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原來當年,一敗塗地的人其實是我

  殿上人神情各異。


  那些女郎們也懷疑地望向南寶衣。


  南寶衣親切地挽起隔壁桌王家娘子的手:“其實這出戲不是我寫的,真的,我不騙你……我其實很有才華的。”


  王家娘子很客套:“南大家自謙了,這出戲是極好的。”


  南寶衣覺得她在諷刺自己。


  殿上。


  寧晚舟醬醬釀釀,很不情願地表達了自己其實是女兒身的事實。


  劇情的走向逐漸詭異。


  南寶珠終於抓住機會,開始盡情表演她的哭戲。


  她宛如被冤枉的竇娥,哭訴道:“可憐我身懷六甲,還要替某人出謀劃策、機關算盡、曆盡艱辛,如今我還要背負莫須有的罪名,我的命好苦啊嗚嗚嗚!‘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哎,隻落得兩淚漣漣。’”


  一波更比一波強的情緒,罵得滿殿人一愣一愣。


  蕭弈端著酒盞,表情微妙極了。


  看來南嬌嬌的堂姐,似乎對他怨念頗深……


  寧晚舟覺得這戲沒法兒演下去了。


  他悄悄退到群演之中,假裝自己不存在。


  周聆書也終於回過味兒來,幹脆將錯就錯,厲聲大喝:“你們既然知道了本王是女兒身,看來本王是不能讓你們活著離開了。來人啊,給本王拿下他們!把南五帶去北魏,本王要立她為攝政王妃!”


  一時間,滿場混亂。


  扮演沈後的寒煙涼,悠閑地坐在高台上,笑眯眯地看大家飆戲。


  正看得精彩時,沒提防那高台搭得不夠結實,被周聆書和寧晚舟的人馬橫衝直撞了幾下,整座高台驟然崩塌!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拽住懸掛在大殿上空的半截綾布。


  是李瑟瑟剩下的綾布。


  身形在半空中晃了晃,她正琢磨著跳到地上,卻有一道黑色身影如雷電般掠來,粗糙的大掌牢牢箍住她的腰肢,帶著她平安落地。


  琴師的伴樂嘈嘈如急雨,襯托得四麵八方都是廝殺。


  寒煙涼往後仰倒,微翹的杏子眼含著幾分驚詫。


  那摟著她的將軍高大挺拔,玄袍箭袖,眼角一道陳年舊疤,瞧著便是個長年舔血的危險人物,隻是那雙黑沉沉的眼眸裏,卻盡是柔情。


  四目相對。


  這一刻,中秋夜宴的金戈鐵馬、爾虞我詐、歡聲笑語,仿佛距離他們十分遙遠。


  沈議絕緩聲:“當年長安城初見,就喜歡上了……如今,也仍然喜歡著……此生最幸運的事,是遇上你。此生最後悔的事,是沒能比阿弟,更早一點遇見你……”


  他念錯了台詞。


  郎君看似鐵骨錚錚,眼底的柔情卻綿綿動人。


  巨大的絳紗宮燈映照出璀璨光影,深金色的蓮花地磚熠熠生輝。


  寒煙涼的腦海中,無端浮現出當年玉樓春初見。


  他:“樞,也不過如此,在看見首領是個女人時,我就該知道,你們隻是一群烏合之眾。”


  她笑著反駁:“女人怎麽了,女人招惹到你了?有本事,沈大人將來別娶女人啊!”


  他沉著臉:“降,或者死,選一個。”


  那年的沈議絕,可真是殘酷啊……


  夜宴已經過半。


  風露殿的桂花酒經風一吹,酒香醇厚醉人。


  沈議絕扶起寒煙涼,從懷裏取出為她準備的中秋禮物,是一支精致的黃金攢珠桂花發釵。


  他認真道:“昔年玉樓春初見,我曾威脅你投降……然而如今,我胸腔裏的這顆心卻隻為你一人跳動。原來當年玉樓春,一敗塗地的人其實是我……寒煙涼,我投降了。這輩子,沈家大郎沈議絕,已然栽在了你的手上。”


  他為寒煙涼簪上珠釵。


  拿慣了刀劍的手,卻也能溫柔地為女子簪花。


  他終於斂去了沈家將軍的驕傲,宛如謙卑的裙下之臣。


  風露殿寂靜。


  南寶衣真想一頭撞死。


  什麽時候不能告白,沈議絕偏偏要挑這個時候!

  他今不告白會怎樣 啊!

  她的戲啊!


  不知安靜了多久,寒煙涼的祖父殷家老爺子突然率先起身,激動得老淚縱橫,拚命鼓掌喝彩:“好!好!”


  殿中文武百官和家眷們也情不自禁地一同喝彩。


  有的女郎多愁善感,甚至生生被感動哭了:


  “沒想到沈將軍也有柔情,委實令人感動!”


  “嗚嗚嗚嗚,為什麽被告白的不是我?”


  “我突然覺得嫁一個將軍也不錯呢,麵冷心熱從一而終還懂照顧人,多好哇!”


  “夜宴沒吃飽,狗糧倒是吃飽了,嚶!”


  “……”


  南寶衣目瞪口呆。


  告個白而已,戲劇效果這麽好的嘛?

  可是她的名聲怎麽辦,她還等著為自己正名呢!


  隔壁桌的王家娘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拉起南寶衣的手讚歎:“南家姐姐不愧是大家,安排的這一出反轉、這一場海誓山盟,真真惹人落淚……”


  南寶衣:“其實這場戲——”


  正要不是自己安排的,餘光卻瞅見了滿殿轟動的效果。


  她咳嗽一聲,反握住王家娘子的手,語重心長:“確實是我精心策劃的!我也就隻是個多才多藝、蕙質蘭心、溫婉賢淑的可憐女子,閑時就喜歡喝喝茶繡繡花,絕非他們口中禍國殃民的妖女呢。”


  王家娘子淚流滿麵:“南家姐姐,我信你!”


  這出戲算是演不下去了。


  蕭弈黑著臉,在南寶珠感動地泣鬼神的哭嚎中吩咐趕緊收場。


  女郎們的表演終於全部結束以後,蕭弈違心地宣布,南寶衣編排的戲目為今夜魁首。


  高門世家倒也沒有異議。


  畢竟那出戲匯集了那麽多權貴,如果他們敢有異議,就代表他們是在挑釁沈家、寧家、殷家、周家、唐家。


  他們又不傻,當然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南寶衣施施然上殿領賞。


  黃金白銀照收不誤。


  隻是子的承諾……


  問二哥哥索要一枚免死金牌,如何呢?

  她略一思忖,就搖頭否定了。


  滿殿世家都盼著她死,參奏她時用的是謀逆罪名,免死金牌固然厲害,卻免不了謀逆的罪,所以她要免死金牌其實是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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