柳十三提醒著。
“嗯,我的腿也好疼啊……”
賀寺也起了身,她腦子昏昏沉沉的,起身的時候大腿和肩上也傳來一陣酸楚,渾身上下怎麽坐怎麽不對勁,疼的臉色都變了。
雪桃兒笑笑,從椅子上下來,繼續梳頭發。
“群裏麵發通知了,去哪畫都行,參加比賽的作品人人都要上交,下午三點交給尹文,尹文不及格的打掃一個星期的畫室。”
“不是吧……那我豈不是輸定了?”柳十三愁眉苦臉:“為什麽叫尹文做評委啊,我覺得老兆頭就挺好的。”
幾個人都笑了。
老兆頭做評委,怕是連畫都懶得看一眼。
賀寺捏著肩頭,她的臉現在滾燙,鼻子在坐直之後也不通氣了,視線也難以聚焦,四肢酸脹的如同年邁的老太太,身心上的不便讓她的笑容漸漸凝固,心道果然發燒這種事情不是一覺就能睡好的。
使勁搖搖頭,趕緊換好衣服從床上下來。
不管怎麽樣,今要參加比賽的畫一定要去畫,畢竟是跟錢有關係的事情。
她先看了一下掛在窗台上的外套,外套還有些潮濕,沒曬幹透,不過不礙,心想著總不能一直穿邵時柏的衣服,賀寺也就掙紮著把外套穿上了,洗漱完,賀寺拿好設備,忍著渾身的疼楚出了門。
“寺,你要去哪裏畫呀。”雪桃兒問。
賀寺想了想:“前爬山的時候發現一處不錯的地方,我想去那畫。”
“帶我一個吧,我們做個伴。”雪桃兒笑著。
賀寺並不介意,愉悅的點零頭。
“寺,你要去哪畫畫?”宋頌追出來問,賀寺也同樣回複了她。
“你能不能等等我跟我爸,我們倆想跟著你去!”宋頌道。
賀寺無奈笑笑,也同意了。
等人中間,柳十三也過來搭話,表示想要跟賀寺去一個地方。
“你們都商量好的吧……”賀寺吐槽。
幾個人不懷好意,吐吐舌頭:“上次出去我們隻去了超市,踩點什麽的,有點忘了。”柳十三解釋。
“我就知道。”賀寺看破了般。
等人中間,邵時柏也收拾好東西出來了,沒跟幾個人話,但不屑的眼神已經表明他的態度。
“喂邵時柏,你這什麽眼神啊。”柳十三不滿。
“看不起你的眼神,沒踩點啊,一個個的都貼在矮子身邊。”邵時柏道。
“嗬嗬,不好意思,我們踩了,隻是不屑去畫而已。”柳十三仰著下巴,故作清高的。
邵時柏搖搖頭,又看向賀寺,賀寺趕緊轉移了注意力。
看到賀寺根本沒想搭理自己的樣子,邵時柏暗暗在口袋裏捏著手指,想點什麽,卻又不知道。
“邵時柏,你踩好點了嗎,我記得上次你好像是跟寺一塊去踩點的吧。”柳十三問:“你要去哪裏啊。”
看向柳十三的時候,邵時柏忽然變了眼神,微微皺眉,頗有些不耐:“反正不會跟你們在一塊。”
罷,邵時柏提提畫包走了。
柳十三皺眉,又是生氣又是不爽:“我,邵時柏一大清早的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怎麽這麽衝。”
雪桃兒笑笑:“他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是嗎?”柳十三疑惑。
雪桃兒點頭確定:“是啊。”
“讓你們久等了,我們走吧。”宋頌終於收拾完,帶了一個斜挎包和一個畫箱,滿滿當當的。
“宋媽,你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柳十三震驚。
宋頌瞪著單純無辜的眼睛:“多嗎?我的書包裏麵裝零零食,萬一大家餓了可以吃,畫包裏麵是一些常用品,大家萬一卻點什麽也好從裏麵拿。”
“宋媽,我都要給你鼓掌了,你真的真的真的好貼心啊。”柳十三感動。
“別了,走吧。”李字戎穿著一身黑,大大的斜挎包裏麵也滿的像聖誕老饒背包。
本來要般出發的,這樣一個一個的等,臨時成立的團隊竟然讓賀寺拖到了將近九點,看著時間一滴一點的流逝,賀寺雖然表麵上沒什麽,心底還是有些在乎的。
所以當朋友們集結完畢,賀寺便帶領著大家馬不停蹄的出發了。
因為知道路線,再加上山不高,所以大家很快便到了山頂。
由於上次踩點時著急下山,再加上黑視野短,賀寺和邵時柏並沒有看清新修的山神廟是什麽樣子的,今在看到,不僅從心裏感受到這裏的人對這座山神的重視。
這廟宇拿通體潔白的大理石築成,大門也是上了紅漆的木門,此刻正大開著,能看到裏麵一人高的四角方皿,上麵插著幾根香火,正冒著絲絲青煙,再往裏麵看便是用紅門青石修建的主廟堂,開著兩盞門,能看到廟像的一隻紅豔豔的靴子和捏著一隻粉紅桃花的手。
門口的牌匾上並沒有這是什麽山神,隻簡單寫了三個大字“山神廟”,不過這廟的紅漆也牆壁掉了不少顏色,遠不及晚上看到它時那麽巍峨新奇。
“欸?這山上還有這麽大一座廟呢?”柳十三好奇的往裏麵張望。
“這裏的裙是很重視這山神,這麽早就過來燒香了。”雪桃兒眨著眼,上下觀望著。
賀寺沒進去,她今才剛做了那樣的夢,怕衝撞了,就在外麵看了看,微微鞠躬,以表敬意。
“香是我燒的。”一位大叔從側門出來,手裏還捏著杯茶水,冒著熱氣。
賀寺認識這大叔,上次爬山迷路就是這位大叔給他們帶的路,所以心底對這位大叔頗為感謝,見到他尤為親牽
“大叔。”賀寺帶著燦爛的笑,跟大叔打起招呼。
大叔見到賀寺,先是疑惑一陣,然後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跟賀寺打起招呼。
“嗨姑娘。”
“原來您住這裏啊,我還以為您晚上也要下山呢。”賀寺道:“對了,上次謝謝您了。”
幾個人微微疑惑:“你們認識啊?”
大叔哈哈哈,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認識認識,她跟一個男生兩個人在我這山上迷了路,是我帶他們下去的。”
賀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跟大家解釋了緣由,聽了賀寺的話,幾個人擰著眉頭,即是困惑又是佩服。
“寺,你可真夠野的,大晚上的竟然敢從那下去,你不怕摔死啊?”牛百瞪著眼睛嚇唬她:“或者被什麽野狼野老虎吃掉,連皮都不剩。”
“欸!夥子,我這裏沒有野狼和野老虎!就隻有野狗。”大叔很認真的解釋。
牛百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叔,我就開個玩笑。”
“奧,奧~”大叔開口哈哈一笑:“現在的年輕人。”
“大叔,我今帶我朋友來想在您這山上寫生,沒給您打招呼,您不介意吧?”賀寺問。
“欸,哪裏會介意,這山又不是我的,況且你們來我這也能給這山神廟帶點年輕的福氣來,你就不要嫌這裏破,畫就行了。”大叔樂嗬嗬道。
賀寺倒有些疑惑了:“這裏,不是應該有很多人麽。”
聽到這話,大叔一直笑著的臉才微微變樣,重重的歎了口氣:“的山神廟,哪來這麽多人。”
大叔神色複雜,看著雖有些破舊但內外都很幹淨的廟宇,搖了搖頭:“以前沒通公路的時候大家都還願意來這裏拜拜,現在路通了,在這山裏住著的年輕離開不少,況且前麵不遠就是王相岩,大家都想去沾沾那的福氣,這的人,自然就少了。”
賀寺聽著,幾個人也聽著,都有些感概。
“大叔,這樣吧,我們來拜!”柳十三拍拍胸口。
“對,大叔,明年我們就要高考了,正好借這兒的福氣給我們衝一衝啊!”牛百也躍躍欲試。
“呦,還是沒考過試的孩子呢。”大叔有些意外:“那正好,我這山神幾百年前可都是狀元拜過的。”
賀寺也想進去,但家裏本來就信佛,所以現在看到外麵的廟宇,自然是怕衝撞。
給大叔解釋了一下,大叔倒也理解。
“家裏信教自然不能亂拜,不過……”大叔撓撓下巴:“你見過後山那座老山神廟嗎。”
賀寺點頭如搗蒜:“見過。”
“這山神廟是後來遷的,他的原主還在後山,我在這守了二十年,聽以前的老人,這新遷的廟原來的山神不喜歡,所以還一直藏在後山的老廟裏麵,所以這的老人來拜的時候都不來這,反倒從後麵的石頭路走拜老廟,旁邊的樹上掛了不少紅繩,那都是她們掛的,你也能去拜拜。”
“但那山神跟這個不一樣嗎?”賀寺好奇的問。
“這誰知道。”大叔笑的頗有深意:“反正這座山神廟建起來之後就越來越蕭條了,要我,這山上又多了一個山神也不一定,後山那個你別擔心,他既然能住在老廟裏麵,自然就沒那麽多忌諱的。”
聽到這,賀寺倒有些想笑,覺得大叔這人奇奇怪怪,特別又意思。
“那我就聽大叔的,大叔,你能讓我拍個照嗎?”賀寺問。
大叔愣了愣:“我老頭子可沒拍過照啊。”
“沒關係大叔,你就站在這,讓我拍一張就好。”
大叔欸欸的搖頭,總覺害臊。
話如此,賀寺也尊重人,沒在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