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言不發
藍燁煜這嗓音入耳,也著實是無端風月,而待她正要下意識的回眸朝他觀望,不料藍燁煜竟離她特近,待得她剛剛回頭之際,鼻尖,便已擦在了他的臉頰上。
瞬時,二人又是一怔,卻也僅是眨眼功夫,藍燁煜竟突然抱著思涵在榻上翻轉,刹那之際,他那頎長的身形,竟已是徹底的壓倒在了思涵身上。
全身受製,思涵動彈不得,再加之醒來之後便連連被震撼,一時之間,隻得滿目驚愕搖晃的朝藍燁煜望著,思緒淩亂而起,道不出一字半句來。
她終歸還是涉世未深,至少,對於這等男女親昵與風月之事從不曾接觸,是以,今兒這藍燁煜越是溫柔,越是魅惑,她便越發的吃不消。
此生,從不曾與任何男子這般親昵接觸,便是當年與東方殤愛得轟烈,卻也不過是合乎禮法,從不曾越雷池半步。
比起東方殤來,這藍燁煜終歸是個異數,論起風雅卓絕,藍燁煜這偽君子自然與東方殤那冰山之人更甚一籌,而論及溫柔俊然,這藍燁煜,自也是更甚一籌。
無論如何,這藍燁煜都是個異數,時而溫雅,時而蹁躚如君,時而,強大從容,時而,則是如邪如魅,溫柔膩然之中,似要讓人徹底陷入在他提前設好的纏指柔裏。
思緒翻騰搖曳,仍是淩亂重重。
思涵滿目搖晃的望他,心口猛跳如初,奈何片刻之際,那藍燁煜卻突然勾唇笑了,整個人微微垂眸而下,三千墨發也順勢垂落在她的麵上,酥麻之間,思涵正要下意識的抬手撥開他的墨發,奈何,雙臂正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待得她微微一怔之際,藍燁煜那張俊臉,已近在咫尺,而後,待得她瞳孔猛縮之際,他腦袋一垂,再度,極是認真的貼上了她的唇瓣。
瞬時,思涵瞳孔瞪大,全身,驟然僵然麻木。
神智,也有過刹那的抽離,不知歸處,而待得藍燁煜逐漸抬眸將唇瓣挪開之際,她才陡然回神,隨即思緒也驀的起伏高漲,突然間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是唇瓣一啟,惱怒羞恥而吼,“藍燁煜,那找死!”
是的,找死!
她歸為東陵的長公主,金枝玉葉,滿身貴胄,這藍燁煜,竟敢,竟敢如此對她!
這場大婚,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難不成,這廝當真要假戲真做,戲弄於她?
思緒驟然間翻轉搖曳,惱怒不止,待得扯聲一吼之後,眼見藍燁煜正滿目微光閃閃,溫潤而笑,她心底越發的惱怒,而後便也不顧一切的再度掙紮開來。
隻奈何,這藍燁煜著實將她壓得極緊,分毫不容她掙脫半許,思涵越掙紮,便也越發惱怒,隨即再度怒眼瞪著藍燁煜,嘶啞扯聲而道:“下來!”
嘶啞的嗓音,羞惱至極,奈何即便如此,藍燁煜仍是滿目從容淡定的垂眸望她,整個人,也無一絲一毫的尷尬與愕然。
此際,他依舊靜靜的朝思涵望著,那雙深黑的瞳孔,也極深極厚的將思涵望著,似要徹底將思涵吸入他眼裏一般。
眼見他一動不動,也不言話,思涵麵色越發一沉,待得正要開口而怒之際,藍燁煜突然薄唇一啟,平緩幽遠的問:“長公主,不喜微臣親近?”
這話入耳,思涵頓時氣得差點一口氣背了過去。
這廝這是什麽話!
什麽叫她不喜他的親近?
她顏思涵,何時喜歡這藍燁煜親近了?
思緒翻騰搖曳,憤怒不淺,僅是片刻,思涵便嘶啞陰沉而道:“攝政王是從哪裏覺得本宮喜歡你親近?”
她極為直接的質問於她,嗓音一落,目光也陰沉的落在他麵上,森然冷冽。
他依舊是滿目從容,平靜無波,卻也僅是片刻,他便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目光,隻道:“不過是感覺的罷了。”
思涵氣得冷哼一聲,“感覺?如此說來,攝政王便是在隨隨便便的臆想著本宮喜歡你親近?”
說著,耐性也全然耗費,嗓音也再度而抬,“你若識相,便即刻鬆開本宮。倘若你再敢對本宮不恭,本宮今日,定也會拚死與那相搏。”
森冷陰沉的嗓音,不由自主的染了幾許殺氣。
然而這話一出,藍燁煜卻麵色不變,整個人依舊淡定如初。
僅是片刻,他薄唇一啟,再度平緩幽遠的出聲道:“長公主本是不懼聲名,連下嫁都已下嫁,又何懼,微臣的親近?再者,倘若長公主當真對微臣無半點有心,昨夜,又如何會為微臣擋酒?又或者,長公主對微臣的親近渾然不喜,又為何,在微臣吻你之際,不躲不閃,不怒,不威?”
平緩幽遠的嗓音,認真十足,從容厚重之中,也夾雜著幾許不曾掩飾的複雜與質問。
這話入耳,瞬時之中,心底的某種不願去觸及的地方似被擊中,一時,心底波蕩起伏,麵上,卻也越發的惱羞成怒。
她全身已壓抑至極,此際也全然無心與藍燁煜多言,僅是瞳孔一縮,陰沉煞氣而問:“那究竟下不下來?”
厚重陰沉的嗓音,威脅重重。
然而藍燁煜卻靜靜觀她,從容淡定,竟是,一動不動。
眼見他如此反應,思涵麵色一變,此際也不願再忍。
畢竟,這藍燁煜終歸不是個好說話之人,此際既是有心讓她處於弱勢,她若不搗鼓點事出來,此際自也是極難在他麵前翻身。
思緒翻騰搖曳,片刻,思涵眸中頓時有冷光滑過,隨即,不待藍燁煜反應,她已強行伸脖而上,勢必要咬住藍燁煜那隻鼻子。
她動作極快,張嘴與閉嘴的速度也是極快,大抵是不曾料到她會突然大失形象的來這一招,藍燁煜也猝不及防的驚了一下,隨即急忙抬頭,奈何即便如此,速度竟也慢了些,縱是鼻子不曾被思涵夠著,但他的下巴,卻被思涵咬住了。
瞬時之中,思涵牙齒驀的用力。
藍燁煜終歸是抑製不住的悶哼一聲,則是刹那,他突然抬手而起,待得掌心搭在思涵的肩膀時,便迅速將思涵的肩膀往下壓。
思涵被逼無奈的鬆開了牙齒,整個人也再度被他按著死死的貼在了榻上,待得目光掃見藍燁煜下顎那已是浸血的下顎,她心底也驀的漫出了幾許暢快,奈何這股子暢快還不曾在心底升騰片刻,藍燁煜竟再度垂頭而下,穩住了她的脖子。
似如懲罰一般,他來勢凶猛。
思涵也不甘示弱,強行掙紮,本是要張口而咬,然而藍燁煜已是有所防備,全然讓她咬之不住,惱怒之下,思涵僅得肆意掙紮,甚至於,強行動用內力,拚力而起。
僅是片刻,藍燁煜被她從身上推了下去,正待她要強行下榻,藍燁煜那隻手,再度握住了她的手腕。
思涵雙目稍稍一眯,反手便要朝藍燁煜捉來,然而他極為靈巧的避過,另一隻手再度朝思涵捉來。
思涵瞳孔一縮,另一隻手抬掌而起,驀的朝他襲去。
藍燁煜頓時鬆了她的手,閃身朝旁,險險避開她的掌風,待見他踉蹌站穩,思涵也不打算即刻逃走了,反倒是幾許抬掌而上,硬實的朝他襲去。
今兒在這藍燁煜麵前吃了這麽多悶虧,倘若不奪回來一點,豈能讓自己服氣。
不得不說,今兒的藍燁煜著實膽大包天,竟憑那一道道落在她身上的吻,她將足夠將藍燁煜這登徒子殺死百次,千次了。
思緒翻騰搖曳,怒意升騰。
思涵下手極重,分毫不留情麵,藍燁煜也躲避得及時,恰到好處之中,卻也次次讓思涵打空。
二人再度狂烈的打鬥,喜房內的桌子凳子皆被殃及,動靜極大。
屋外,伏鬼與侍從們依舊靜立在遠處,目光幽幽的落在遠處,依舊是淡定至極,一動不動,似若未覺。
不久,思涵全身已然有些乏力,奈何那藍燁煜,仍是滿身的雲淡風輕,似是毫不費勁兒,那張俊然的臉,依舊從容風華,平和得當,隻是下巴正留著兩道齒印,令人乍然觀望間,倒覺突兀刺眼,不倫不類。
持續打鬥之間,精力也略微耗盡,待得半晌後,思涵終於是收了力道,整個人癱坐在軟榻上,抑製不住的喘著粗氣。
因著太過動作,她額頭已布了一層薄汗,臉上,也稍稍漫出了幾許不太正常的紅潤。
而那滿身頎長的藍燁煜,也已收了動作,整個人平和從容的立在一旁,那雙深邃的瞳孔靜靜朝思涵落來,凝了片刻後,才稍稍放緩神色,平緩而道:“長公主此番打鬥過後,心口可是仍然揪痛?”
思涵抬眸冷掃他一眼,一言不發。
他靜靜觀她,極為難得的稍稍皺了眉,默了片刻,繼續道:“微臣這裏,還有悟慧留的茶葉,此際便先差人為長公主沏上一杯。”
思涵冷到:“不必了。”
藍燁煜眼角稍稍一挑,平和幽遠的望她,並未言話。
思涵再度抬眸冷掃他一眼,而後便挪開目光,低沉而道:“本宮不論攝政王今日如何要對本宮不恭,但若有下次,本宮定追究到底。”
說著,嗓音一挑,“今日之事,攝政王若想要本宮不心生恨意,便讓攝政王守口如瓶,不得在外宣揚半字。本宮這話,攝政王可要遵從?”
這話一落,她落在藍燁煜麵上的目光也稍稍沉了半許。
藍燁煜麵色不變,平緩幽遠的觀她,待默了片刻後,才薄唇一啟,溫潤如常的道:“今日之事,微臣自可守口如瓶。但昨夜長公主輕薄微臣之事,長公主欲要如何補償?”
思涵瞳孔微縮,陰沉而道:“本宮不過是與你同榻而眠,何來輕薄?倘若當真論及吃虧之意,自也是本宮吃虧,攝政王得了便宜才是。怎麽,攝政王今日大占本宮便宜,此際竟仍要在本宮麵前裝可憐?”
藍燁煜溫潤緩道:“微臣並無此意。”
思涵冷哼一聲,陰沉冷冽而道:“攝政王並無此意便好。畢竟,是非曲直,攝政王比誰都清楚,再者,縱是昨夜本宮與那同榻而眠,也是你攝政王府小廝不懂規矩造成,若是不然,別說同榻而眠,便是同屋而居,自也不會發生。”
這話一出,藍燁煜眼睛幾不可察的稍稍一眯,瞳孔之中,竟也無端的深邃半縷。
思涵冷眼觀他,將他的所有反應也不深不淺的收於眼底,而後也不願就此多言,僅是神色微動,話鋒也跟著稍稍一轉,低沉而道:“大婚已過,今早,本宮要回宮了。望攝政王差人進來服侍本宮梳洗。”
嘶啞的嗓音,厚重陰沉,卻也是威儀十足。
然而即便她端得滿身的威儀,那藍燁煜卻全然不懼。
他並未立即言話,僅是靜靜將她凝了片刻,隨即才薄唇一啟,平緩而道:“長公主大婚,朝堂自可修朝三日,而朝堂政務之事,也有鬆太傅與展文翼處理,長公主不必擔憂。是以,此際時辰尚早,不若,長公主在攝政王府好生休息一日,待得明日再入宮可成?”
思涵陰沉道:“本宮昨夜能留在攝政王府,便已是給足了攝政王麵子。今日,自也是務必要回得宮中才是。”
說著,嗓音一挑,語氣也再度一冷,“怎麽,攝政王不願喚人入內服侍本宮梳洗?”
藍燁煜微微一笑,從容溫潤而道:“這倒不是。微臣不願長公主急著回宮,其一是願長公主在府中休息,其二,自也是想讓長公主帶微臣去個地方?”
思涵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何地?”
藍燁煜麵上的笑容深了一層,“長公主大婚下嫁,難道,不該領微臣一道去皇陵上柱香?”
“不過是逢場作戲,何必……”
“即便是逢場作戲,自也該將所有的戲份做主。倘若不去皇陵上香叩拜,不將微臣與長公主之名以夫妻身份載入史冊,如此大婚,自也是漏洞百出。若東陵那裏察覺了什麽,知曉此番大婚是假,想來,自也怪不到微臣頭上才是。”
他嗓音依舊溫潤從容,平和得當,然而即便如此,若是細聽,卻也不難察覺他語氣中夾雜著的幾許執意之氣。
思涵微微一怔,眼角也跟著一挑,幽遠深沉的觀他,倒是未料到這藍燁煜對這大婚之事竟是如此執拗。
畢竟,大婚之事,的確隻是作戲,是以,在皇陵叩拜之事,無疑是顯得毫無必要去做了,而以夫妻之名載入史冊之事,更也不必要多寫才是。
畢竟,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要掩人耳目罷了,一切都是假的,是以,雖說這藍燁煜行事力求滴水不漏,麵麵俱到,但一時之間,也著實容易仍人覺得太過刻意,令人心生抵觸了。
思緒翻騰搖曳,思涵神色複雜,並未立即言話。
待得沉默片刻後,她才神色微動,低沉而道:“攝政王此言雖是有理,但……”
後話未出,藍燁煜便已平緩出聲,“既是長公主覺得有理,那微臣便認為長公主默認了。既是如此,微臣此際便喚侍奴進來為長公主梳洗,待得長公主梳洗完畢,微臣再隨長公主一道先去皇陵祭拜,而後再回府用膳,待得黃昏之際,倘若長公主執意回宮,那時候回去,自也不遲。”
思涵瞬時噎了後話,眼角微挑,滿目複雜的觀他,待得他這話落下,她瞳孔一縮,正要再度開口而言,奈何藍燁煜已是全然不顧她的反應,竟是已然幹脆的轉身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望著他那毅然離去的背影,所有沸騰起伏的話,也終歸是全然噎在了心底。
思緒婉轉搖曳之中,倒也逐漸覺得,既是大婚之事都已忍耐了下來,此番這皇陵祭拜之事,自也該再度忍耐。
畢竟,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自也是好事,她若執意抵觸,日後一旦出了岔子,再要補救,自也是難上加難。
越想,心底便也越發的陳雜。
則是片刻後,不遠處的屋門外,突然有侍女端著洗漱之物恭敬而入。
待得梳洗完畢後,思涵便由婢女服侍著著了一深淡紅錦緞的華裙,這裙子依舊極為精致,繡花縷縷,但材質卻是格外亮晃輕巧,指腹稍稍一模,便知是上等的天蠶絲而為。
這兩日大婚,那藍燁煜著實是大手筆,不止紅毯鋪就,鮮花鋪路,甚至在她的著裝上,也是用盡了心思。
這一切的一切,雖不曾多想,但也終歸是看在了眼裏,心底對藍燁煜的感覺,便也越發的覺得厚重與異樣。
待得花裙加身之後,已有侍從端來早膳。
思涵無心食欲,僅是隨意飲了幾口,待得放下勺子之後,不遠處的屋門外,便恰到好處的揚來了一群鱗次櫛比的腳步聲。
難不成,藍燁煜那廝竟是領著群人來迎她出府?
思緒至此,微生詫異,思涵瞳孔也稍稍一縮,隨即目光微抬,靜靜的朝那不遠處的屋門望去。
那門外的腳步聲,繁複厚重,逐漸由遠而近,則是片刻後,那不遠處的屋門處,頓時有鮮衣華裙的女子逐一踏門而入。
瞬時之中,有冷風被她們帶入了屋門,四方拂動之際,竟還夾雜著濃烈的脂粉味道。
思涵瞳孔越發一縮,麵色也微微一沉,整個人靜然而坐,滿目清冷的朝那些逐一進來的女子望著,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