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入獄
辭城大牢裏關滿了各幫各派的土匪,臭烘烘的,又悶又熱。
宋十八快要抓狂,因為根本沒有什麽民脂民膏,也沒有什麽三箱黃金,一切都是為了逮她而放出的謠言。
我的隨身包袱被沒收,衣裳也被迫換成一套獄服,味道極其難聞,天知道上一個穿這套獄服的人是誰,指不定會是個渾身酸臭的禿頭老漢。
想想就一陣惡寒。
我靠牆坐著,鋪在地上的雜草又髒又臭,心中鬱結,從沒想過我這麽遵紀守法,在外謹言慎行的人也有鋃鐺入獄的一天,還是以一個女土匪的身份。這要是被師父知道,一定會擰著我的耳朵,死也要把我拖回望雲山,然後罰我跪個三天三夜。但若是以後還有機會和花戲雪見麵,並仍吵鬥不休,把他關到這裏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不信逼不瘋他。
宋十八和我關在一起,坐在斜對角,兩腿大大咧咧的張開,戴著鐵拷的雙手架在膝蓋上,正在痛罵隔壁牢房跟他靠一起的白嫩小子。
罵了已經差不多一個時辰,無非就是嫌他沒出息,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對付不了,還被對方給毀了發型雲雲。
她的罵人功力絕對是我生平所見女子中最為彪悍的一個,主要得力於她的氣勢,可能來上十個薑嬸和十個湘竹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我努力離她多遠是多遠,盡量不想引起她的注意,但我想的太過美好,等她罵盡興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回頭衝我招手,極為自然的說道:“過來,給老子錘腿!”
我紋絲不動,如若未聞。
她吼道:“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他媽是聾子啊!”
我不悅的皺起眉頭,但想的是能不惹事就不惹,待見到那個以雷霆手段為民除害的年輕刺史,把來龍去脈說上一遍,應該能全身而退。
她大怒:“別裝聾作啞!快給我過來,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周遭囚犯頓時連連附和,對我冷嘲熱諷,倒著喝彩。
我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回頭瞪著她:“姑奶奶我也是腰酸背痛,你怎麽不來給我捶個腿,揉個腰?”
她一愣,霍的起身,眉心怒皺:“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哈,我田初九什麽世麵沒見過,還怕你一個小土匪?
我也從地上站起,不服輸的瞪她:“再說一遍?免了,我對你沒什麽興趣了,就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連給我捶腿揉腰的資格都沒有!”
四周的囚犯登時叫得更歡樂了,有幾個還起哄:“老大!打她!”“宋十八,弄死她!”“小娘子好厲害!”
宋十八怒極一笑:“真有意思,敢在我的地盤上和我這麽講話的女人,你是第一個!”
“你的地盤?”我反唇相譏,“是挺有意思,在自己的地盤上被銬著手鏈腳鏈的,你也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她朝我走來,活動手腕:“好一張嘴巴!我倒想看看你今天……”
不等她說完,我已經先撲了過去,先發製人。
她被我一把壓在地上,但力氣極大,一個翻身便將我反壓在下。手肘一轉朝我的太陽穴撞來,我張嘴咬在她的手腕上,雙腿纏住她的腳,鐵鏈纏在她的小腿上,勢必能讓她痛個半死。
打得難分難舍,不相上下時,一道鞭子猛的從外抽來,恰好落在宋十八身上。她吃痛,轉過頭去,怒目狠瞪:“你活得不耐煩了!”
滿臉絡腮胡的獄卒站在牢外,厲聲怒罵:“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
這一鞭著實有些狠,宋十八左肩上的皮肉被撕了道口子,鮮血溢出。
他回頭又對我抽來一鞭,從我右臂劃過,割破了囚服,差一點就傷到皮肉。
不知是因宋十八受傷出血,還是對這獄卒恨之入骨,方才在我們打鬥時興致勃勃看熱鬧的土匪們,紛紛指著那獄卒破口大罵,張嘴就是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獄卒揚起鞭子挨個牢房猛抽過去:“我叫你吵!你給我吵啊!”
一下子,四麵八方一片沸騰,除了宋十八手下的罵聲,其餘囚犯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在吹口哨,發著噓聲嘲笑獄卒。
獄卒愈漸惱怒,扔掉長鞭,轉身拿來一根長矛,直接捅進木柵欄裏,一頓狠戳,四五個人受了傷,卻仍嘴硬不肯作罷,宋十八猛的暴喝:“夠了!都他媽給老子閉嘴!”
她走到柵欄前,伸手指著獄卒:“你這老家夥,有種衝我一個人來,別對我的人動手!”
“嘿,灑皮子的賊娘,落得這個下場還敢嘴硬!”
宋十八淬了口唾沫:“老子就是進了牢房也比你這老雜碎有些本事!”
獄卒臉色一沉,直起長矛就戳來,宋十八連連躲了兩下,忽的腳步一閃,伸手抓住那根長矛,手腕一轉,往後用力強拉,獄卒的身子頓時踉蹌的跌了過來。
宋十八極快用手中鐵鏈纏住他的脖子,肌肉強壓的繃緊之聲頓時傳來。
獄卒雙腿亂踢亂踹,兩眼泛白,雙手揪著她的手背,撕出無數血痕。
“你在幹什麽!”我忙上前拉扯宋十八,“你瘋了麽!快放了他!”
她怒目瞪我:“沒你的事,滾開!”
“你不能殺人!”
“我叫你滾開!”
我雖算不上良善之輩,可師公他們對我的教誨頗深,人之一命極為珍惜,非不得已之時,不要強自奪去。且男人存活於世,為家中米糧支柱,身後多有拖家帶口,殺一個而害一群,這種行為若不製止,我良心怎能安定。
“你鬆開!”
我強行要掰開宋十八的手,撕扭之時,又一番惡鬥,她打得我極疼,我也沒讓她占了便宜。
她厲聲怒罵:“你再不滾開,我先殺了你!”
其實我明白她的顧慮,若把獄卒放走,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思來想去,我道:“你答應我不要殺他,我可以帶你逃走。”
“哦?”
我走到牢門後,拔出頭上的玉簪卡在鎖孔裏,周圍的人全盯著我。
這種鎖不算複雜,比起一些巫器的管卡鎖眼,這簡直就是過家家。我循著感覺探到要處所在,使力一擰,鎖孔登時開了。
“哇!”
有人帶頭拍手,緊跟著所有人都鼓噪了起來,呐喊歡呼。
我忙又鎖上,回頭看向宋十八:“如何?”
她揚唇一笑,眼睛晶亮,二話不說,直接抬手在獄卒脖頸後狠狠一擊,將他擊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