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朕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寶衣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她脆聲:“陛下,我如今沒什麽想要你承諾的,可否暫時留著這個獎賞,等我今後有想許的願了,再請你兌現?”


  隻要她不許願,二哥哥就會一直欠著她這個獎賞。


  子一言九鼎。


  在沒有兌現承諾之前,他是不可能如群臣所願,取她性命的。


  也就是,隻要她不許願,群臣就不可能威逼子殺她,否則便是逼迫子言而無信。


  蕭弈挑了挑眉,南嬌嬌竟能想到這一層。


  薄唇揚起輕笑,他頷首:“允了。”


  世家們回過味兒來,紛紛麵麵相覷。


  總覺得他們仿佛被子和南寶衣算計了。


  他們準備了那麽久,隻盼著能送女兒進宮,結果最後一點好處沒撈到不,還必須放棄對南寶衣的口誅筆伐?!

  他們起了憤怒的情緒。


  也是在長安城盤踞了上百年之久的家族,不敢稱權傾朝野,卻也敢自稱一句根深蒂固體麵尊嚴。


  被蕭弈如此戲弄,實在令他們生氣。


  他們對視幾眼,正要聯合起來參奏,蕭弈突然道:“對了——”


  眾人一同望去。


  新帝就坐在宮燈旁,笑起來時鳳眼狹長,猶如出鞘的利刃:“朕決意立定昭為皇太子,明年開春,正式冊封。”


  宛如巨石投湖。


  剛剛還算輕鬆的夜宴氣氛,一瞬間猶如萬鈞雷霆壓境而來。


  他竟然要立太子!

  他們的女兒都還沒進宮呢!

  幾乎無需有人牽頭,大半朝臣紛紛跪倒在地:“陛下不可!”


  “陛下年富力強,何須立太子!”


  “自古以來,立嫡不立長,大皇子母族卑微,不堪為我大雍太子!”


  “陛下三思啊!”


  “……”


  文臣們字字珠璣,武將們滿臉憂國憂民,仿佛他們當真是在為江山社稷著想,仿佛隻要蕭弈今夜立了蕭定昭為太子,明大雍的江山就會保不住了似的。


  蕭弈坐姿慵懶,欣賞他們捶胸頓足的模樣。


  挺精彩的,比他們女兒的表演精彩得多。


  薄唇始終噙著一抹譏諷,他終於欣賞夠了,慢條斯理地飲了半盞酒,斜睨向群臣:“朕在西南時,行事隨意率性,從不受拘束。都長安開放,朕卻覺得在皇宮的每一,都如坐針氈不得自由。


  “今夜,朕偏要立太子。你們不肯,無非是立太子妨礙到了你們的利益。叫自家女兒獻舞,也不過是想送她們入宮為妃,好為家族謀利。都是朝野上混了多年的人,你們的心思路人皆知,又何必打著為江山社稷的名義與朕斡旋?當真沒意思。”


  一番話,得坦坦蕩蕩。


  令群臣臉頰發燙,啞口無言。


  蕭弈叩了叩矮案,掃視他們一圈,唇角笑意更加諷刺。


  今夜國宴,他也有試探群臣的意思。


  前陣子還接二連三地跪在他的禦書房外麵請願,他還以為他們有多傲氣多棘手多難對付,沒想到他不過稍微強硬了一下,他們就個個都不敢言語了。


  沈薑能以女子之身君臨大雍二十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越發有興致:“諸位如此迫不及地推薦自家千金,仿佛她們嫁不出去似的。既如此,朕也做一回好事,給她們賜婚好了。”


  他一頓亂點鴛鴦譜。


  樞手上握有長安城所有世家的關係譜,哪家跟哪家是仇家,他一清二楚,並且很喜歡把仇家跟仇家點成親家,不過一時半刻,一半朝臣的臉都變綠了!

  蕭弈滿意地站起身:“中秋夜宴,便到此為止。立太子之事,誰也不得置喙。昔年沈皇後獨裁霸道,諸位且記得,朕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蟠龍黃銅三鼎酒樽,被重重擲在矮案上。


  他拂袖離去。


  宮娥內侍連忙拿著掌扇、宮燈等物跟上,儀駕浩浩蕩蕩不容侵犯。


  風露殿陷入難言的寂靜。


  南寶衣的心情卻很不錯,拿起銀調羹,歡快地挖燕窩粥吃。


  二哥哥特意吩咐禦膳房給她燉的,滿殿人裏隻有她有,別的娘子都沒有!

  她吃得開心,冷不防被南廣敲了敲腦袋,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了他那麽久,也不知道努把力生個兒子,氣死我了!”


  南寶衣從白釉碗裏抬起眼睛。


  她笑起來時,那雙丹鳳眼彎彎的亮晶晶的,像是兩輪月牙兒。


  又甜又乖。


  老夫人憐惜地摸摸她的頭:“我如今倒是看開了,咱們家原也不是高門,去爭那個做什麽?今夜看子和朝臣博弈,實在驚心動魄。可見那個位子不容易坐,坐著,怕也不舒服。咱們安安分分不爭那個,好好經營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強。”


  南寶衣咽下燕窩粥,點頭如雞啄米:“是這個理!爹你那麽笨,你的外孫萬一也很笨那可就完啦!”


  “嗨你這孩子!”


  今夜國宴,群臣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隻有南家人樂嗬嗬的,落在群臣眼裏,跟傻麅子似的,畢竟原本他們家閨女才是最有希望成為皇後的,萬一下一胎生了個皇子,豈不就是新帝的嫡長子?


  如今新帝立了蕭定昭當太子,南家人卻還是樂嗬嗬的,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


  南寶衣親自送家人離宮之後,已是子夜。


  被宮女們簇擁著回寢宮的時候,一名嬤嬤突然過來,恭敬地請了安。


  她恭聲道:“老奴是伺候先皇後的,今夜中秋,先皇後特意為子準備了禮物,請您去冷宮一趟,把禮物代為轉交給子。”


  南寶衣聽得稀罕。


  沈薑,竟然會為二哥哥準備中秋禮物?


  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想想自打江南那一戰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沈薑,她道:“領路吧,我正好過去探望探望她。”


  ……


  冷宮果然寂寥。


  雖是中秋佳節,外殿卻隻點著稀疏的幾盞褪色宮燈,月影婆娑,映照出窗外幾樹還算茂盛的桂花,偶有鷓鴣聲鳴,卻更顯此地冷清。


  南寶衣踏進內殿。


  內殿寬敞,陳設簡單古樸。


  角落的暗影裏守著無數樞暗衛,二十四時辰輪流盯著沈薑,不讓她自盡。


  珠簾輕曳,聲音細微。


  南寶衣的目光落在窗下。


  跪坐在那裏的女人,白發曳地,月下容顏絕美,麵前的矮案上放著美酒佳肴和一盤精致的月餅,卻並沒有動過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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