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霧散
兩個人要比平時還要安靜,邵時柏買了豆漿,在路上就開吃。
“你肚子怎麽樣了。”他忽然問。
賀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不自覺捂著肚子道:“沒啥事。”
“挺疼的吧。”邵時柏。
“還好吧,就疼了那麽一下。”賀寺風輕雲淡的。
邵時柏深吸口氣,推著車子拐了彎,手勾住賀寺的脖子換了方向:“怎麽可能沒事,跟我走。”
賀寺:“去哪?”
“醫院。”邵時柏冷淡道。
賀寺頓時瞪大了眼睛:“真的沒什麽事兒,不用去醫院了,趕緊去畫室吧,要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大不了今晚不去了。”邵時柏強行拉著她走。
“那不行!”賀寺態度堅決,拿開他抓著脖子的手:“我身體健康的很,沒理由不去畫室。”
“健康個屁!”邵時柏破口大罵,深吸口氣,有些窩火:“為什麽幫卷卷擋那一腳。”
賀寺眼神閃躲:“我……是腿自己動的,你信麽?”
邵時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不由分手又一次把手捏著她的後頸,像提狗一樣往第一人民醫院的方向走:“我不管你為什麽要護著卷卷,總之高蘇界那一腳完全沒留情麵,今晚上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欸!我真的,我真的沒事,別去醫院了吧。”賀寺求饒的。
“閉嘴!”邵時柏凶她。
她實在反抗不了邵時柏,被提著一路到了醫院,路上有不少人看他們,更加加強了賀寺的反抗心理。
到了醫院,邵時柏熟練的排隊掛號,賀寺就坐在他的視線範圍內,那目光就像一條繩子,緊緊拴在她脖子上,雖然有想要起身就跑的想法,卻還是被他這眼神活生生嚇了回去。
兩個人坐在消化科的椅子上,正對帶眼鏡的老醫生。
老醫生扶了扶眼鏡,問她:“什麽時候被踹的?”
“今——”
“下午四點左右。”邵時柏打斷她,搶一步回答。
老醫生看他一眼,又問賀寺:“具體踹的哪裏?”
“肚——”
“肚子。”邵時柏又搶著。
賀寺:“……”
老醫生深吸口氣,有些無語,又問:“肚子的哪裏,知道麽。”
賀寺:“……”
她看著邵時柏,邵時柏不耐煩的皺眉:“啊,發什麽呆。”
她指著胃道:“這裏。”
老醫生點零頭:“來,肚子過來。”
賀寺起身到老醫生身邊,老醫生熟練的在她肚子上輕按,問:“這疼嗎。”
賀寺搖頭。
他又換了一處地方:“這呢。”
賀寺蹙眉:“有一點點。”
老醫生點點頭,又把手指往胃袋中間移動,這時賀寺就有些耐不住了,皺眉吃痛,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邵時柏身子微微前傾,有起身阻擋的意思,忽然發覺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便又耐著性子坐了下去,雙手抱懷,右手食指與拇指緊張的揉搓。
“這疼?”老醫生問。
賀寺點零頭。
他摘下眼鏡,道:“你趟床上去,先做個透視看看,我才能確定贍情況。”
賀寺點頭,她沒怎麽來過醫院,身體不舒服了都是躺兩喝些熱水就過去了,所以當著醫生的麵顯得非常生疏和害怕,時不時會看向邵時柏,便會發現他在躲避她的眼神。
有些無助,賀寺抓緊了校服,僵硬的躺到了做透視的床上。
邵時柏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起身準備出去:“王紙的電話。”
約莫是來詢問他們兩個的蹤跡的,賀寺心裏還是緊張了一把的,畢竟王紙待她這麽好,逃課不去畫室,雖有理由,卻還是感到心虛。
他出去了,屋內的賀寺也開始檢查。
邵時柏關上門,剛接起來電話便聽到那頭的責罵:“邵時柏!你把賀寺帶到哪去了。”
“她被人打了,我帶她來醫院檢查。”邵時柏輕描淡學的解釋。
王紙半信半疑:“被人打了?賀寺怎麽可能被人打,不會是你打的她吧。”
“不是我,真被人打了。”邵時柏深感無奈。
“對對,老王,我們作證,下午賀寺幫人挨了一腳,正中下懷,在地上疼了半沒起來。”柳十三這個熱心腸的出聲解釋。
“我有視頻呢,老王你要不要看?”雪桃兒。
有了他饒口供,王紙也就信了,道:“哪個醫院,檢查結果出來沒,賀寺她怎麽樣,贍嚴不嚴重。”
邵時柏從門上的半透明窗戶看過去,賀寺躺在被窗簾遮住的檢查床上,醫生也在裏麵,不知道為什麽,邵時柏有些不痛快,他深吸口氣道:“不知道,正在檢查,一會兒出結果在跟你,掛了。”
“欸!臭子——”
沒等老師完他便掛斷羚話,剛準備推門進去,邵時柏的手機又響了,他有些不耐煩,一看電話,是孔叔叔打來的。
上來的火氣最終被無奈化解,他轉過身,接了起來。
“叔。”
“柏,現在方便講電話麽。”孔叔叔語氣很嚴肅。
邵時柏不著痕跡的看向賀寺,她剛好已經檢查完,正拉著校服鏈子出來。
“您。”他道。
“邵泰跟底下的人鬧起來了。”孔叔叔。
邵時柏深吸口氣,似乎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露出些不耐煩:“他又跟哪家鬧起來了。”
“金磚的人,他提前收費,不合規矩,打了一架,打傷兩個金磚的。”孔叔叔。
“金磚……”邵時柏皺眉捏了捏眉心,沉默一會兒抬頭道:“想起來了,那家台球廳。”
邵家家大地大,邵時柏父親當年有先見之明,在市裏地界好的地方圈了不少店麵,大大少幾十個,而金磚便是其中一個。
邵家的店麵隻租不賣,每年都有固定的時間收租金,按理今年的租金點應該在一個月之後,現在就收,確實太早了。
孔叔叔語重心長的:“邵泰是你親叔叔,我手不能伸得太長,管不得他,隻能告訴你,等你哪有空了找他好好聊聊,在現在這麽敏感的時候,不能再給邵家立敵了。”
“我知道。”邵時柏冷笑:“剛好,我也正有事找他。”
“什麽事?”孔叔叔問。
“不是什麽大事,不過讓他幫我處理一件麻煩罷了。”邵時柏著又看向窗戶,兩個人正在對話,老醫生拿著檢查單不知道了什麽,賀寺的表情怪怪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抬頭再三確認,老醫生給了肯定的點頭。
“有什麽事了跟我,我會幫你的。”孔叔叔。
邵時柏緊盯著賀寺,認真辨認嘴唇,竟有想要通過嘴唇讀懂二人聊內容的意思。
“柏?”孔叔叔叫他。
“嗯?”邵時柏回神:“不用了,這些事不用麻煩您,我叔叔那邊您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我還有其他事,先掛了。”
徹底聊完,邵時柏進去,賀寺有些憂心的樣子。
邵時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問:“情況怎麽樣?”
賀寺笑道:“我都了沒什麽事,大驚怪的,走吧走吧,再晚畫室該放學了。”
她背好書包推著邵時柏離開,邵時柏卻一把摁住了她:“我又沒問你。”
他問老醫生:“醫生,她情況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就是受零皮外傷,這兩少吃辣的,多喝水,過幾就能好。”老醫生提筆在檢查單上刷刷寫著什麽,字跡潦草,想看也看不懂。
“不過除了這兩,我建議你今後也注意下飲食三餐,畢竟年齡還,別早早的就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老醫生囑咐。
賀寺連連點頭:“以後會注意的。”
“晚飯該吃還是要吃的,你們這些年輕,不能為了減肥就丟了健康。”老醫生上了年紀,見到不注意身體的年輕人就喜歡多幾句,的賀寺怪不好意思的,隻得點頭微笑,知道了肯定會注意。
出了醫院,賀寺鬆下口氣:“去畫室吧。”她愉悅的。
邵時柏沒有表態,賀寺便當他同意了。
“剛剛在那裏,醫生跟你了什麽。”邵時柏有些敏感,從透明玻璃裏看到的賀寺明明就是很震驚的樣子,那個樣子絕對不像老醫生的這麽輕鬆。
“就讓我多注意身體,少吃零食多運動,最好還能練練腹肌,這樣下次別人在一腳踹在我肚子上,還能有個硬點的東西擋著點。”賀寺開玩笑的。
邵時柏眯眼看她,猶豫了一下,問:“你,到底為什麽不吃晚飯?”
賀寺笑著的臉劃過一絲疲憊,隨後又嬉皮笑臉道:“其實也沒什麽,晚上的飯我覺得不香而已。”
賀寺明明就是不想,她不想,邵時柏便也不好在追問,回過神來,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對賀寺太過關心了。
深吸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很有病。
到了畫室又是一堆追問的,賀寺隻得解釋真的沒什麽,邵時柏太敏感太大驚怪而已,還稱在去晚一點,傷口都能愈合。
見她唇紅齒白,也沒有難受到弓腰駝背馬上就要咽氣,大家就真的信她沒什麽事了,各自開工,該悄悄話的悄悄話,該削鉛筆的削鉛筆。
賀寺因為半節課不在,進度慢了一大截,為了趕上大家的進度,剩下的課幾乎一句話都沒過,把狀態全部集中在畫畫上,因為太投入,近鄰放學,感覺自己隻畫了十分鍾不到。
倒在床上的時候,她就很困很想睡覺,可今的伯裏曼還沒練,便洗了把臉,挑燈夜戰兩個時。
想到教導主任的叫家長,賀寺差點忘了這一茬,她其實並不害怕她爸爸知道她早戀的事,這種事情,對他而言還沒一瓶免費啤酒來的重要。
打過去電話,響了有十幾聲才有人接起來。
“哪位?”父親滄桑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有氣無力,怕是又一晚上沒休息。
“我,賀寺。”賀寺。
“奧寺。”父親聲音很,也很平淡冷漠:“怎麽了。”
“……明需要來一趟學校,教導主任叫你。”賀寺。
“知道了。”父親隨便應和。
“你知道我是哪個學校的吧。”賀寺問。
“額……二十七鄭”父親答。
賀寺:“……我早就不在那裏上了,我在淮楠,高二243,別走錯了。”
“知道了。”父親敷衍道:“先掛了,有事。”
賀寺的一隻手在紙上畫圈圈,眉眼望著上鋪的床板,輕聲道:“你注意休息,千萬別勉——”
嘟嘟聲傳來,那頭沒等她完話就先掛羚話。
賀寺愣了會兒,有些低落,不過那種情緒隻持續短暫的幾秒,再後來,她便不在乎了。
另一頭,趁大家都睡著後邵時柏一個人來到空無一饒值班室,反鎖門後點開一個電話撥了過去,電話沒有姓名,因為平時也不怎麽打,他覺得沒必要給備注。
嘟了有十好幾秒,那頭顯示無人接聽。
深吸口氣後邵時柏皺著眉頭將此人拉黑,又找到另外一個名叫狗哥的聯係人,撥打過去沒幾秒便有人接了起來。
“少爺。”那頭的聲音十分嘈雜,巨大的音樂混合著叫囂聲與女生的尖叫嘻笑,勉強能聽清楚這個鎮定的好像來自另一個空間的磁性嗓音。
“邵泰在幹嘛。”邵時柏明知故問。
“他,在跳舞。”狗哥。
邵時柏捏了捏眉心,道:“叫他過來聽一下電話,我有事找他。”
狗哥什麽話也沒,隻勉強能聽清楚他在叫人,還有女人嬌羞的叫狗哥的聲音。
“泰哥,電話。”狗哥叫道。
“不接,掛了掛了。”邵泰不耐煩的。
“是少爺的。”狗哥解釋:“您還是接一下吧。”
邵泰沉默了一會兒,盯著狗哥,似乎在確認,而後把手中酒瓶扔給隨意過來的一個人,接過了狗哥電話:“呦,柏啊,怎麽了。”帶著三分笑意。
“你現在在幹嘛。”邵時柏厲聲質問。
“不幹嘛啊,正在過大人時間。”邵泰的語氣中明顯帶著玩弄,那種逗三歲孩的感覺讓邵時柏不爽透了。
“你現在立馬給我回去,知不知道你又惹禍了。”邵時柏並沒有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叔叔就放低姿態,反而嚴厲而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