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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分道

  雲水謠神色恍惚,先前嘲笑李川徹時的歡脫早已煙消雲散,如墜深淵般愣在原地,情緒一點一點地開始崩潰坍塌,像極了那日清涼宴上出醜之後的模樣,嘴裏念念有詞,自言自語似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李川徹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真就跟瘋癲了一樣,眼中厭惡之意愈發濃鬱,說道:“當然,你若是想要為你昨晚的所作所為挽救一番,也不無不可,隻要你現在跪下來向本王君磕頭,本王君便放過雲水家,從此既往不咎,如何?”


  從前有人不小心衝撞了他,向來都是立馬下跪求饒,他這一個要求若是往利弊與大周禮製的方向說去,著實算不得什麽。


  多少人見到他要下跪行禮,再說了,對方還是對他大不敬之人!

  雲水謠雙眼睜大,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或是極為羞辱的事一般,神色呆滯,抬頭看向神色從容自若的李川徹,眼中閃過極大的恐懼,如同認命一般低下了頭,動作緩慢地就要跪下。


  “且慢!”


  莫等閑的聲音忽然在此時響起,他走到李川徹麵前行禮笑道:“殿下息怒,既然她都已經知錯了,何不就這樣算了?”


  李川徹的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微微挑眉,不置可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的意思,默了片刻,不知是不是因為被人打斷所以有些不悅,他皺起清晰好看的眉毛,居高臨下地冷聲說道:“本王君處置過錯之人,莫先生有什麽資格插手?”


  莫等閑自然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隻不過為人師表,他見到雲水謠這般模樣實在不忍心,何況生辰宴上發生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雖說雲水謠有些無禮,但尚不止於此。


  “這自然是替殿下著想,殿下若是寬恕了雲水小姐,對名聲有益。”


  “嗬!”


  李川徹冷淡地道:“你說的有道理,但名聲於本王君又有何益?”


  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至於名聲,名聲算什麽東西?

  他若真的在意名聲,也不會養成如今這般性子。


  類似“益於名聲”的說辭,在他看來簡直猶如笑話一般。


  莫等閑愣了片刻,明白李川徹所說之意,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而求助般地看向王央衍。


  事到如今他也無可奈何,但或許王央衍能站出來說些什麽,畢竟從先前李川徹對她的態度看來,她說的話李川徹還是會聽的。


  雲水謠還沒有下跪,已經是清醒過來,注意到莫等閑的目光後同樣看向了王央衍,眼眶之中隱隱有著眼淚流出,“阿衍……”


  從剛才開始,王央衍自始至終都沉默安靜地站在一旁,即便是聽到了李川徹要雲水謠下跪的話,臉上的神情都沒有變化半分,雙眸平靜得猶如冬日裏沁著霧氣的湖麵一般。


  她看不懂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李川徹身上,看著少年稚意猶存、人畜無害的臉上那厭惡與冷諷的神情。


  他全身上下的衣裳飾品無一不價值連城,與之相襯的是他的神態和話語,倨傲、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就如同她當初見到她的第一眼。


  比起不久前的曜靈殿中,他在床上那乖軟惹人愛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她忽然想起清涼宴上千仲冬看著自己的表情與話語,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隻是頓時覺得有些倦意。


  身處高位之人,大多是一樣的,在有的時候會頤指氣使、盛氣淩人,並認為那是理所當然。


  她知道李川徹與其他的人大抵也沒有什麽不同,並沒有感到多少失望,隻覺得是尋常。


  她微微垂眸,沒有說話。


  “阿衍你說話呀,他仗勢欺人還讓我下跪,你說說他啊!”雲水謠以為她是走神了,拽起她的袖子搖晃起來,話裏透著泣聲。


  在她眼裏,王央衍不入世俗,自有一身傲骨,定然看不慣李川徹這般仗著身份欺人的作風!

  此時的李川徹見到王央衍先前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最後更是將目光移開,心裏明白雲水謠與她的關係,頓時有些心虛地別過視線,原本居高臨下的姿態頓時消了幾分,轉向莫等閑狀似嗬斥道:“這與她無關,請莫先生注意場合和分寸!”


  “是。”


  莫等閑倒是不以為意,笑著說道:“隻不過殿下的朋友怕是不喜歡殿下這般做。”


  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裏的朋友指的是誰,而且依照他對王央衍的了解,她該是極討厭世家貴族這般跋扈的作風才是。


  李川徹聞言緩緩挑眉,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神色漸漸沉了下來,冷冷反問道:“你這是在要挾我?”


  眼前這個人竟然敢要挾他?


  是因為他最近低調了一些,還是因為教訓的人少了,如今隨便來個人都能威脅自己了?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看得出來,他現在是真的生氣了,不管莫等閑說的是什麽,他隻關注到了那是一句威脅。


  氣氛在此時變得緊張起來。


  誰都沒有想到就這樣一句話便惹惱了他。


  “不敢不敢!”莫等閑急忙行禮說道:“還請殿下息怒。”


  李川徹身份尊貴,習慣了高高在上吃軟不吃硬,他早該想到的,他承認自己先前是有些著急了,即便他算是師長,但所作所言著實不妥。


  除了對上王央衍的那幾次,李川徹從小打到哪裏受到過這樣的氣,若非今日往無前沒有跟來,這裏一個個頂撞自己的人都要抓去大牢,以大不敬之罪論處!


  “阿衍,你倒是說話啊!”雲水謠感到有些著急,莫等閑先前替她說話,她自然感激,再加上自己的劍道還要請教他,如今見李川徹為難莫等閑,忍不住擔心起來。


  李川徹在這時候看了過去,臉色很是難看,這些人一個接一個當著他的麵屢次三番地挑撥他與阿衍的關係,更有企圖孤立自己的嫌疑,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王央衍神色恢複如常,走到莫等閑麵前微微行禮,“多有打擾,還請不要見怪。”


  她不評價雲水謠與李川徹之間的好壞對錯,若是尋常時候,她親眼看到那樣的事,定然會沉默到底,安靜地做個旁觀者,但先前發生的糾紛並非她所願,無論如何李川徹都是自己帶過來的,自己不能不管不顧袖手旁觀,即便真的要爭執也不能在這裏爭執。


  莫等閑一愣,搖頭緩言道:“不礙事,是我思慮不周。”


  王央衍看了一眼李川徹,默了許久,語氣極淡甚至透著些許難以察覺的冷意,說道:“走了。”


  “……就連你也要跟我作對嗎?阿衍。”


  李川徹先前見王央衍沒有理自己,反而是先過去向莫等閑道歉,再加上她說那句話時透著的距離感,神色微滯,沉默了許久。


  他哪裏看不出王央衍先前分明就是偏向莫等閑二人,根本就沒有站在自己這一邊,但明明是他們的不對,為什麽她卻一副他做錯了的樣子?


  他的手微微握緊,眼中浮現出一些難過的神色,合著裏麵藏著的委屈與惱怒,情緒複雜,忽地冷嘲一聲,“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我什麽事都想著你,昨晚生辰宴你沒有來我等了你一夜,你什麽都沒有解釋我也還是原諒你,但你對我一直都不冷不熱,現在還幫著我討厭的人跟我作對……”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變得微不可聞起來。


  王央衍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沒有半分動容的神色,莫名有些冷漠。


  李川徹說完之後,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還是無動於衷很是失望,轉身背影落魄地便向竹林外跑了出去。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莫等閑幾人見狀愣了片刻,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王央衍見狀神色很是淡漠,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雙眸之中平靜如常,不知在想些什麽,再次向莫等閑行禮,“告辭!”


  她還有些事,沒有閑心再去哄他一次,何況明明是他在無理取鬧。


  說完這話,她便往李川徹離開的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阿衍,你去哪啊?”雲水謠大聲喊她,心中不禁疑惑,這兩個人怎麽忽然就鬧矛盾了呢?這明顯就是要分道揚鑣的樣子啊!


  ……


  夜幕降臨。


  深邃的天空中亮起了點點星光。


  王央衍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沒有回梅園,反而是去往了陵川之中的另一座世家府邸。


  聞府。


  還在書房研讀書籍的聞溪午坐了許久,自覺有些疲累,起身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去沐浴就寢之時,忽然有下人傳報外處有客人找他。


  等到他來到府邸門口後,便見到了一身紅衣的王央衍,微微一笑,道:“大晚上的獨自一人來府上找我,就不怕被人誤會?”


  王央衍的身影籠罩在黑夜裏,簷上的一盞小燈投落下昏黃的光,映照在她清明淡薄的雙眸之中,她神態平淡散漫地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手裏拎著一壇不知從哪裏買來的酒,偏頭看向台階上的聞溪午,下巴輕點,問出了一句很清淡的話,“喝酒嗎?”


  明明這是在邀請,卻不知為何沒有聽出多少誠意。


  聞溪午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倒也不介意,含笑點頭,“如此美意,卻之不恭啊!”


  在陵川城裏偏僻的某處地方,有一條自大貌江引出的一道河流,在皎潔月色裏波光點點、熠熠生輝。


  河上有一葉在夜色裏微微晃蕩的小舟,王央衍二人拎著酒便走了上去,找了個自己舒服的姿勢靠在船頭坐下。


  “怎麽,找我有事?”


  聞溪午特意從府裏拿了裝酒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後聞到醇厚濃烈的酒香,神色微訝,笑給出評價道:“澹蕩酒?不錯。”


  他小小地飲了一口,看著天邊的月色與星光,舉止風流浪漫,說道:“但我可不敢喝太多,若是不小心醉失態了就不好了。”


  王央衍沒有理會他這可有可無的寒暄,直截了當地問到:“昨天你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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