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拿命來
溫泉瀑布帶來的熱流，融化了沿岸的冰層，正午陽光照射、氣溫回升，讓堅硬的凍土也鬆緩了許多。
江霄兒拎著木鍁，挑選一處比較開闊的河灘，吩咐孩子們開挖起來。
莊強趕著馬車，將挖好的爛泥運送到暖棚外麵，卸下來攤在草席上，任由陽光暴曬……
一時間，暖棚周圍飄起縷縷腥臭之味，熏得小丫頭們陣陣幹嘔。
江霄兒幹活從不含糊，雖然在相府養尊處優慣了，但她畢竟出身鄉下，種田務農，深耕勞作，不比菜農們差……
擁有現代人的智慧和思想，加之她手腳勤快、少說多做，賺不到錢才是怪事。
“江掌櫃。您歇一歇吧！”莊強遞給江霄兒一條毛巾，笑著道：“咱們已經挖了七八車了，應該夠用了。”
江霄兒將木鍁插入泥土中，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好，晚些時候。讓小俊送兩隻羊過來，給孩子們改善改善夥食。”
尹曉德一聽，高興得手舞足蹈，“江掌櫃，我們都許久沒吃羊肉了，你真好！”
莊強剜了他一眼，佯怒道：“呔，你這狼心狗肺的臭小子，前幾日，趙大娘沒給你們包羊肉餡餃子？”
“包是包了，可肉餡太鹹，我們把缸裏的水都喝光了！”尹曉德翻著白眼道。
“臭小子。看我不打你……”
江霄兒‘噗嗤’一笑，揉了揉尹曉德的頭，“那好，今天我來和餡。”
“江掌櫃就是好，嘿嘿……”
距離溫泉不遠處，孩子們搭了一幢簡易棚子，裏麵是一處齊腰的水潭，常年熱氣騰騰、水霧繚繞。
雖然外麵寒風刺骨、冷氣逼人，可一鑽進水潭之中，周身就像裹了一層柔軟的棉被，既舒爽又解乏.……
小冬子聞了聞身上的臭泥味兒，看著江霄兒道：“江掌櫃，您還沒泡過溫泉吧！您瞧那個草棚，就是我們搭建的，江掌櫃可去裏麵洗一洗。”
“不了，天暖和之後再說吧！”江霄兒淡淡回道。
這時，一名年紀不大的鏢師，牽著一頭受了驚嚇的小鹿走過來，“江掌櫃快看，我剛才巡邏的時候，在林子裏捉了一頭野鹿。”
眾人齊齊看去，見小鹿四肢纖細，體型羸弱，周身布滿了橙色梅花斑點，一雙漆黑的鹿眼布滿恐慌，用力掙脫著鏢師手中的細繩.……
江霄兒麵色一喜，趕忙走過去，“這是野生梅花鹿，珍貴著呢。”
說著，她伸手摸了摸鹿頭，小鹿撲騰著前蹄，瘦小的身軀也微微顫抖.……
小鏢師眨了眨眼，好奇道：“江掌櫃，您很喜歡梅花鹿？”
江霄兒抿嘴一笑，“鹿是大自然最美生靈之一，你沒聽說鹿門月照開煙樹。鹿胎冠子粲歌珠的故事嗎？”
小鏢師搖搖頭，茫然間對江霄兒生起一抹崇拜和敬佩……
“那個.……江掌櫃，西山這邊，有很多鹿群，您若是喜歡，往後我多抓回來一些。”小鏢師憨笑道。
“好，盡量抓幼崽，牽回來後，咱們自己豢養。成年梅花鹿脾氣倔強，圈在鹿欄內不飲不食，牽回多少也是白搭！”江霄兒叮囑道。
小鏢師聞言，立正站好，信誓旦旦，“知道了江掌櫃，我這就去給您抓鹿。”
“去吧！”江霄兒擺了擺手，臉上掛滿了燦爛的笑容。
一旁的紫蕭和雪瀾對視一眼，覺得小姐每次來到山莊，笑容都會變多。一回到相府，臉色就陰沉不定……
看樣子，能給江霄兒真真切切帶來歡樂的，並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權威大於天的封建禮教思想。
傍晚時分，小俊趕著馬車，送來兩隻宰殺好的大綿羊。
下水熬湯，羊腿烘烤，排骨剁成小段，焯水下鍋，放入切好的蘿卜，燜燉小半時辰便可出鍋了.……
芹菜炒羊肉、紅燒羊蹄子、香辣羊雜，羊肉餡餃子等等，整個山莊都飄蕩著羊肉的香味兒。
除了值守的鏢師外，江霄兒把剩下的人全都找來，大碗茶大碗酒管夠，東西廂房酒菜飄香，熱鬧極了。
小俊坐在江霄兒身旁。喝得雙眸呆滯、口齒不清，打著酒嗝道：“江……江掌櫃，您，您不回京城了？”
江霄兒瞥了他一眼，叮囑道：“我許是要在山莊住一段時間，京城的鋪子，你多多費心！”
小俊捶了捶胸脯，“江，江掌櫃盡管放心，有我在，保……保證能讓您滿意，嗝.……”
江霄兒蹙了蹙眉。“你喝醉了。”轉身吩咐莊強，“莊大伯，把小俊扶進去休息。”
“不，不用.……”
小俊搖搖晃晃起身，單手撐在炕上，另一隻手在眼前畫圈，“我，我自己能走，嗝……”
話音剛落，隻聽‘哐啷’一聲，小俊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撞翻了身後的椅子，飯桌上的碗筷也‘劈裏啪啦’撒了一地.……
“哎呀，咋喝這麽多酒哩？”趙氏一拍大腿，緊忙上前攙扶。
這時，山門處傳來三聲鍾鳴，讓在場所有人心裏一驚，齊刷刷地看向江霄兒.……
金鏢師放下酒碗。拿起佩刀，“虎家鏢師聽令！”
十幾名鏢師快速起身，“在！”
“跟我到大門處集合。”
“是！”
一眾鏢師‘呼喇喇’跑了出去，江霄兒也沒閑著，吩咐莊強，“把孩子們藏到菜窖去。快。”
“江掌櫃，那你.……”
“我過去看看。”江霄兒說著，掃了一眼紫蕭和雪瀾，“你們兩個也躲起來。”
“小姐，使不得啊！”
“快去，別廢話！”
江霄兒皺了皺眉。她比誰都清楚，三聲鍾鳴意味著什麽。
如今山莊已經修建高牆，可依然有人來犯，說明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江霄兒走出庭院，牽過一匹駿馬，翻身而上，踢了踢馬肚子，“駕！”
駿馬嘶鳴，朝大門方向疾馳而去……
山莊外火光衝天，亮如白晝，可見二百多人身騎戰馬，腰掛長鉤，虎視眈眈地盯著高牆方向。
寥常青一馬當先，奔到院牆下方，大聲喊道：“我們隻找江霄兒，識相的話就把門打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金鏢師冷笑一聲，“哪來的鳥人？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他做為邵廣手下一最得力的幹將，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雖然對麵的兵肥馬壯、人多勢眾，可金鏢師依然冷靜如初，絲毫沒有慌亂.……
寥常青仰天狂笑，臉上掛滿了濃濃殺氣，“區區幾個鏢師。也敢在我麵前狺狺吠語？很好，今日我倒要看看，江霄兒的手下，有多大本事？”
話畢，寥常青命令一眾士兵，“給我殺！”
“遵命！”
士兵們拉滿弓弦，朝院牆上方狂射一通，隨後拿出長鉤，掄圓了手臂，對準高牆齊齊扔了上去.……
“嗖嗖嗖……”
鋒利的長鉤掛在牆頭，士兵們如猴子一般，靈巧地朝牆上爬去。
“射箭！”
金鏢師一聲令下。牆頭上一陣寒光閃爍，二十多支鋒利的箭鏃飛射而下，刺入士兵們的胸膛。
“噗！”
士兵們口吐鮮血，雨點一般從牆上掉落下來。
下一波士兵緊隨其後，像殺不盡的螻蟻，密密麻麻地布滿高牆.……
而就在一刻鍾前，守在山莊外麵的莫風，正跟丞相府趕來送吃食的手下聊天之際，忽然看到曠野上火光乍現、蹄聲陣陣，如萬馬奔騰、驚雷爆閃，朝山莊方向衝殺而去。
莫風扔了手中的幹糧，蹙緊眉頭，“不好了，大小姐有危險！”
“這些人是什麽來頭？”手下好奇道。
莫風武將出身，戰場經驗豐富，知道自己不是這群人的對手，便吩咐手下，“快，回相府搬救兵，快去……”
“可是，可是老爺那邊該如何交代？”手下一臉為難道。
莫風聞言，楊手就扇了他一巴掌，“你這憨貨，若小姐有個三長兩短，老爺豈能饒你？”
手下一臉苦相，“現在城門關閉，我……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莫風‘嘖’了一聲，掏出一塊令牌，扔給他道：“快去快回，不可耽擱。”
“是！”
手下應了一聲，翻身上馬，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與此同時，江霄兒手握弩機，爬上高牆，看到山莊外人潮湧動、火光四射，不由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