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深了半許
思涵眼角一挑,“伶牙俐齒算不上,不多時隨口一眼罷了。說來,若當真論起伶牙俐齒,大公主你,倒是當真伶牙俐齒,若是不然,我東陵這曆來溫文爾雅的攝政王,又如何會被大公主蠱惑,甚至還乘坐在大公主的車馬上。”
這話一落,思涵森冷的目光朝藍燁煜落了去。
藍燁煜朝她微微一笑,清俊的麵容倒是不曾掩飾的漫出了幾許無奈。隻不過那無奈之色,也似於虛浮表麵,著實當不得真。
“顏思涵,你又何必轉移話題。本公主與顏大哥之間,本為舊識,他雙腿不便,乘坐本公主馬車也是自然。隻不過,此事先暫且不提,而今,本公主終歸來者是客,你身為我東陵旗下的番邦之國,如何聞說本公主親臨城門了,卻還遲遲不出來迎接?償”
司徒淩燕嗓音稍稍一挑,再度將話題繞了回來。
思涵淡漠觀她,也未耽擱,低沉而道:“不出來迎接,自有不出來迎接之禮。想必大公主也該知曉才是,本宮先前未出宮迎接,是因身子有故,得禦醫親自施針治病。[求書網qiushu.cc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治病當口,自是無暇前來,想必大公主也非斤斤計較之人,自是不會太過為難本宮才是。”
說著,瞳孔微縮,麵色也跟著一沉,繼續道:“再者,我東陵如今落敗,雖成東陵的番邦之國,但好歹也是以國而論。連你東陵的皇帝甚至東宮太子,都不曾將我東陵之國徹底踏平,反倒是任由我東陵屹立於世,是以,我東陵依舊是東陵,而大公主脫口便直喚本宮之名,毫無尊意可言,可是全然未將東陵放於眼裏?也未將你東陵皇帝留我東陵在世的決意,未放於眼裏?”
淡漠無波的嗓音,低沉厚重,隱約之中,也卷著幾許不曾掩飾的冷嘲與威脅。
司徒淩燕麵色微沉,瞳孔之中,也漫出了幾許複雜,“你也說了,你東陵僅是我東陵的番邦之國。如此,我這個東陵大公主來你這東陵,屈尊降貴的喚你一聲名諱,有何不妥?難不成,你還當你你東陵的金枝玉葉,可與我司徒淩燕,平起平坐?”
冷冽威儀的嗓音,也著實未有任何的婉轉之意,反倒是直白得令人心底發寒。
一時,周遭氣氛越發的森冷沉寂,壓抑得令人頭皮發麻。
卻也正這時,坐在一旁一直觀戲的藍燁煜終於慢悠悠的出了聲,“大公主許是誤會了。長公主該是未有與大公主平起平坐之意。隻是因,東陵雖為東陵番邦,但也是偌大一國,而今長公主乃東陵監國公主,更為東陵的主宰之人,是以,在東陵都未幹涉東陵君主製與皇族繼位的前提下,大公主你公然在東陵喚長公主的名諱,著實也略有欠妥。想來便是東陵太子親臨,自也不會對我東陵長公主直呼其名的。”
司徒淩燕眼角一挑,似是不曾料到藍燁煜會突然如此出聲,連帶略微英氣的麵容都漫出了幾許壓抑與複雜。
她驀地轉眸朝藍燁煜望來,低沉而問:“顏大哥這是在幫她說話?”
藍燁煜勾唇一笑,風雅依舊,“長公主對大公主,並無惡意,是以,大公主對長公主,自也不該刻意為難才是。”
司徒淩燕麵色越發一沉,她深眼將藍燁煜打量片刻,幹練低沉的道:“顏思涵若對我毫無惡意,又如何會讓我長等於此?難不成顏大哥竟還會看不出她是在故意給淩燕一個下馬威?”
藍燁煜嗓音依舊平緩無波,“長公主方才也解釋了,來晚是因身子不適,正得禦醫施針治療,也非有意來晚。再者,微臣乃東陵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長公主讓微臣特意來皆大公主您,甚至讓微臣一直陪同大公主等待,就憑這點,自也不可說我東陵長公主怠慢您才是。”
“多年不見,顏大哥竟會如此搪塞淩燕了呢。記得當初邊關塞外,你還曾允諾過我此生定待我為友,一生照顧,而今,顏大哥可是要為了這東陵的長公主,從而對我食言了?”
大抵是心底增了幾縷不悅,是以,這言道而出的話也卷了幾許質問。
思涵神色微動,清冷的目光也幽幽的落向了藍燁煜,心底深處,則依舊起伏沸騰,難以平息。
今兒倒是一出好戲呢。
遙想前幾日她專程到攝政王府興師問罪,卻得這藍燁煜矢口否認與這東陵公主毫無私交,如今倒好,兩個毫無私交之人,而今,竟親昵的坐在同一輛馬車上,甚至,這東陵的大公主竟還爆出這等舊事。
藍燁煜往日邊關之事,她顏思涵知曉得並不多,但就憑藍燁煜與這東陵大公主在邊關有過私交,就憑這點,這藍燁煜與這東陵大公主,都不得不防。
思緒翻騰,思涵麵上的清冷之色越發濃烈。
卻也正這時,藍燁煜略微無奈的緩道:“不過是當時意氣之言罷了,不料大公主您還記得。隻不過,當時微臣也不知大公主真實身份,也不知大公主女子身份,是以當時冒犯,隨意許諾,也望大公主莫要計較,忘了便是。”
他答得隨意,嗓音溫如清風,醇厚悠遠。
但待得這話一出,司徒淩燕卻驀地皺了眉。
“顏大哥突然與淩燕如此疏離,倒讓淩燕失望。淩燕以為,顏大哥當時那般頂天立地,血性英勇,自也該是一言九鼎,信守承諾之人,但如今,顏大哥這番言詞,倒也讓我失望。”
司徒淩燕默了片刻,終歸是再度出聲。
藍燁煜稍稍將目光從她麵上挪開,神色微動,平和幽遠而道:“往事便僅是往事了,多記無宜。再者,微臣如今,終歸是東陵之臣。”
說著,似也不願就此多言,待得目光迅速朝冷臉看戲的思涵掃了一眼後,他便話鋒一轉,平緩而道:“大公主方才也說此處炎熱,不若,大公主先隨長公主一道入宮,先解解暑熱,如何?”
司徒淩燕濃眉一蹙,低沉而道:“雖不知顏大哥這幾年經曆了些什麽,但在淩燕眼中,顏大哥自該如往年一樣,頂天立地,有情有義。顏大哥今日幫著顏思涵說話,淩燕自不責怪,畢竟,亦如顏大哥所說一般,你身為東陵之臣,加之情義兼有,是以定也不會不維護東陵臉麵。隻不過,今朝你為東陵之臣,明朝,淩燕便能書信一封給父皇,將你調入東陵為官。如顏大哥這般能力非凡之人,想必入我東陵為官,我父皇,自也會欣悅才是。”
藍燁煜麵色不變,平和溫笑,“大公主過獎了,隻是……”
思涵瞳孔一縮,勾唇冷笑,未待藍燁煜後話道完,便已淡漠出聲,“堂堂東陵公主,竟來我東陵之地蠱惑我東陵官員入東陵為官,如此說來,可是東陵一戰過後,竟人才流失嚴重,且已嚴重到需要來我東陵挖掘人才了?”
藍燁煜後話一噎,一雙深邃平和的目光朝思涵落來。
思涵分毫不躲,極是從容的迎上他的目光,繼續道:“攝政王有東陵大公主賞識,想必日後更可平步青雲。本宮在此,便先恭喜攝政王了。”
說完,分毫不顧藍燁煜微微而沉的臉色,思涵目光一挪,望向了那滿身英氣的女子,“大公主初入我東陵,想來自是舟車勞頓。而今,天氣著實炎熱,大公主便是不體恤自己,自也該體恤攝政王,是以便該啟程隨著本宮入得東陵皇宮避暑休息才是。畢竟,攝政王的身子骨,還傷著呢,傷口的結痂也未完全結好,倘若傷口被汗水浸著,一旦傷口感染,越發的發紅發腫的話,說不準攝政王的這條命,便要廢了呢。”
這話一落,藍燁煜眼角一挑,瞳孔之中,略有微光滑動。
司徒淩燕則突然皺了眉,目光靜靜落在藍燁煜麵上,略微幹脆幹練的問:“顏大哥雙腿的傷勢,竟才剛剛結痂?”
藍燁煜笑得溫潤,清俊的麵上也卷著幾許不曾掩飾的從容,隨即平和無波的道:“雖是剛剛結痂,但已並無大礙。隻不過,此際天熱倒是是真,不若,大公主先隨長公主一道入城?攖”
他似也不願就此多言,嗓音溫和得當,卻也顯得略微婉轉無奈。
司徒淩燕瞳色稍稍深了半許,英氣的麵上也漫出了半許複雜,則是片刻,她才緩緩出聲,“顏大哥身上有傷,便該差人提前告知淩燕一聲,如此,淩燕自也不會讓顏大哥親自出城迎接了。”
藍燁煜微微而笑,麵色從容溫雅,脫口的嗓音也平緩依舊,“微臣身為東陵攝政王,此番出城迎接大公主是應該。再者,腿腳之傷,不過傷在皮肉罷了,並無大礙,大公主無需擔憂。”
“記得當年沙場拚戰之際,顏大哥滿身是傷,也是如此言道的。隻不過,雖為皮肉之傷,但也不得不重視,畢竟身體要緊,淩燕這裏,便是顏大哥不來親自迎接,淩燕自也不會怪罪。”
司徒淩燕嗓音極為難得的增了幾許不曾掩飾的關切,待得這話一落,她未再顧藍燁煜的反應,僅是稍稍轉眸,略微責備威儀的目光朝思涵落來,幹練森硬的問:“你東陵攝政王既已受傷,你為何不提前差人告知本公主?”
思涵眼角一挑,麵上頓時冷笑連連。
當真是惡人先有理呢,不得不說,這司徒淩燕,雖的確幹練英氣,但終歸是被東陵之人阿諛奉承的傳得神乎其神了,如這種女子,四肢發達腦袋不聰之人,如莽夫無疑,這種人,也配稱作東陵威風曆曆的女將?
再者,最初收到東陵的奏折,便覺這東陵公主專程要藍燁煜親自迎接之事便極為怪異,而今親眼目睹,倒覺這東陵公主不止莽夫無腦,更還對藍燁煜肆意發癡。
不得不說,東陵謠言,終歸是不得信呢,這司徒淩燕給她的印象,也著實差得老遠。
思緒翻轉,思涵並未立即言話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