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她倒是不認為,如那東陵公主這般的人物,竟會與尋常嬌兒弱女一般傾慕藍燁煜的聲名,若未曾真正見過藍燁煜的話,那東陵公主與皇上皇子,豈會遠道而來的讓藍燁煜單獨迎接?甚至還要入住在攝政王府?

  藍燁煜似也再度怔了一下,那清風俊朗的麵容上,也逐漸漫出了半縷複雜。


  “長公主說,那東陵大公主要出訪東陵,甚至,還要微臣前去迎接?”僅是片刻,藍燁煜稍稍壓低了嗓音,平緩而問。


  思涵冷道:“本宮今日接得東陵奏折,隻道東陵大公主與五皇子已接近我東陵京都,特指名道姓的讓攝政王迎接,且還要入住你攝政王府。如此,攝政王敢說你與東陵皇族之人毫無交集?本宮且問你,當初東陵能如此順暢的抵達我東陵京都的城門口,且攝政王恰恰避在府中,可因攝政王與東陵皇族裏應外合的勾結,企圖毀我東陵基業?”


  森冷的嗓音,煞氣重重攖。


  藍燁煜正了正脊背,麵上的淡笑也稍稍收斂幾許,“長公主誤會了。微臣與東陵皇族,並無交集。”


  說著,眼見思涵麵色不變,渾然不信,他神色微動,繼續道:“那東陵公主如此言道,許是,聽過微臣之名,是以心生好奇,特意讓微臣前去迎接。又或是,東陵公主知曉我東陵國情,深知東陵之中,除了長公主之外,便數微臣身份最高,是以,便特意要求微臣前去迎接,以全她東陵公主的臉麵。償”


  思涵冷道:“攝政王這番分析,自也不能打消本宮心底疑慮。再者,那東陵公子與東陵皇子,可非是讓攝政王親自去迎接這般簡單,更還要入住在你攝政王府,這事,攝政王又如何解釋?便是要全東陵公主的臉麵,自該入住東陵皇宮,何來說要入住你攝政王府?”


  藍燁煜神色微動,目光微遠,並未立即言話。


  思涵陰沉觀他,“怎麽,攝政王也啞口無言了?又或是,你本就與東陵皇族有所牽扯?你若能在本宮麵前說實話,本宮暫且還可佩服你是敢作敢為之人,若你仍是拐彎抹角,企圖蒙騙於本宮,便隻會讓本宮不齒。”


  “微臣與東陵皇族並無牽扯,如此,長公主要讓微臣說什麽。再者,而今說什麽,都言過太早,僅為猜測罷了,待得那東陵公主與皇子當真來了,長公主再了解緣由也不遲。”藍燁煜默了片刻,才按捺心神的平和出聲。


  這話一落,他便神色微動,話鋒一轉,繼續道:“隻是,微臣倒也想知曉,此番東陵公子與東陵皇子來了,長公主欲如何對待?畢竟,東陵前不久才重創東陵,想來長公主對東陵的皇族,自也該仇視才是。”


  思涵瞳孔一縮,並不言話。


  藍燁煜凝她片刻,隨即薄唇一啟,略微認真的再度道:“長公主曆來是聰慧之人,縱是仇恨加身,也不可太過感情用事。畢竟,東陵還未從戰亂中真正恢複,憑如今東陵的實力,的確,無法與東陵抗衡。是以,此番東陵公主來,便是長公主心有算計,也務必得,好生藏著。待得東陵強大之際,再誘敵而來作為人質,也是不遲。”


  冗長的一席話,極為難得的透著幾許認真,那條條是道的言語,竟也像是真正的勸慰一般,給人一種難以忽視的嚴謹。


  不得不說,藍燁煜這話,的確正中了思涵的心底。


  她方才,的確是想過以東陵大公主與五皇子作為人質,畢竟,東陵大公主這般人物,在東陵也算是呼風喚雨,是以,有她在手,東陵也的確可能對她東陵稍稍屈服,隻不過,這也僅是可能罷了,但一旦她如此做了,東陵與東陵,便是真正的再度交惡了。


  思緒翻騰,嘈雜起伏,越想,心口便越發的有些發緊發疼。這種感覺,無疑是仇人當前,她卻還得強行按捺心神的假臉賠笑,絲毫不可對仇人拔刀弄劍,這種壓抑之感,無疑是濃烈卻又無奈的。


  一時,思涵靜立當場,麵色冷冽起伏,並未言話。


  待得半晌後,藍燁煜才緩緩而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長公主,隻需見招拆招便是。隻要有心而為,東陵吞並東陵,也指日可待。畢竟,東陵皇族的子嗣,暗自爭鬥也是嚴重,內亂紛爭,也不易平息,到時候待得東陵自行內亂,長公主再率軍去趁人之危,也不遲。”


  溫潤的嗓音,減卻了方才語氣中的認真與身後,一時,倒如行雲流水,給人一種清風儒雅之感。


  思涵回神過來,抬眸觀他,冷冽而笑:“東陵大公主那般傾慕攝政王,如此,攝政王竟還說這番話,就不怕東陵大公主傷心?”


  藍燁煜緩道:“微臣與東陵公主無交集。再者,微臣是東陵之臣,無論如何,皆不會幫著東陵來滅東陵之國。若是長公主當真仇恨加身,日後忍不住要將東陵公主與皇族作為人質,隻要長公主下了決心,微臣,自也是可衝在前頭為長公主去綁了那東陵大公主與皇子呢。”


  這話一落,他逐漸迎上了思涵的眼,略微認真的凝了片刻後,隨即便清風儒雅的勾唇笑了。


  這廝不笑還好,一笑,便驟然顯得溫潤而又圓滑,也順勢將他方才那番誌氣忠骨的言論徹底的敲碎成了渣渣。


  思涵冷眼觀他,也全然不願與他多言,隻因心底也是極為清楚,想來無論如何逼問於他,他也有辦法極為圓滑的將她的問話全數糊弄過去,是以,多說無益。


  思緒翻轉,待得片刻後,思涵終歸是將目光從他的麵上挪開,陰沉冷冽的道:“本宮捉不住把柄,自是不能奈何攝政王你。但攝政王也最好是好自為之,小心行事,倘若當真被本宮捉住了把柄,本宮,定不會放過你。”


  說著,眸色微動,嗓音一挑,繼續道:“再者,此番東陵大公主與五皇子來訪,攝政王自行去接,隻不過,這入住攝政王府之事,便由攝政王你去親自拒絕。畢竟,國之禮法不可廢,若讓來訪的東陵皇族入住你攝政王府,我東陵之國,自會被別國說成小氣,是以,宮中會為東陵大公主與五皇子安排好寢殿,到時候,便由攝政王你,親自將他們二人領入宮中入住。”


  藍燁煜眼角一挑,隨即勾唇而笑,“長公主如此之言,倒是有些強人所難。”


  思涵轉眸,陰沉觀他,“怎麽,攝政王不樂意去辦?又或是攝政王更樂意東陵公主與皇子入住你攝政王府?”


  他麵上的笑意逐漸幽遠半許,隨即依舊是微微笑著,搖搖頭,隻道:“長公主之言,微臣記下了。隻是,微臣也聽說那東陵大公子性子微烈,就不知她是否聽從微臣勸告,自願入住東陵皇宮了。”


  思涵瞳孔微縮,低沉而道:“攝政王口才了得,這事,想來你自能勝任。是以,此事便交給你了,本宮隻看結果,隻要你要如何去勸,或是用何種法子來勸,本宮不管。”


  這話一落,藍燁煜神色微動,並未言話。


  思涵也無心多呆,正要踏步離去,不料藍燁煜似是知曉了她的意圖,未待思涵足下而動,他便已再度平和溫潤的出了聲,“微臣的後院,有片山茶花,花景極為秀麗。長公主每次來這攝政王府,都是匆匆而走,不若此際,便隨微臣去後院坐坐如何?”


  思涵淡道:“攝政王有閑情逸致,本宮倒無。那山茶花的花景,攝政王與你府中的姬妾一道去賞便是,本宮,倒無福消受了,告辭。”


  正要踏步而走,不料足下仍是未動,藍燁煜這次,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瞬時,思涵眉頭一皺,待下意識的垂眸而望,便見藍燁煜捉著她衣角的手指,已是沒了紗布的纏繞,那一根根指尖上,全是猙獰的皮肉結痂,突兀刺目。


  曾還記得,這藍燁煜雖是會武,但手掌卻無太多的繭子,甚至手指,也是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但如今,這人的手指,卻是皮肉破裂,猙獰突兀,著實與常日的白皙好看之意有著天壤之別。


  一時,目光也莫名的沉了半許,思涵稍稍挪開視線,陰沉而道:“攝政王如今,是準備強行留人了?”


  森冷的嗓音,煞氣重重,甚至語氣也毫不掩飾的卷出了幾許威脅。


  藍燁煜並未畏懼,麵色也溫潤如初,隻道:“並非強人所難,而是的確想邀長公主賞賞這攝政王府罷了。再者,自打昨日與長公主分離,悅兒便一直叨念著長公主,微臣也準備何時送悅兒入宮看看,不料長公主此番既是來了,微臣也省了讓悅兒入宮覲見之事,就趁這次機會,圓了悅兒之願也不錯。”


  思涵陰沉道:“攝政王護犢心切,本宮自能理解,隻不過,攝政王若要強行逼迫本宮做什麽,自也得看本宮是否願意。”


  說著,嗓音越發冷冽,“還不將你的手拿開?”


  他溫潤的朝思涵望著,瞳孔深處,卻莫名的積攢出了半縷複雜,則是片刻,他再度勾唇而笑,“微臣的手指,本是破敗,長公主若要執意離去,便莫怪微臣強行而留,將指尖的血,溢在長公主的衣上了。再者,長公主許是不知,今日國師出城之前,曾讓王府之人交了一封信給微臣,長公主曆來嚴謹心細,眼底容不得半粒沙子,是以此際,長公主就不想知曉國師給微臣寫了些什麽?”


  思涵瞳孔驟然一縮,“攝政王這是在變相威脅本宮?”


  他眼角一挑,笑得溫潤,“並不算是威脅,微臣,也僅是想與長公主好生坐會兒,再聊聊一些事情罷了。”


  “若攝政王當真有心與本宮言道實情,有何不此際便將有些事與本宮言明?”思涵麵色越發的沉了幾許,脫口而出的嗓音也變得複雜與威脅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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