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養家
燈火搖曳,滿室清香。
我不知不覺將他的絳紫外袍脫掉,伸手解開他的棉白內衫,長年鍛煉,他的肌肉十分結實陽剛,卻又不會像衛真那般猙獰粗壯。
雙手落在他勁瘦的腰上,我睜著眼睛迷茫的看著他,麵色雪白如玉,嘴唇殷虹,眼神深邃如墨,像帶了層邪氣,俊美的令我心動無比。
我垂下眼睛,顫抖著手緩緩移向他的腰際,就要探入他的裏褲時,被他握住,聲音壓抑嘶啞:“你身體剛好,不合適。”
我呢喃的望著他:“可是,我想……”
他絲毫不掩柔情,修長手指摩挲著我的發絲:“我比你更想,等你身體好點。”
臉忽的又紅了,我側頭望向別處:“那,你還有事要忙嗎……”
“不急,你想吃什麽?”
“我,我不餓了。”
“那……”
“睡,睡吧……”
他拉來被子將我和他蓋在一起,我伸手脫掉毛絨絨的外袍,他伸手阻斷我:“別脫,會冷。”
我看著他:“可是你會熱死的。”
他把軟枕放好,傾身整理我的被褥,道:“我沒事。”
如今天氣炎熱,他陪我蓋厚被,為我蘊熱氣,會沒事才怪。
我撅著嘴巴,拿眼睛直直瞪他,他視若無睹,閉上雙眸,完全不理我。
過去一炷香,他睜開眼睛,無奈歎氣:“你想一個晚上都這麽盯著我?”
“嗯。”
“除了答應你脫衣服,還有其他可以商量的麽?”
“沒有。”
他輕輕一歎,伸手將我的外袍脫掉,還剩下厚的令人發指的中衣,但這已是他的最大讓步,我不敢再得寸進尺提出要求了。心滿意足的抱住他,唇畔貼在他耳側,輕聲道:“修夷,你為我傳熱氣,我為你送涼意,我們多般配啊。”
他伸臂環住我,低低道:“一直都很般配,就你這不長眼的東西這麽多年都沒看出來。”
我好奇的看著他:“這麽多年?多少年。”
他臉色有些不自然,下巴支在我額上:“睡覺。”
我扯扯他的胳膊:“楊修夷,老實交代,你到底暗戀我多少年了?”
屁股挨了一掌,他磨牙,清俊的臉上略有些紅暈,黑眸微眯:“你到底睡不睡。”
眼看他要惱羞成怒,我偃旗息鼓:“睡,睡……”
但已經睡了五天,現在哪來的困意,在他懷裏靜靜呆了會,沒多久就聽到他的輕柔吐息,睡得真快。
我咧開一個笑臉,權當是因為我醒了,他心安了。
抬眸將他的五官逐一細看,我在他光潔的臉上親了又親,趴上他的肩,看著桌上的燭火。
靜靜一簇,幽幽燒著,我心下忍不住有些失空,就差一點點,它就要當我們的洞房花燭了,真的就一點點。
窗外稍有光亮,泛出幾絲朧白,大約是卯時了。
我想到那些尋常人家,妻子都會早起為丈夫準備早點,於是我躡手躡腳從楊修夷懷裏爬起,一番拾掇後拉開帶著淡香的青木房門。雖然我廚藝不行,但他要敢說不好吃,我就一掌拍死他。
關上房門一轉身,我頓時一愣,伸手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樓下。
是座閑庭小院,我們的房間在二樓,院中一地銀亮,光暈如似江上煙波,在晨風中浩渺輕浮,並不璀璨,如月般清和淡雅。
我扶住木廊柵欄,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些泛光的銀石,這時,一個纖瘦身影從花草繁盛的院側走來。手裏抱著裝滿米糕的木盆,腳步略有些急,注意到了我,她抬眸朝我望來,蛾眉青黛,明眸流盼,好生嬌俏。
我直愣愣的看著她,她也直愣愣的看著我,而後揚唇,衝我莞爾一笑,略略點頭後,抱著木盆往另一側走去。
我下了木梯,清晨的風寒意很重,我撿起一塊銀石,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愣愣望著滿園銀光。
事後得知,這個姑娘名叫喬雁,是這所民宅主人的女兒。而我們目前所處的地方,喚作崇正郡。得聞此事,我險些沒從宋十八的軟榻上滾下。
崇正郡又有一個別名,喚作鬼郡,有關它的傳言著實太多,太詭,太怪。相傳二十年前,它一夜之間全城百姓蒸發,空無一人,但是城內大街小巷,每戶房舍中的麵貌卻都保持原樣。
街上露天茶肆的桌上茶盞仍冒著熱氣,似有人正在品茶;受雇於人的行腳挑夫,他們的板車扁擔原封不動的斜靠在路邊角落,未結蛛網;做桂花糕麥芽糖的零嘴小攤,還在不斷飄出濃鬱香氣,勾人饞涎;而鐵匠鋪,燒瓦房的敲敲打打也從未停過,唯獨缺少話音,不止人的談笑,也沒有貓狗的吠聲。
朝廷曾派了許多人來此調查,都無功而返,三年後再不過問,權當它是處荒瘠貧土。
時隔至今,期間仍不斷有江湖人士前去,但不管是膽大好奇,尋找刺激的遊俠劍士,亦或身懷異術,除魔衛道的玄家道人,去了此地都毫無收獲。
宋十八靠在軟榻上,青絲鬆懶披散,臉色比平日多了些紅潤,她邊剝著寸香果邊道:“別說是你,就我這麽大的膽子,當時也被嚇了半死。”
我咬著蜜豆糕,眉頭深鎖,她又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們分明在益州,怎麽就跑到了秉州,是不是?”
“嗯。”
她將剝好的寸香果遞來,又撿起一個,得意的斜瞅我:“三奇,六儀,八門,九星,可曾聽說過?”
我當即對她刮目相看,驚道:“你也懂星圖象術,奇門遁甲?”
她一笑:“嘿嘿,不懂。”
“那你……”
她脆聲咬了口果子:“聽獨孤濤和你男人的談話,覺得名堂大得很,就學了幾句嘛,讓我裝下高深不行啊。”
“……”
“雖然聽不懂,不過也能聽一個大概,就是你那男人破了我義父的陣法,怕陣法塌了把我們壓死,他用了什麽什麽大陣,將我們給弄到了這裏來了。”
我撇嘴:“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到。”
她歎了聲,望向窗外:“原來崇正郡根本不是什麽死城,這街上熱鬧的很,到處都是人。”
“他們有說怎麽出去麽?”
“有啊。”她又咬了口果子,“他們說這地方處在地宮八盤的某個靜止之位上,進來容易出去難,每隔數月待什麽什麽星序對著西郊一個石陣上我們才能出去,算起來,好像還要等三個月。”
我一愣:“三個月?”
“怎麽了?你在辭城有要事要辦?”
“那倒沒有,就是我擔心豐叔和我師父會急壞……”
還有我們這三個月要如何生活。
因為養過二一添作五的一大家子,所以我對柴米油鹽醬醋茶等日常開銷極為敏感。如今雖然有落腳之地,但我們身無分文,死賴在別人家裏怎能像話,但如果搬出去,在野外風餐露宿的話……
我茫然虛望半空,腦袋裏麵蹦出一個畫麵,楊修夷和花戲雪還有獨孤濤三個美男,一絲.不.掛,隻在腰下懸著一條草裙。他們圍著篝火扭腰擺臀大跳野人舞,而我和宋十八各抱著一個小孩,被曬得黑乎乎的,在旁邊傻笑著喂奶……
宋十八湊過來:“你怎麽了?”
“沒事。”我忙爬起,“你先躺著,我出去趟。”
雖然場景太過荒誕,也不切實際,可是手頭沒錢卻是真的。
我急忙跑去找楊修夷,他和花戲雪正在獨孤濤房裏談話。
看到花戲雪時我忽然覺得怪異,想了半日想起溶洞傾塌時的那個吻,不由愣怔。
楊修夷走來:“怎麽了?”
我愣愣的回頭望著他。
花戲雪嘲弄道:“穿成這樣,胖的跟熊似得。”
我微微皺眉,朝他看去,他端著茶盞淡淡喝著,從容淡定,毫無拘泥。
難道那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是我做夢了?
他回望過來,道:“看什麽看?”
我收回視線,不打算去想了,我問楊修夷:“我們要在這待三個月?”
“宋十八跟你說了?”
我忽的一愣,伸手撫上他的衣襟,再看向獨孤濤和花戲雪:“你們三個的衣裳哪來的?”
獨孤濤笑道:“我們當了玉佩,托喬大叔去街上買的。”
“玉佩?”我皺眉,“那還剩多少錢?”
獨孤濤的古井臉微微一滯,楊修夷推我:“你去陪宋十八吧。”
我握住他的胳膊:“難道花光了?”他們的麵色皆不好看,我瞪大眼睛,“真的花光了?”
半響,獨孤濤打破沉默,道:“這幾日吃喝住行都要付錢,你和宋姑娘的藥材也不便宜,花得是快了些,不過你不必擔心……”
我不由惱道:“你們也太笨了!”
花戲雪不悅道:“你說什麽呢。”
我氣道:“這崇正郡與外閉塞,那柴米油鹽就必然很貴,你們那些玉佩古玩想必也不值錢了吧,你們能當多少?居然還買這麽好的衣裳,你看看你們……”
身子被猛的一扭,楊修夷將我往門外推去:“養家糊口是我們男人的事,你不用管。”
我死攀住房門:“難道你們是在商議賺錢的事嗎?”
獨孤濤笑了下:“嗯。”
“那我要……”
楊修夷將我的手指一根根從門邊掰開,語聲霸道:“沒你的事,出去。”
我負隅頑抗:“憑什麽趕我走!看看你們三個,兩個不知柴米貴的紈.絝子弟,一個不男不女死狐狸,你們三個養家糊口,我看你們一頭豬都養不活!”
花戲雪大怒:“你才不男不女,渾身哪點像個女人!”
“就你像女人!”
“你!”
楊修夷成功把我從門上扒下,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我想聽……”
花戲雪一把衝來,大門“啪”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