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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隔空撲於地上

  一切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周遭之處,也漆黑一片,全然看不清任何東西,僅是刹那之際,待得身子滾入一方懷抱之際,有股熟悉的淡淡熏香盈入鼻間,思涵才下意識的放棄掙紮,隨即當即開口而道:“攝政王這是何意?”


  這話一出,耳畔之處,突然揚來一道溫潤嗓音,“作戲。


  短促的二字甫一落下,那不遠處的屋門,便被人頓時踢開。


  刹那,江風順著那打開的屋門吹拂而來,涼薄四起。


  思涵抑製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漆黑之中,指尖正要朝上拉扯一下被褥,不料因眼睛全然看之不清,此番摸索著抬手之際,指腹,卻突然觸上了一方毫無衣袂阻隔的溫熱胸膛。


  竟是,藍燁煜的胸膛。


  意識到這點,思涵手指頓時一僵,整個人也怔在當場。


  卻也正這時,那不遠處的屋門處突然有火光而來,瞬間照亮了半邊天,待得視線清明,思涵瞳孔一縮,這才發覺正側身摟著她,而她,也正窩在藍燁煜懷裏,自己的左手,也正抵在他那衣襟大開的胸膛上。


  此等姿態,無疑是驚愕震撼,再瞧藍燁煜那微微發僵的瞳孔,思涵眼角也越發的抽得厲害。


  這廝,何時脫的外袍?

  思緒翻騰僵然,正待怔愣,卻也正這時,藍燁煜突然斂神一番,朝她勾唇一笑,整個人柔魅懶散,卻又邪肆風雅,“長公主倒是性急,微臣的褻衣還未全數脫卻,你竟是等不及了。”


  柔膩膩的嗓音,溫潤興味,風月不淺,落在耳裏,竟也是酥骨一片。


  思涵驀的回神過來,滿目複雜的望他,卻是這時,身後那片火光突然靠近,一道剛毅沉重的腳步聲也迅速靠來,待得片刻後,火光一停,腳步聲一止,沉寂的氣氛裏,突然揚來了一道厚重沉寂的嗓音,“本殿此番來,可是打擾二位雅興了?”


  陰沉的嗓音,厚重至極,那話語也言道得極為慢騰,似是從喉嚨裏一點一點的艱難擠出。


  這話入耳,思涵終歸是皺了眉頭。


  此番避無所避,無疑隻有硬著頭皮麵對,縱是心底的仇恨與殺氣開始蠢蠢欲動,然而她依舊開始強行壓製,則是片刻,她將手從藍燁煜胸膛挪開,自然而然的做起身來,隨即,清冷陰沉的瞳孔,毫不避諱的迎上了東方殤的眼。


  那人的眼裏,裝了太多的複雜與厚重,瞳孔也是極為難得的起伏不定,似在惱怒,似在失望,更也像是,在極為艱難的強忍著即將要噴薄而出的怒意。


  嗬,怒。這等血殺之人,竟也會怒。


  越想,陰沉沉的麵容上,逐漸染了幾許煞氣與冷諷,思涵極為直接的朝他凝著,並未言話。


  則是片刻,東方殤舉著燈台,再度上前一步,滿目複雜起伏的望她,低沉而道:“思涵,你且出來,本殿,有話與你說。”


  此人張口閉口便是思涵二字,敲擊在心,著實是戲謔冷諷,卻又恥辱難耐。


  思涵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而拒,不料話還未脫口而出,身前的藍燁煜已懶懶散散的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扭頭朝朝東方殤勾唇一笑,慢悠悠的道:“東陵太子倒是癖好特殊,竟喜擅闖他人屋子。又或許,東陵太子孤獨寂寥了,是以,便如此強勢過來,隻為觀看旁人的春宮之景?”


  興味昂然的話,無疑是戲謔十足,調侃重重。


  這話一出,思涵下意識的噎了後話,待回神過來,心底驟然一沉,當即朝藍燁煜瞪來。


  藍燁煜倒滿身淡定,那雙修長微挑的眼,極為邪肆懶散的朝東方殤望著,眼見東方殤神色越發起伏,那張俊然剛毅的麵上也陡然僵了半許之際,他全然無畏的輕笑一聲,繼續開始懶散而道:“太子殿下此際不回話,莫不是默認本王之言了?隻不過,東陵太子雖癖好特別,但也望太子殿下收斂一些,便是要偷聽別人夫妻的牆角,自然也得低調些才是,免得此事被人傳出,有傷風化。”


  這話,無疑是比方才之言越發戲謔。


  待得尾音一落,東方殤麵上戾氣一現,手中那隻燭台,頓時朝藍燁煜落來。


  “本殿想要如何,豈容你幹涉!”


  陰沉冷冽的嗓音,著實惱怒十足。


  他的確是怒了,他一直記掛在心,全然放心不下的人,豈容旁人隨意玷汙!

  前些日子雖有密保入得東陵國都,他聞之思涵假婚的消息,雖心有抵觸,但卻並未憤怒。他終歸是對不起她,她要如何去鬧,他自然包容。


  隻是待得和親之日,他自然會包容她一切過往,包容她一切的逆反與鬧騰,他隻是想,默默的寬容她,補償她,也僅是想,用沉默與放任,來委婉的表露自己的心意。


  隻奈何,他以為他能寬容她,放縱她,便能讓她看清他的心意,卻是不料,她不曾看清他的心意,竟是與這東陵的攝政王,同枕一榻。


  此際,太多的憤怒交織而起,心底所有的信念與縱容,也在此際見得那幅同榻的畫麵而全然崩潰!他東方殤堂堂七尺男兒,滿心剛毅熱血,縱是要對她縱容與包容,但他終歸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在麵對自己心尖上的人竟被旁人占了便宜,他何能忍讓,那些所謂的理智,在此際也全都是些廢話罷了。


  思緒翻騰劇烈,他那雙凝在藍燁煜身上的瞳孔,也起伏劇烈。


  燭台騰空拋去之際,震怒憤慨的他,是想燒死那藍燁煜,燒光他那張興味卻又小人得誌的麵孔,卻是不料,未待燭台靠近,那藍燁煜便突然騰空一掌,頓時將那燭台隔空撲於地上。


  瞬時,燭台在地麵翻滾兩圈,火光熄滅。


  屋內之處,竟頓時陷入黑暗。


  刹那之際,藍燁煜陡然鬆了思涵的腰身,迅速起身下榻,漆黑之中,思涵隻聞得幾道衣袂翻空之聲響起,而後隨之而來的,則是互相打鬥的起伏之聲。


  她滿目陰沉,心底之中的憤怒與煞氣,也抑製不住的濃了一重,待得片刻後,耳聞屋中之處的桌椅似是全數被人打翻與劈裂,她瞳孔一縮,終歸是陰沉沉的出了聲,“東陵太子本是無禮的擅闖而來,此際,燒殺之舉未得逞,而今之際,便是要親手殺了本宮夫婦?”


  冷冽的嗓音,怨氣陰沉得厲害,待得這話一落,那前方之處的打鬥已驟然而停。


  一時,周遭氣氛沉寂,莫名的沉如死寂,誰人都未出聲。


  待得片刻,思涵才低沉而道:“既是要交手打鬥,不如光明磊落的來。駙馬,將屋中燭火點燃,這東陵太子既是想要你我性命,待得周遭明亮之際,我們,再一個一個光明正大的與他拚鬥便是。想必,高高在上的東陵太子,自也不會趁人之危,讓他東陵兵力助他才是。畢竟,好歹也是東陵叱吒風雲的戰將,定也使不出以多欺少的惡毒戲碼。”


  這話一落,漆黑的氛圍裏,藍燁煜突然勾唇輕笑,懶散應聲道:“思涵這話在理。隻不過,便是這東陵太子有意群起而攻之,為夫,定也護思涵安穩周全。攖”


  緩慢的嗓音,著實是溫柔得緊。


  這話入耳,思涵渾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隻道是雖為作戲,但藍燁煜突然這般配合入戲,言道的話也親昵溫柔,著實是讓她一時之間難以適應。


  她心下也抑製不住的僵了半許,目光深沉搖曳,並未言話。


  則是片刻後,藍燁煜已踏步過去點燃了屋中的燭火,待得屋內黑暗散卻,一片通明之際,思涵稍稍抬眸,便見那立在不遠的東方殤,渾身微僵,似是氣紅了眼。


  屋外,打鬥聲依舊劇烈,短兵相接之中,廝殺肅肅。


  思涵瞳孔微縮,目光徑直在東方殤麵上滑動幾許,而後低沉而道:“東陵太子今日,當真要與我東陵之軍拚個輸贏?”


  這話一落,東方殤麵色分毫不變,那雙冷冽發紅的瞳孔,依舊極是厚重深邃的望她,隨即薄唇一啟,陰沉而道:“此番過來,我從未想過要與東陵之軍拚殺……”


  未待他後話道出,思涵便清冷的出聲打斷,“既是無心與我東陵之軍拚殺,太子殿下可該應你之言,讓門外之人停手?”


  東方殤眉頭一皺,麵色越發厚重。


  待將思涵凝了片刻後,他終歸是回頭過去,順著那大開的屋門望出,隨即扯聲而道:“趙烈,住手。償”


  他語氣極為剛毅森冷,威儀十足。


  這話一出,門外頓時應來一道恭敬之聲,則是片刻,便有幾人突然迅速而退,那一股股短兵相接之聲也戛然而止。


  思涵順勢朝不遠處的屋門望去,漫不經心的淡道:“單忠澤,來者是客,差人為他們送上些茶水,免得,東陵說我東陵待客不周,連茶水都不願施舍。”


  低沉的嗓音,平緩如常。


  待得尾音落下時,屋外便已揚來單忠澤恭敬的應聲。


  一時,周遭氣氛也終歸是再度沉寂了下來,無聲無息,壓抑清冷。


  思涵神色輾轉間,心緒浮動,也著實不曾料到,待得危急之時,她顏思涵在這東方殤麵前,終歸還是能做到心如止水,從容平靜的。


  又或許,而今見東方殤領人而來,對她東陵之人展開拚鬥,如此場景,許是觸及了她內心深處最想護著的東西,是以,被逼無奈之間,一切的抵觸與緊張終歸是全數釋然了開來,以至於如今,竟也能在東方殤麵前,如此破天荒的,淡定如初。


  “屋外之人已停手,而今,思涵可要與我小坐獨處?”正這時,東方殤那幽遠壓抑的嗓音微微揚來。


  思涵應聲抬眸,滿目清冷的朝他掃去。


  東方殤徑直迎上她的目光,默了片刻,隨即薄唇一啟,再度補了句,“我有話,要與你單獨說。”


  是嗎?


  思涵心生冷諷,淡漠觀他,一時之間,並未立即言話。


  反倒是藍燁煜慢騰騰的踏步過來,立在了她身側,而後懶散朝東方殤一掃,輕笑而道:“東陵太子此言,可是在有意趕本王出去?”


  他極為直接的慢騰騰的問了出來。


  東方殤瞳孔一縮,目光朝他一凝,語氣森冷威儀,“本殿與東陵公主說話,何來你插嘴之理?你若識相,便即刻,滾出去!”


  森冷的嗓音,毫不掩飾的透著幾許威儀與殺氣。


  無端之中,他也的確是很透了這滿麵春風之人。


  這東陵的攝政王,他自也是有所耳聞,傳聞其戰功赫赫被東陵先帝破例禦封為東陵攝政王。雖知此人如他一般驍勇善戰,但也以為是武夫莽徒之輩,是以待聞得思涵與其大婚之事,因著心有縱容而並未太過上心,但而今親眼目睹,他卻是無論如何都未料到,這所謂戰功赫赫的武夫之徒,竟會是,這等春風儒雅之輩。


  一時,心底的所有自信,頓時開始莫名的搖晃開來,心思,也開始嘈雜翻騰,莫名的煩躁不喜。


  隻覺,如這東陵攝政王這般人物,世上女子自是容易被其蠱惑,如此,此人若持續呆在思涵身邊,於他而言,自是絕無益處。 越想,落在藍燁煜麵上的目光便越發的溢出威儀與殺氣。


  這股子的威儀,無疑如帝王將相一般,高貴神聖,令人不可侵犯半縷,然而他這番姿態落在藍燁煜眼裏,卻如炸了毛的公雞,毫無建樹。


  藍燁煜依舊笑得儒雅,俊臉上溫潤四溢,一派從容淡定,隻是,那兩道懶散落在東方殤麵上的目光,則是不曾掩飾的夾雜著幾許戲謔。


  則是片刻,他便薄唇一動,輕笑而道:“東陵太子要與思涵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可是有些說不過去了?再者,思涵已為本王之妻,東陵太子對她,終歸是要避避嫌,若是不然,東陵太子有脾氣,本王,自也有脾氣。”


  東方殤眼睛微微一眯,“如此說來,你是不願出去,有意與本殿作對了?”


  藍燁煜懶散而道:“並非作對,不過是,要自保罷了。畢竟,東陵太子方才將燭台扔來,無疑是要燒了本王夫婦,如此一來,本王,又如何能放心東陵太子與本王之妻同處一室?”


  大抵是不曾料到藍燁煜會如此難以應付,東方殤麵色越發陰沉,寬袖中的手,也開始緊握成拳。


  一時,二人目光對峙,誰也未再出聲,卻又爭鋒相對,誰人都無心讓誰。


  思涵淡然立在一旁,沉寂而觀,待得片刻後,她才將目光獨獨朝東方殤落去,低沉而道:“東陵太子有何話,在這裏直說便是,倘若是正直無汙之言,便是有我東陵攝政王在場,定也不會影響什麽。”


  這話一出,東方殤終歸是將目光朝她落來,滿目深沉的望她,“先不言這東陵攝政王,就言思涵你,而今,也不願與我單獨而聊?”


  思涵勾唇冷笑,倒是未料到這血殺之人,竟也會是顆癡情種子,隻不過這種癡情,其間真假幾何,竟不得而探了。


  畢竟,若說他當真對她還心存情義,她終歸是不信的,倘若這東方殤當真對她有情,對她念念不忘,又為何,要在兵臨城下之際仍要執意破她之城,甚至在她不顧一切用命賭博的跳下城樓後,他也依然是領著東陵之軍長驅而入,將她東陵徹底收成了他東陵的附庸!


  終歸是,兩國對立,利益在前,這東方殤身為東陵太子,定也不會,太過為情所困,縱是對她顏思涵心存舊情,許是,也不過是傲然與強占之心作祟,欲將她,收為己有,彌補他本是無情涼薄的心罷了。


  思緒至此,思涵心頭了然,落在東方殤麵上的目光,也越發的憎惡鄙夷。


  雖不願在今夜就與這東方殤徹底撕破麵子,但若這東方殤逼得急,她便是拚死也要將他的頭顱割下,也算是稍稍報了雙親血仇才是。


  “東陵太子來者是客,若僅本宮單獨與你而聊,自是怠慢。再者,此際夜色本是深沉,不若,本宮差人弄些夜宵與酒水,再由我夫婦二人,一道好生招待太子如何?”


  待得默了片刻後,思涵才強行按捺心神,低沉無波的道。


  東方殤渾然不曾將她的話聽入耳裏,薄唇一啟,依舊是厚重堅持的道:“無需你夫婦招待,隻需,你一人招待。”


  他言道得極是堅定,全然不願改變。


  思涵深眼朝他凝了半晌,才轉眸朝藍燁煜望來,正要言話,不料藍燁煜似已猜透了她的心思,眼角一挑,慢悠悠的道:“東陵太子雖是威儀十足,但思涵你,自也不必太過將他放於眼裏。隻要你不喜,為夫,定不會出去,便是這東陵太子惱怒,為夫,也為你,好生撐著。”


  這番話說得倒是溫潤十足,冠冕堂皇,但倘若這東方殤當真惱怒,這麽快就與她打起來了,倒也並非她所願之事。


  更何況,她顏思涵要得是整個東陵陪葬,又豈能是東方殤一人性命!


  方才心底之思,也不過是最壞的打算罷了,打算要這東方殤一人性命,但倘若這其中之事尚可周、旋,她又如何不好生爭取,先將東方殤這關安穩應付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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