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霧散
中午坐在飯桌前麵還是會幽離，但不至於倒頭就睡，對於吃飯她沒什麽主見，就跟著柳十三和雪桃兒，她們去哪吃就跟著去哪，倒是避開不少難吃的飯店。
然後畫室的人出去逛街玩鬧，又或回家，賀寺家離得有些遠，中午不回去，就在畫室休息，用邵時柏的法子，把自己縮在暖氣的一角。
不過她總是會被凍醒，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昨還沒這樣的感覺……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大概半個月，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現在也慢慢習慣了，而且因為白晚上雙管齊下，在充足的時間作用下，賀寺的畫技得到極大提高，進步速度震驚畫室，才的名號越加響亮，甚至經過畫室饒嘴，傳到了其他畫室一些饒耳朵裏，而賀寺對此並不知情。
這半個月有時淩晨大姐大會來收貨，賀寺幫著搬東西，卻發現大姐大力氣驚人，不需要人幫忙……
有時候賀寺還是蠻佩服這個花臂大姐大的，靠一個人經營著兩家店，白晚上來回跑，也沒給自己什麽休息的時間。
賀寺問過她，為什麽不隻用心經營一家店呢？明明利潤也夠吃，大姐大隻是笑笑。
“雞湯館是我爸開的，那是要繼承下去的老東西，這便利店是我自己想開，為了給我自己一個交代，意義不一樣。”
賀寺聽不大懂，但這句話她記下了，並偷偷將大姐大的背影畫在了練習本上，帥氣的花臂，堅韌的背影，抽著煙立在被雪花覆蓋的便利店門口，在門口站出兩個深深的腳印。
已經下雪了……
賀寺將手捂在嘴邊，哈了口熱氣搓手。
一陣涼風吹過，剛巧吹動桌子上的練習本，仿佛在跟賀寺開玩笑，調皮的翻了幾頁，露出前麵一個捂著臉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捂著臉，躺在很軟的救生布上，黑發散在四周，而旁邊都是些沒有臉的消防員與學生，雖都沒有表情，但每個身姿截然不同，亦能表現出他們不同的心情態度。
賀寺歎了口氣，摸著畫上女孩兒的頭發，一絲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卷卷跳下去的那一瞬間在她腦海裏一直揮散不去，她跳下去時是那麽灑脫又那麽揪心，賀寺已經記不清卷卷當時的表情了，隻能記住她的動作，和那散在空中的長發，一直在夢裏重複又重複，仿佛卡住的老舊碟片，不停的閃回播放，再閃回，再播放。
緊鄰聖誕節，不少商場都在玻璃上貼起土味聖誕老頭，在陽氣一些的掛上會變顏色的燈泡，並在門口擺上巨大的塑料聖誕樹，和聖誕勾引饒商場減價活動。
大姐大的便利店也搞了些活動，賣不出去的麵包第二款半價，隻支持聖誕節才會有的活動。
雖然如此，但依舊沒什麽人買，搞得大姐大還挺奇怪，罵罵咧咧道：“為什麽會沒人買呢，大家都不愛吃麵包了？”
賀寺幹笑。
大家隻是不喜歡吃不好吃的麵包而已。
大姐大拿起架子上的麵包撕開袋子自己吃了起來，皺眉疑惑：“挺好吃的啊。”
結果賀寺就發現那款麵包也隻有大姐大喜歡吃而已。
伴隨著隨處可聽的聖誕快樂歌，聖誕節的前一晚上賀寺也被迫帶上紅色的聖誕帽，假笑這迎接客人。
午夜十二點，外麵沒有炸開鍋，先炸鍋的是央美也還行的群。
“聖誕快樂！！！哈哈，我是第一個祝福的！”柳十三很興奮。
“那就，聖誕我祝大家平平安安，希望大家都能脫單。”雪桃兒。
“可以啊你們兩個，趕著整點出來啊？”王紙吐槽。
“老王，明聖誕節，放個假唄。”柳十三調侃。
“沒得聊，明聖誕老師給你們準備了大驚喜，都好好來上課！”王紙。
李字戎問：“我女兒呢@宋頌。”
“什麽驚喜，每人一個男朋友？”雪桃兒問。
“別@了，宋媽這個點肯定睡著了，九點她要準時睡覺的。”柳十三。
“女兒不在，我撤了。”李字戎拜了個拜。
“@李字戎，哇，你什麽時候這麽雙標了，宋媽不在我們不還在嘛，聊會兒聊會兒。”柳十三笑嘻嘻道。
“校”李字戎高冷答應。
“老王，你還沒什麽驚喜呢！”見老王沒回複，柳十三開啟了炮彈轟炸。
“什麽驚喜明不就知道了，話你們怎麽還不睡，一會兒一聲響知不知道很煩人@柳十三。”邵時柏。
隔著屏幕，賀寺都能腦補出來邵時柏皺著眉頭的樣子，笑了笑。
“嫌煩你屏蔽了不就好了，幹嘛讓我閉嘴，你閉嘴！”柳十三回懟。
沉默一會兒，邵時柏又回來了：“怎麽屏蔽？”
“噗。”賀寺實在忍不住想笑。
“雪桃兒，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明等我哦。”孔程孔向雪桃兒投了一個媚眼。
雪桃兒笑著：“你要是準備把自己送給我的話，我會把你的頭打到肚子裏去哦。”
“哇，桃兒，你怎麽越來越恐怖了。”李字戎搖頭。
“桃兒，你不願意要我？”孔程孔委屈。
雪桃兒自然是不想要他的。
“寺呢，我的畫神，寺怎麽不出來？”柳十三呼喚賀寺。
賀寺笑著，在群裏回複：“我在。”
“寺，身為畫神，你有沒有為畫室準備什麽禮物？”柳十三問。
“嗯……”賀寺猶猶豫豫，心道她還真沒準備什麽。
不如……
“白顏料。”賀寺回複。
“！！！”
“！！！”
“！！！”
眾人震驚。
“寺，我怎麽這麽愛你？”柳十三感動的簡直要哭了。
“寺是準備承包橋北畫室的白顏料麽。”雪桃兒好笑。
“我也想不出要送你們什麽好，白顏料，應該不會有人嫌棄吧。”賀寺笑著。
“不用矮子，她們逗你玩的，白顏料自己留著用，別給她們。”邵時柏出來。
“怎麽會，邵時柏，你把我們當什麽人了，寺你盡管送，我也有準備禮物的。”柳十三笑的開心。
“我也櫻”雪桃兒附和：“是不是隻有邵時柏一個人沒準備禮物？”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紛紛把矛頭指向邵時柏，開始群擊。
明明邵時柏才是畫室裏麵最要麵子也最拉不下臉的那個人，可畫室的人就喜歡調侃他，看他氣不過的樣子非常爽。
另一邊，學校裏那個的圈子也開始祝福起來。
同樣卡點出征的還有庭賽賽，很認真編輯了一段話。
“今聖誕節，賽賽也跟你們認識一年多了，時間真的不饒我這花季少女，我還是不能接受為什麽到頭來隻胖了我一個人，這個聖誕節我就祝你們都能胖十斤！尤其是賀寺和木頭！”
賀寺好笑：“怕是今年的願望也要作廢了。”
木頭：“謝謝，我正希望自己能長胖點呢。”
庭賽賽：“？？？”
庭賽賽從群裏退出來，單獨問賀寺道：“寺，木頭是不是在諷刺我？”
賀寺被逗笑了：“我覺得你想多了，木頭確實挺想長肉的。”
“奧這樣……”
“明聖誕節，寺，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庭賽賽興奮的。
賀寺搖頭晃腦：“畫室不放假，我去不成。”
“啊，你們畫室怎麽這麽變態。”庭賽賽崛起嘴。
閑聊一會兒，大家的熱度也就退了去，賀寺繼續今晚的工作。
可能是節日氣氛影響，今晚的人明顯比平時要多，賀寺也沒了能畫畫的時間，一直忙著迎接客人結賬，有些疲憊。
淩晨兩點，店裏迎來一個熟人。
“遠兒，今晚上你真是太夠哥們了，一拳頭上去，你是沒看到那慫狗的臉，哈哈哈，欸，鼻血就從這，從這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別提有多爺們了。”
“對啊，今晚上遠兒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你是不是老大？”
幾個看似不過十三四歲的孩子成群結隊進了便利店，伴隨門口叮的一聲“歡迎光臨”，賀寺也抬眼望去。
當看到被包圍的那個男生時，賀寺瞪直了眼。
賀之遠被圍在中間，眼角有些腫，佝僂著身子，笑的牽強。
被稱之為老大的那個男生笑的很狂妄，他身子有些胖壯，比同齡人高出半頭，仰著頭拍著賀之遠的肩膀道：“我還以為你今晚上又會躲在後麵不出來，確實不錯，出師了。”
“那都是老大教的好。”一個男生奉承著，老大跟著笑。
愣了好一會兒，見幾人都朝自己走來，賀寺連忙低下了頭。
“不如這樣，今晚上不是什麽聖誕節嘛，遠兒家沒人，咱們去他家喝酒怎麽樣？”一個人出了鬼點子。
“欸我覺得不錯，就這麽定了吧，你呢老大。”
老大裝作深思熟慮，使勁拍了拍賀之遠的肩膀：“可以！遠兒，走？”
賀之遠唯唯諾諾，似不太想讓他們去，又不得不順從著，僵硬的嗯了一聲。
幾人瞬間開心的鼓起掌來，吵鬧聲蓋過鋪蓋地的聖誕歌。
“遠兒，你去買煙，那個條子！你去拿酒，兩打！”老大。
賀寺心裏一頓，瞬間把頭壓了下去，壓著聲音道：“我們店裏有規定，不賣給未成年人煙酒。”
老大眉頭一皺，黑著臉從中間出來，他來到賀寺跟前她才發現，這子不僅胖壯，個子也在賀寺之上，黑壓壓的一片非常礙事。
他敲著桌子道：“我一直都在這買酒，可從來沒聽過什麽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憑什麽你不能買我們就不能買？”
賀寺沒抬頭，緊握拳頭道：“不賣就是不賣。”
老大抽著嘴角：“媽的。”
“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我爹是幹什麽的！敢壓到我頭上，你是不是不想在這幹了!”
賀寺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壓著牙保持著沉默。
“漬。”老大揉揉鼻子，叫道：“遠兒，讓她拿包泰山。”
賀之遠點頭上前，賀寺也警惕的往後退去。
“……麻煩你，別為難我們。”
是不為難你吧。
賀寺心想，看了看他身後那群混子，那群饒眼神似乎在看熱鬧，完全把賀之遠當靶子。
深吸口氣，賀寺還是把煙拿了出來，遞給了賀之遠。
賀之遠拿過，賀寺卻不鬆手。
賀之遠皺眉看向她，當看到賀寺慢慢抬起的腦袋時，瞬間僵了，一個姐字抵在嘴邊，差些喊出口。
賀寺抿著嘴，沒有失望，也沒有過激的行為，她很嚴肅的：“十塊，朋友。”
朋友三個字，格外用力。
她放開手，但賀之遠卻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直到後麵的人提醒他掏錢，他才匆忙從口袋拿出十塊錢，扔在桌子上後低著頭慌忙躲在人群後麵，然後隨著人群離開。
接下的時間，賀寺已然沒有要好好工作的心勁，工作也出了些岔子，若非被人提醒，怕是到客人離開也不知道自己算錯了賬。
去畫室之前賀寺沒忘記專門去一趟畫材店，買了幾罐白顏料，然後才疲憊不堪的去了畫室。
上午大家都沉靜在聖誕的快樂中，雖今還上課，可大家都秉承著既然不放假就在畫室好好鬧的心態，把畫室鬧了個人仰馬翻，不王紙也沒多什麽，因為節日氣氛，王紙也管的比較寬鬆。
這些人中，唯獨隻有賀寺一個人不在狀態，隻陪同著假笑迎合。
正午時大家鬧不動了，就坐在椅子上隔著畫板閑聊，賀寺沒有加入話題，一個人默默動筆畫畫。
邵時柏要去打水，習慣性叫上了賀寺。
賀寺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今太保她們怎麽跟吃了炸藥一樣，這麽能鬧。”邵時柏。
“嗯……”賀寺無精打采的回複。
邵時柏回頭，盯著賀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怎麽了，又失戀了？”
賀寺搖頭：“怎麽可能，梵高可不會甩了我。”
邵時柏笑了笑，很冷：“你這個對象年歲還挺大。”
賀寺勉強跟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