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我還活著
十二根雕紋玉柱支撐天地,紫星懸掛於北空,囿照四方,華光明耀。
孤星長殿的第四層大殿,上次來時空曠安靜,地上方石幽齊。而今滿是斑駁血肉,數千人在那交戰,刀刀都是逼人殺意。
劍氣滌蕩,熱血張揚,浩大長殿快被掀了頂。
月薇蘭用歸海釘封住了我,將我靠在一個玉柱下,不遠處是殿堂正東,深處有玉階百格。
月薇蘭轉身走了,輕盈腳步變得柔綿難行,扶著玉柱的模樣很是孱弱。
光矢如山海嘯箭,陣法詭變,我很快便在紛繁人影中找到了楊修夷。
他離我極遠,在那座懾人的紫闕宮殿前,大門敞開著,煙氣邪魅。
三男一女圍著他,那女的正是紫君。
師尊和師公也在,這麽多人裏,我沒有見到原清拾。
月薇蘭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藏好,做出小心翼翼的觀望模樣。
我滿心悲涼,因這幾日發生的所有事,也因她方才說的那番話。
我疲累的近乎要麻木了,我根本不知道,我這具破破爛爛的身子究竟能撐到什麽時候,可是還不能倒下,我不能讓她動師公他們一絲一毫。燭司快來了,她就快來了,我低聲安慰自己。
這時一陣腳步聲輕輕走來,我抬起眸子,不由麵色白了。
行言子一襲大袍,在我跟前站定,腋下夾著一個紅衣女孩,燭司頹然垂著雙手,雙眸緊閉。
我說不出話,雙眸睜得大大的,似乎所有的希望都要破滅了。
“我在這。”一個低不可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一愣,刹那狂喜,燭司!
“他將我強行分離了。”
你沒死!
喉嚨的歸海釘被一股微弱氣力微微外拔:“你很想我死嗎。”
不不不,我想搖頭,卻動彈不得。
“砰。”
燭司的身子被行言子輕輕扔來。
他看著我,語聲徐沉:“你若肯乖乖依我,我無須傷害這條燭龍。”
我語聲低啞:“好。”
“若我叫你死,你肯麽。”
眼角餘光看到那邊一直不動聲色觀察我的月薇蘭霍的起身,容色大變。
我說:“為何不肯,苟延殘喘,不如了此殘生。”
他微微皺眉,目光有絲悲憫。
我又道:“幫我一個忙。”
“說。”
我看著他,沒有開口。
他眉頭漸深:“幫什麽?”
我忽的一笑,一男一女就在此時躍來,直直朝他攻去。
行言子急忙側退避開,大袖拂動,頗為踉蹌。
燭司哈哈大笑:“你可真搶手。”
我忙道:“歸海釘,快!”
左臂上的數顆被她吃力拔出,行言子伸手朝我抓來,那女人忽的回身一腳,將我往遠處踹去。
我重摔在地,左臂支身,連翻身都難。
行言子緊跟著追來,那女人先他一步,再度朝我踢來。
我趕緊閉上眼睛,登時又被踹遠了出去。
這次沒有落地,另一個女子掠來,半空將我接住,扛麻袋一樣將我摔在了肩上,回身踩住一根玉柱往僻靜高階上奔去,將我輕扔在台墀上。
她蹲下身打量我,很年輕的臉蛋,穿著綠色束腰長裙,外罩翠白色長衫,釵鬢淩亂,左臉紅腫,胸口有大片血漬,應是受傷不輕。
一個姑娘氣喘籲籲的飛來:“年杳尊上,就是她嗎?”
女人抬起頭:“陣法如何了。”
“我們被纏住脫不開身。”
“我過去!你看好她!”
“是!”
那女人轉身飛走,幾乎她剛一離開,一陣竹塤長音便悠然而起,一聲一聲,極為有力。
我眉頭皺起,胸腹間一陣劇痛。
燭司低叫了一聲:“短命鬼!”
我看向守在我身邊的姑娘,她麵容不驚,毫無所動。
竹塤古老蒼穆,越發沉重,似在吟唱,似在朗誦。
伴隨著滄歌雅音,大殿深處像多出一隻手,緊緊的拽著我,似要將我拉走。
燭司在我耳邊痛苦怒喝,我聽不清她在說什麽,我和她一樣難熬。
這股力量越來越強大,我用盡力氣攀住石磚縫隙,在曲樂激昂處,我終於被猛烈一扯,眼前白光驟閃,僅一瞬,我重重從高處跌落。
思緒空白,良久才回過心神。
極大的一個陣法將我環住,清光陣影急轉,晶壁上有許多青色蓮紋。
我微愣,垂下眸子,我的手看不見了,什麽都沒有。
“短命鬼。”
我回過頭去,一團紅煙沉浮在我身旁,紅煙旁邊還有一黑一白兩團清煙。
我愣了:“這兩個是……”
白影語聲妖嬈,語調卻冰冷:“青丘上神,九尾白狐。”
黑影吱吱喳喳,亂叫一通。
白影淡淡道:“這,玄鳥。”
“你們怎麽……”
燭司嗤聲:“以後想看戲就躲遠點,被抓了還這麽神氣。”
白狐也嗤聲:“小小燭龍見到本上神該有的禮數可別忘了。”
“哈,”燭司冷笑,“本神歲數是小了點,可真要打起來,誰輸誰贏一目了然。”
“本上神雖元神大損,可對付你這六百來歲的小小燭龍一根腳趾都能踩死你。”
黑影吱吱喳喳,又是亂叫。
燭司怒道:“要不比比?”
我頭疼:“你們先別爭了,這是怎麽回事?”
“還不是你!”他們兩人齊齊回頭衝我叫道。
“關我什麽事?”
“哼!”他們同時道。
我抿嘴,轉向另外一邊。
我的身子躺在遠處的台墀上,那個姑娘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仍在那守著。
大殿極長極廣,光影繚亂已看不清誰是誰,獨獨月薇蘭,她仍站在那根玉柱後,看著遠在百丈之外的師公他們。
而台階另一旁,行言子領著兩個粉衣女子,正在準備一堆器引,行言子手腳都在發顫。
“他可真緊張。”白狐忽的說道,“大概也沒能猜到你會出現在這,連東西都沒準備完。”
我朝他看去:“你認識他?”
“怎麽不認識,這座巫殿好不容易清淨了三百多年,現在又被弄得烏煙瘴氣,不都是拜他所賜。”
玄鳥憤怒的吱吱喳喳。
我看著行言子,其實不明白他為什麽還要對付我。
湯瑛已死,浮休燈我不知道他到沒到手,可不論如何,殺了我去祭曲魎之陣,已沒有多大意義了。
就算真的如宋積他們所說,化劫入了九龍淵能夠稍稍驅散煞氣,可他已經禍害了那麽多人,難道非要再得罪我的師公和師尊麽。
燭司涼涼道:“他在你們地盤橫行你們也不管管,如今還被他也弄到了這陣法裏麵來。”
“我們司己之事,不會濫殺無辜。”白狐也涼涼道,“你以為誰都是蠻族?”
“是啊,你們良善,所以現在得跟我們一起陪葬了。”
“就他?”白狐不屑冷笑,“你以為祭靈之陣那麽容易?那縷孤靈就算了,我們兩個上神在此,他這破陣法不醞釀個百年千年的,我看他怎麽祭!”
“祭靈?”我忽的道,“那是祭靈之陣?”
“對啊,”白狐道,“上古祭靈陣。”
我看向我的身子,不解的自語:“他要的是我的靈,不是我的身子?”
我一直認為值錢的不是命,而是那具身子,因為身子裏麵流淌著的血是月家世代以初杏山澗所承接下來的,也是那血才有操控化劫的血咒所在。
可行言子要我的靈做什麽?
難道五年前他要的就是我的靈,而不是以我的靈牽製我的身子?
“誰說你的靈不值錢。”燭司淡淡道,“劍靈器靈鏡靈這世上一樣都不缺,就你人靈最為稀少。”
“人靈?”
她沒再說話。
大殿下麵光矢疾飛,碎金亂玉,不知不覺終於分為兩撥。
那紫殿門前,一團須彌浮光裂於空中,十一個年輕姑娘圍著它,將胸前結印裏的白芒匯入浮光之中。
我看著她們,低低道:“可這些人好像不知道我是靈。”
先前我試探過月薇蘭,她就完全不知道,她七歲離開月家村,七歲也算是能記事了,可她卻還用魅術來對付我。
沒有三魂七魄,魅術於我有何用?自取其辱。
可難道我們為靈之事隻是族長一脈的秘辛嗎?
既然如此,那行言子又從何得知?
還有五年前,他究竟是怎麽引我過去的,真的是用九頭蛇妖的心?可他又怎麽知道九頭蛇妖與我有關?這個甚至我自己都不清楚啊。
大殿裏,師公和師尊正在衝破其他人的防護,朝那團浮光而去。
其他人在拚命掩護,場麵雖然分為兩撥,清明許多,卻比方才更加激烈。
燭司問道:“那團白光到底是什麽?左看右看不像是界門。”
“界門?”白狐又陰陽怪氣的哼哼,“此處界門之要唯本上神一人知曉,他們若能這麽輕易打開,這巫殿豈不是人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了?何來威嚴莊重之說?”
燭司嗤一聲:“那你倒是跟本神說說,他們在幹什麽?”
“本上神怎知道,學在精而非在多,我隻掌控星象一學即可。”
“是界門。”我出聲,“整座巫殿能行到此,是因為地宮八盤之上有個正陽之地與此陰陽相對。紫殿之中陰氣縈繞,戾煞極重,他們在此設列一個純陽之陣,就能取代那正陽之地與這座巫殿的相持之力。其中學術我不懂,但是他們肯定已經想到辦法在此強行開啟界門了。”
燭司涼涼道:“聽到了沒,打開界門的方法可不止你那什麽星象一學。”
白狐唏噓:“如此大陣,那可得不少人來祭呢,這列陣的十一個女的恐怕就得死在這了。”隨後又哼哼,“煩死,又得掃地。”
我皺眉,朝他看去:“第一層大殿裏邊有那麽多行屍,你看到了?”
他語聲冷傲:“二十多年了,你當本上神瞎的?”
“那你為何不幫他們?”
他納罕:“我為何要幫他們?”
我一愣,而後又道:“那以前這裏那麽多怪物,密密麻麻的腦袋和手,你不覺得惡心?”
“惡心啊。”
“那你也不殺了它們?”
他再度納罕:“我為何要殺它們?”
我啞口無言。
燭司淡淡道:“短命鬼,我們是神,我們眼中隻有自然之道,好比陽光風雨,山川陸地。六界之態我們隻求平衡與否,除此之外,所有事物我們一視同仁,包括人與草屑。當然,有交情的另作他論。”
我沒說話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看向那團浮光,愈漸強烈,那些人在抵死保護那十一個姑娘。
兩邊人數不均,我們遠勝於他們,可是激戰至此,我們死多他們傷少。
孰強孰弱,一眼看出。
浮光越來越強,大如盛日。
師公忽的大喝:“都後退!”
話音剛落,整座大殿便劇烈一顫,雷霆之響轟鳴而起,一陣強大的靈氣蕩向四麵,白光耀目。
那十一個姑娘轉瞬化灰成煙,隨空蒸發。
我們所處的祭靈陣被頃刻震碎,我同他們三個一起摔了出去。
氣韻如江流,以衝天之勢洶湧而來,塵煙水氣所過之處,陰邪蕩然無存。
燭司大喊:“短命鬼你在哪!快回去你的身子!你會被吞噬的!”
我被衝擊到了一個角落裏,睜眼如盲。
不待我回話,大殿再次一顫,燭司高聲厲喝:“短命鬼!!!”
我想要回去,卻毫無辦法,遙遙看到行言子與看守我身子的那個姑娘狼狽的扭打成一團,我的身子正從台階上滾下去。
湯湯白煙再度衝來,我已躲無可躲,間息一瞬間,冰淵惴惴,什麽念頭都來不及生出,我閉上眼睛,絕望的等著被撕個粉碎。
氣韻純白如雪,盛氣浩蕩,極純極正,較天象白芒陣更勝之百倍。
我被重重撞在牆上,緊緊閉著眼睛,渾身發顫。
時間極短,猶如朝露夕花,時間又極慢,譬似長青萬年。
我靜靜等著,緩緩眯開一隻眼睛,浩渺浮煙仍在,隻是漸漸沉澱,清如瓊湯。
我睜大眼睛,我沒有化為浮雲清煙,我還活著!
我忙看向師公他們,所有人都蹲跪在地,抬著頭望著前方。
那道氣韻於半空結成晶牆,橫亙在了他們中間,固若金湯,除非萬箭齊發,否則無計可施。
楊修夷從地上站起,一身紫錦窄袖勁裝,寬肩窄腰,高大修長,墨發束在一起,長垂而下,色澤烏玉,如質地絕佳的墨緞。側臉望去,他兩鬢碎發散亂,飄逸如仙揚,愈發顯得皮膚光潔似玉,可是吐息極重。
他握著劍,肩上腿上都受了傷,鮮血將紫衣染深了大片。
師公離他不遠,平素不太愛穿白衣,如今卻是一身月白。師尊也是,他喜歡粗衣素布,如似農夫,如今卻也是一身白衣。
那些尊伯尊師們一半以上全是白衣,個個都染著血,不知道是他們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對麵死傷慘重,紫君站在最右邊,藍淩雲紋長衫,麵紗垂地,玉笛斜執,芒光如月色般附於長笛上,身上大片血漬,左手在滴滴淌血。
她身旁跪著一個高大男子,麵貌同衛真有點像,他撫著胸口,痛的站不起來的模樣。
這時竹塤再度響起,我們被強拉了回去,燭司和白狐驚訝於我為什麽沒有灰飛煙滅,我無心理會,抬眼尋著,依然沒有見到原清拾。
可就算他沒有死也沒有辦法了,因為這道晶牆隔開了所有,且在那些人身後,一道清藍界門大敞。
他們立在原地,沒有急於要走,也許是在等我。
我的身子因行言子方才的爭奪而摔在了高台的另一邊,很隱蔽,卻在他們的晶牆之外。
“行言子呢。”燭司問道。
我搖頭,我隻能知道我的身子在哪,至於他是否在我身子旁邊我不知道。
“看那個女的。”白狐忽的道。
我和燭司壓根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白狐嗤笑:“這小女子既醜且凶,上次竟敢拔本上神的頂上白毛。”
我頓時明白過來,一怒:“你說誰醜!”一麵將目光看向月薇蘭。
她始終躲在那裏,隻是換了個站姿,背部緊緊貼著玉柱斜側,紋絲不動,衣裙卻在玉柱外露出了大片。
燭司冷笑:“這把劍留著現在才用?剛才故意不用,還是沒用上?”
“壓根就沒人注意到她。”白狐繼續嗤聲,“就她這麵相,用得著躲躲藏藏?你們看看她,分明就是想讓別人找到她嘛,還躲什麽躲,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的作態,醜人多作怪。”
我氣死了,要不是我不知道我的手和他的腦袋在哪裏,我真想再拽他一撮毛。
燭司不解:“那她剛才怎麽不出聲?”
我煩躁道:“出聲了還是田初九麽,這種關頭我很懂事的。”
她和白狐齊聲:“嘖嘖……”
不僅是師公他們沒有看到月薇蘭,紫君似乎也在現在才找到月薇蘭,目光望了過去,她身邊的人也紛紛望去。
我心下一緊,果然,便見師公他們也好奇的循目看去。
楊修夷大驚,隨之俊容一沉,黑眸盛怒,朝自己的幾個手下看去。
呂雙賢他們有些無辜和茫然,紛紛垂下頭。
“初九。”楊修夷喚道。
月薇蘭仰頭背靠著玉柱,緩緩鬆了口氣,而後神情變得茫然,神色驚恐又無助,這才回過身去。
燭司和白狐再度嘖嘖:“這演技……”
全場的目光都鎖在了月薇蘭身上,燭司歎了歎:“短命鬼,你說行言子會不會良心大發出去揭穿她?”
我沒有說話,不安的看著月薇蘭緩步走出去的身子。
她走的極慢,拽著衣袖,步伐小心翼翼,微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楊修夷長眉微合,無奈的歎了口氣,朝她走去。
白狐冷哼:“這對狗男女。”
我氣道:“你閉嘴!”
不知道我的心髒在哪,也不知道我現在需不需要呼吸,可是我就是覺得胸悶氣短,懼意如焚。
不要過去,不要過去!
楊修夷我在這,那是假的!
可是他大步飛快,大殿雖廣,他速度一點都不慢。
我怒叫了一聲:“可惡!”
就在這時,師尊怒道:“跪下!”
我幾乎喜極而泣,從來不知道被師尊罰竟是一件那麽開心的事情。
楊修夷腳步一頓,月薇蘭愣愣的抬起頭朝師尊望去。
師尊聲音低沉:“師弟,回去。”
哈哈哈哈哈!
燭司嫌棄道:“你瘋了……”
白狐不解:“誰瘋了?”
楊修夷沒有回去,皺眉道:“師兄。”
師尊看了他一眼,神色嚴肅,疾步朝月薇蘭走去,厲聲道:“耳朵聾了嗎!給我跪下!”
我又一驚,不行啊,師尊也不能過去啊!
回去!回去啊!
月薇蘭始終站著,背對著我們,腦袋微微揚起,看不見她的神情。
我越發害怕。
師尊大喝:“你這副樣子像什麽話!”
他陡然上前,一腳踹向月薇蘭的腿,月薇蘭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太狠了吧。”白狐道。
“嘖嘖,”燭司道,“你師尊平日也這麽對你的?”
當然不會,平日師尊瞪個眼我就能屁滾尿流,剛才要是我站在那,不用師尊發話我就已經自刎謝罪了。
“師兄!”楊修夷怒道,“在此多有不妥,先……”被師公肅容拉住。
師尊回頭看向楊修夷:“她當不得此罰麽!不顧全局,難分利弊,刁蠻任性,如若方才稍有不慎,今日在場諸人都會因她而送命!她……”
“噗!”
月薇蘭忽的掩唇,一口鮮豔的血水被她吐了出來。
楊修夷驚道:“初九!”
師尊也大驚,忙抬手扶她。
一陣尖銳的懼意就在此時猛然襲來,我高聲大叫:“別碰她!”
一陣轟然巨響,一道太清仙陣頃刻結出。
與此同時,大片血水自師尊的胸口湧出。
“師兄!”
“天悠!”
場麵瞬時大亂,人影迅疾,紛紛奔至而去,卻被太清仙陣攔擋在外。
我怔在原地,忘卻呼吸。
一刀紮去,月薇蘭拔刀又要再刺,師尊揚腿將她踹了出去。
這時一個人影飛撲過去,是方才離月薇蘭最近的淳然尊伯,卻不是去救師尊,而是長劍直指!
我驚叫出聲,師尊運劍去擋,另一邊的憶慈道人卻也在此時攻來。
師尊不得不側身避開,臂上鮮血又加一片。
利刃破風,淳然尊伯回身在師尊身前站定,手裏的紫紋長劍架在師尊的脖上,劍氣森然。
又一道界門在他們身後緩緩拉開。
“哈哈哈……”月薇蘭爬起,擦掉嘴邊的血,衝師尊施禮,“師尊大人,牙兒今天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