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哪找來的
回到柴房，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楊修夷。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隻是那會兒想的全是怎麽算計他，如今想的卻全是他和那美人處在一起時的模樣。
過去好久，終於困意漸濃，柴門卻忽然被推開。
我迷迷糊糊就要往柴堆深處爬去時，春曼的聲音緊張響起：“田姑娘，給夫人換骨的巫師半個時辰後就要來了。”
我一驚，扶著木柴坐起，語聲帶著睡意沙啞：“這麽快，他們哪裏找來的呢。”
“這個我咋知道，姑娘你看咋辦，實在要救不出那縣令閨女，我的咒你還給解不？”
我想了想，說道：“春曼，你想一個辦法，去盡量打聽下那個巫師的來曆吧。”
“那我的咒……”
“我會給你解，但如果陳素顏救不出來，我可能會傷心很久，這東西不能亂來，稍微失手都可能讓你萬劫不複的。”我隻得硬著頭皮繼續撒謊。
她一愣，傻了眼。
“所以你盡量幫我，”我說道，“你先去打聽下吧。”
她抿著唇，半響，點點頭：“那好吧，我去想辦法。”
她轉身離開。
我在柴房裏焦急等著，坐立難安，過去了半個多時辰，她氣喘籲籲的跑回來：“姑娘，打聽不到，不過少爺親自去接那巫師了。”
“鐲雀呢？”
“夫人在打座調息。”
看來真的要換骨了，時間不多，得在穆向才回來之前動手，對付一個半妖，我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還是有些勝算的。
“你帶我去地下暗室吧。”我看著她。
“啊？你要去那下麵，可是……”
“沒關係的，走吧，”我拉起她，“無論發生什麽，我保全你的辦法還是有的。”
她歎息，很是為難，但到底還是帶我去了。
上次已算來過，不過是從窗戶逃走的，這一次春曼帶著我，我重走才發現是一條斜坡，我逃走的房間在斜坡的最上端，麵向一片嫣然姹紅的桃花林。
春曼走在我前邊，越往前麵越緊張，整個人都在發抖，忽的一個重心不穩，她差點摔倒在地。
我忙伸手扶她，鐲雀的聲音忽在此時響起：“怎麽去了那麽久？”
春曼渾身一僵，徹底嚇傻。
我在她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她結結巴巴的開了口：“夫，夫人。”
“我要的白月湯呢？”鐲雀又道。
她站在廊道盡頭的暗室前，穿著白色緞裙，隔得很遠，嬌小的身形都快成了一個白點。
“奴婢這，這就去……”
“笨手笨腳，還會不會做事了。”鐲雀不悅說道，聲音在空曠的廊道上來回，聽起來特別空靈。
春曼點著頭要離開，鐲雀忽的又道：“慢著！”
我和春曼轉到一半的身子僵住。
“去問問陳小姐要吃些什麽吧。”
春曼鬆了口氣，說道：“是。”
見到陳素顏時，她雙手抱膝坐在囚室的角落，換了一身素軟綠衫，一頭青絲散落，直垂在地，竟有種文人的清骨磊落之感。
她靜靜靠著牆壁，氣窗裏透進來的淡光正好落在她臉上，神情恬淡豁然，毫無一絲階下囚的落魄之氣。
我不敢上去喊她，因為此時房中還站著一個人，和粗腰女人的裝束一樣，想必是鐲雀的另一個貼身女婢，竹菱。
春曼問陳素顏想吃什麽，陳素顏淡淡搖頭，沒有出聲，目光從我臉上移過，波瀾不驚，一絲異樣都沒表露出來。
春曼轉身要走，我忙輕咳一聲，她意會過來，轉向竹菱問道：“竹菱姑娘，你要吃些啥麽？”
“不必。”竹菱道。
我忽的指向氣窗，驚道：“那是什麽！”
眾人下意識抬頭望去，我手一揚，陳素顏腳邊的硯台頓時朝竹菱頭上砸去。
這勁道絕對夠狠，可我沒想到她腦殼那麽硬，竟沒有昏倒。
她捧著頭望了過來，神情還有些懵，幾乎同時，陳素顏猛的撲上，用手堵住她的嘴巴。
春曼動作更快，撿起硯台啪啪幾下，猛砸在她頭上。
我和陳素顏目瞪口呆。
春曼是幹慣粗活的人，這幾下下去，竹菱已經半死不活，血灑一地了。
我傻了：“她，她沒死吧？”
陳素顏搭手在她脖頸處，搖頭：“沒事。”
我忙道：“那快走吧！”
剛一轉身，我眼角一跳，極快的拉住陳素顏和春曼：“來不及了。”
春曼不解：“咋回事兒？”
“穆向才回來了，”我屏息凝氣，神思在附近轉了一圈，“隔壁有個空房，我們去那兒！”
說著拉著陳素顏的手要走。
陳素顏卻反將我的手拉住：“初九，我不去了。”
“走呀。”我看著她。
她搖頭：“不行，倘若我也走了，那必定要被發現，你不用管我了。”
我氣惱道：“被發現也是往外追呀，你怕什麽，走啊。”
“你會用神思尋人，他們帶來的巫師便不會嗎？我在這尚可以幫你周旋，我跟你一走便連你也保不住了，你快去吧。”說著她看向春曼，“你快帶她走，她若是死了你的咒也別想解了。”
“可是你知道我一走，你可能就直接……”
“姑娘走吧！”春曼打斷我，邊用力拽著我的雙手將我強拉了出去。
隔室黑燈瞎火，伸手難見五指，沒多久就聽到淩亂的腳步聲自廊道口而來，來者眾多，進到陳素顏的囚室後，他們在室內停留片刻，便押著陳素顏往鐲雀先才所呆的暗室去了。
腳步聲消失在盡頭，春曼滿是冷汗的手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姑娘，我求你替我解咒吧，這救不了了！”
我沒說話，低著頭在想要怎麽辦。
“姑娘！”春曼忽的哭了，“你放過我吧，我也沒做啥壞事啊！”
我看她被我嚇成這樣，心裏麵著實過意不去，想了想，我問道：“春曼，你可喜歡這裏的生活？”
“怎麽可能呢，每天起早摸黑的幹活，咋喜歡？”
“那，那夜與你那個的男子，你對他可是喜愛的？你們兩個人……”
她哭著一抹眼淚：“姑娘，你到底想說啥呀？那個臭男人跟我就互相睡來睡去，哪有什麽愛不愛的。”
我輕歎，從懷裏拿出九星結：“春曼，此事連累到你我實在過意不去，但隻有你能幫我了，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等救出陳素顏，我一定會把你一起帶走。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這是最後一個了，我以後不為難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