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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長公主不出發了

  思涵眉頭也開始微微一皺,一旁的單忠澤早已是驚愕滿麵,縱是常日裏已習慣了剛毅冷冽,但此際聞得這些,竟是無論如何都壓製不住心底的詫異!

  他才不過與自家長公主分別接近兩日,怎突然之間,自家長公主成了這女童的娘親,這一向令自家長公主恨之入骨的攝政王,竟成了這女童的爹?

  單忠澤麵色起伏,目光也跟著起伏,著實覺得匪夷所思償。


  那藍燁煜則是滿身淡定,縱是傷勢嚴重,月色下的俊臉都微微的有些蒼白了,竟還能一如既往的勾唇緩笑,整個人看似溫潤如風,俊雅風華。


  “長公主誤會了,微臣此番舉家而行,並非是要夜遊府邸,而是要準備啟程回京了。”僅是片刻,他薄唇一啟,朝思涵答得自然。


  思涵眼角一挑,著實覺得此人在胡說八道了,若他要啟程出發,為何偏偏要選在這時候?這藍燁煜啊,擺明了是摸清了她出發的時辰,是以,才舉家而來,且還自得其說的是他準備此際出發,而非故意要與她同行,不得不說,這廝著實是臉厚了些。


  看來,前日受傷,還未讓這廝痛入骨髓呢,此際傷勢未愈,都還能如此淡定的與她周.旋言話呢。


  思緒翻騰,思涵目光沉了半許,則是片刻,她神色微動,陰沉而道:“也罷,攝政王要此際出發回京,那本宮便祝攝政王一路順風吧。”


  藍燁煜勾唇而笑,漫不經心的問:“長公主不出發了?”


  思涵挑聲而問:“攝政王如何這般問?難不成,攝政王知曉本宮會在此際出發回京?”


  他稍稍斂神,笑得從容,“府外精兵全數整裝待發,陣狀極大,如此之舉,不是意味著長公主要出發回京了,還能意味什麽?”


  說著,似也無心再拐彎抹角,他神色微動,隻道:“也不瞞長公主了,微臣此番而來,確實想與長公主一道回京。其一是,悅兒好不容易心係長公主,今夜睡覺還在念叨,全然不舍與長公主分離,這其二,便是微臣傷勢嚴重,青州之地的大夫奈何不得,是以,若微臣的傷勢再出意外,便也隻能指望長公主出手搭救。”


  “攝政王這算盤倒是打得極好。說來說去,便是攝政王全然得利。隻不過,攝政王切莫忘了,本宮與你本為對立,你當真以為,你身上的傷口若出意外,本宮,還會出手救你?”


  思涵心底略微添堵,脫口的嗓音也是冷冽幾許。


  奈何這話一出,那藍燁煜依舊麵色不變,整個人溫和從容,平靜如常。


  僅是片刻,他微微一笑,嗓音則突然幾不可察的增了幾許幽遠,“長公主會的。長公主雖抵觸微臣,但終歸是心善的。再者,長公主若在微臣心底越發的留下好印象,說不準,微臣這佞臣,便當真變為忠心耿耿的輔臣了。”


  這話,思涵著實未曾太過聽入耳裏,也對這話不敢苟同。


  藍燁煜這張嘴啊,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更何況是這等煽動人心的話。


  她依舊是興致缺缺,冷眼觀他,待默了片刻後,才低沉而道:“太會算計人心,倒並非是件好事,且還容易讓別人反感。說來,本宮對攝政王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也望攝政王莫要再蹬鼻子上眼……”


  本是想婉轉威脅這藍燁煜兩句,不料這話未落,藍燁煜便已平緩出聲,“微臣並非得寸進尺之人,長公主放心。而今,時辰已是不早,府外的精兵也已全數整裝待發,長公主此際,可要與微臣一道出發回京了?”


  思涵驀地噎了後話,淡漠觀他。


  他依舊笑得溫潤儒雅,嗓音微挑,繼續道:“早些趕回京都也好。畢竟,國師本是清修之人,從不曾接觸過朝政。即便有展文翼這些人幫襯,怕也不能將朝政徹底處理得井井有條才是。”


  思涵神色微動,麵色略有複雜,仍未言話。


  正這時,身旁拉著她手的女童稚嫩道:“娘親,我們先回京都吧。在京都的那個家裏,悅兒還有隻兔子,悅兒想早些看到它。”


  思涵神色再度微變,則是片刻,她抬手摸了摸女童的腦袋,僅是極為難得的朝她勾唇而笑,隨即便抬眸朝一旁的單忠澤望來,無波無瀾的道:“我們走吧。”


  這話一落,分毫不理會藍燁煜,當即轉身而行。


  藍燁煜眼角稍稍一挑,並未言話,也任由伏鬼極是小心的將他扶著往前。


  待出得府門,精兵們與烈馬紛紛整齊而列,陣狀極大,眼見思涵出來,精兵們紛紛恭敬而呼,“拜見長公主。”


  思涵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長公主,這邊。”單忠澤適時恭敬剛毅的出了聲,這話一落,眼見思涵轉眸觀他,他正要踏步將思涵朝備至好的那輛馬車領去,不料思涵瞳孔微縮,淡道:“此番回京,本宮,依舊策馬便好。”


  單忠澤怔了怔,欲言又止一番,卻終是未道出後話。


  此際,森冷寂寂的氣氛裏,皎月如盤,莫名的透著幾許清冷。


  而那藍燁煜一行人,也已緩緩出了府門,正立在思涵身後。


  思涵回眸朝藍燁煜掃了一眼,而後便朝身旁的女童道:“悅兒且去你爹爹身邊,乘馬車歸京。”


  女童一怔,眉頭也幾不可察的皺了起來,小手將思涵的手握得極緊,似是生怕思涵會就此徹底的離開一般。


  “長公主不坐馬車?”正這時,藍燁煜平和溫潤的嗓音揚來。


  思涵抬眸觀他,隻見他那帶笑的俊臉上越發的有些蒼白,大抵是因行走之際牽扯到了傷口之故,是以麵色才會如此蒼白。


  隻奈何,此人的忍痛能力的確是不凡的,整個人都成這樣了,竟仍能朝她笑得雲淡風輕。


  思緒至此,思涵眼角微挑,淡聲而道:“本宮是坐車還是策馬,便不勞攝政王操心了,攝政王有傷在身,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這話一落,稍稍鬆開了女童的手,按捺心神一番,隨即略微壓著嗓子朝女童緩道:“悅兒,去你爹爹身邊。”


  女童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待在原地僵立了片刻後,終歸是乖巧稚嫩的道:“悅兒聽娘親的。”


  這話一落,乖巧的朝藍燁煜小跑而去。


  藍燁煜勾唇而笑,“長公主倒是有慈母之性。”


  思涵無心多言,淡漠而道:“攝政王與其在這裏調侃本宮,還不如,多留點力氣踏步上車。”


  話落,正要轉身吩咐單忠澤牽一匹馬來,不料還未出聲,藍燁煜已是平緩而道:“微臣自是會盡快上車,不耽誤大家行程。隻是,微臣還是得再度問問,長公主此番回京,當真不乘坐馬車?”


  思涵麵色冷冽,冷掃他一眼,仍未理會,僅是轉眸朝單忠澤望來,低沉道:“去為本宮牽匹馬來。”


  單忠澤神色微動,恭敬點頭,而待剛剛舉步而走,不料身後再度揚來藍燁煜溫潤平和的嗓音,“長公主不說話,想來是默認了。如此也罷,近些日子微臣又是為東陵捐銀,又是為長公主捐獻藥材,開銷極大,微臣也早已是入不敷出。是以,長公主既是要策馬回京,那長公主的馬車,空著也是空著,總不能暴殄天物才是,是以,微臣與一家幼小,便去坐那馬車了。”


  刹那,單忠澤一怔,足下也稍稍滯了半許。


  這話一落,那藍燁煜也未顧思涵反應,當即轉眸朝伏鬼望來。


  伏鬼神色微動,極為會意的扶著藍燁煜朝不遠處那正被精兵圍著的馬車而去。


  瞬時,青桐也領著幾個孩童小心翼翼的跟上。眾目睽睽之下,幾人便如此自然而然的靠近了思涵的馬車邊,甚至極是淡定無波的上了馬車。


  思涵眼角抽得厲害,心底深處,早已是冷冽四溢,複雜縷縷。


  單忠澤牽馬過來,瞳孔順著思涵的目光朝那不遠處的馬車掃了兩眼,而後眉頭一蹙,恭敬森冷的問:“長公主,可要屬下將他們趕下車來?”


  思涵瞳孔一縮,麵色發冷,正要言話,不料後話未出,那不遠處的馬車車簾頓時被掀開,一隻稚嫩的腦袋探了出來,月色之下,那孩童朝思涵笑得極是燦然,喜色而道:“娘親,你的馬車裏好多吃的。”


  思涵下意識的噎了後話。


  單忠澤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屬下擔憂長公主路途餓著,是以便差人在馬車內提前備了糕點。若那些孩童全數吃了,許是不妥。”


  他這話說得極為委婉,言下之意便是等著思涵出言吩咐,讓他過去將那一車的人全數趕下來。


  隻奈何,縱是心生冷冽,縱是能對藍燁煜冷諷鄙夷,卻也終歸是忍不下心去用一種極為森冷的態度來麵對那些孩童。


  思涵麵色沉寂。


  一時,心緒纏繞,交織複雜。


  待得許久後,思涵才徹底壓下了心底的起伏,目光再度朝那張燦然稚嫩的小臉掃了掃,隨即才垂眸下來,幽遠至極的道:“不必多言,我們先出發。攖”


  這話一落,不待單忠澤反應,已迅速轉身過去,隨即極是幹脆的登上了馬背。


  單忠澤神色一變,轉眸再度朝那輛馬車掃了掃,麵色複雜,隨即也不再多言,轉身上馬償。


  “出發。”思涵朝單忠澤掃了一眼,低沉出聲,待得單忠澤恭敬點頭後,她便不再耽擱,策馬當前。


  夜色深沉,皎月如盤。


  路道上,月光與精衛們手中執著的火把的亮光交相輝映,光影綽綽,倒是透著幾許掩飾不住的幽遠之意。


  踢踏飛躍,思涵並未有意放慢速度,一行人也迅速策馬而追,一時,隻聞馬蹄聲厚重震撼,雖淩亂,卻也聲勢浩大。


  一路奔波,也風而迎,思涵並未歇息,便是晨光熹微甚至日上三竿之際,都未曾停歇下來。


  單忠澤緊緊的跟在她身邊,眉頭皺得厲害,生怕她勞累挨餓,幾次都想出言提醒讓思涵休息,奈何見得思涵滿麵沉寂淡漠,似要執意奔波往前,到嘴的話,卻也抑製不住的噎住了。


  直至,日上頭頂,正午已至之際,思涵沉寂無波的目光才朝單忠澤望來,主動出聲,“停頓休息。”


  單忠澤一怔,心底驀地漫出了幾許釋然,隨即恭敬點頭,而後便回頭朝身後精衛們扯聲而道:“長公主有令,停馬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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