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洞
縉雲急忙走到二人前，隨手將藥蔞一扔，伸手抓起李鐵牛的胳膊就往自己身上的背。
可是縉雲年齡比王大柱和李鐵牛都有小，再加上他從小很少有肉吃，身軀瘦小，憑他的力氣根本背不起壯的跟個小牛犢似得的李鐵牛。
“哭啥，還不趕緊幫我把他扶起來。”縉雲對著坐在地上的同伴急聲吼道。
王大柱依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裏不停的說著，我不想死，不想死……
縉雲一看這情景，知道王大柱被眼前的情況嚇破膽了，他聽說過，有的小獸看到老獸被殺，會嚇破膽忘記逃跑。
縉雲看向身後，隻見山洪化作的白色巨蟒一般，已經穿過他先前采藥的地方，張著猙獰的大口飛速地向他們遊來。他估計，用不了一刻鍾，洪流就會到達他們現在的位置。
在如此天地偉力下，人力是無比渺小的。縉雲不相信自己能夠逃掉。
到時候他們三人必死無疑。
但這並不意味的他就會坐在這裏等死。
縉雲從小就失去了父親，但在母親的教育下，他不但沒有養成自卑懦弱的性格，反而從小就處事比別人沉著冷靜。越是在這種危機關頭，他的腦子就越清晰。
這也是為什麽向王大柱這些比他年齡大的孩子能跟他玩在一起的原因。
反倒是王大柱身為獵人的孩子，卻沒想到一上來就嚇破膽。
縉雲一巴掌打在王大柱的臉上，把他打清醒過來。
這時候，山洪已經離著他們不足五百米了。用不了幾分鍾就到了。
王大柱終究是獵人的孩子，也不止一次跟他父親進過山，被縉雲打醒後，他一把從地上躍起來，二話不說從縉雲手中抓過李鐵牛的胳膊，腰一彎肩膀一抖，就把壯碩的李鐵牛背在了自己背上。
“跟我走，我知道前麵有一個山洞，我們去那裏躲一下。”王大柱對縉雲大聲喊道。
這時候山洪的轟隆聲已經完全取代了雨水的聲音充塞了他們的耳孔，不大聲說話，縉雲根本聽不見。
不過從小到大的默契，還是讓他大致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縉雲心中頓時一喜——有救了。
“有多遠？”縉雲邊跑邊問道。
“不遠，就在前麵左邊那塊凸出的大石頭下。”
二人一人背著李鐵牛，一人一邊攙扶，二人抓著兩旁的藤蔓荊棘，快速朝著王大柱手指的方向奔去。
身後，夾雜著巨石、樹幹的白色洪流巨蟒山洪，離著縉雲二人快不到三百米了。
這時候若有人能站在高空往下看去，就會發現，黑壓壓的雲層之下，霧氣朦朧的暴雨之中，蒼翠的巍峨山巒之上，兩個小小的身影，在叢林快速穿梭，若隱若現。
他們身後，一條長度幾千米的白色洪流巨蟒，蜿蜒著身軀疾風暴雨般朝著他們奔追，一路所過，地裂山崩，摧拉枯朽。
洪流巨蟒的速度遠遠超過兩個小小的身影，二者之間的距離在迅速的靠近……或許用不了一分鍾，這兩個小小的身影就要淹沒在白色巨蟒的口中。
縉雲聽著耳後越來越近的滔滔轟鳴聲，臉色越來越凝重，此時，他已經看見王大柱說的凸起的岩石，也已經看到了岩石下方一個半人高的洞口。
可他卻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進入這個洞口，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山洪已經追上來了。
縉雲的脖子甚至感覺到山洪濺起打在他身上的浪花，清涼清涼的。甚至，他不清楚打在他身上的是不是山洪的浪花，因為現在空中的雨依然還在不停的下著。
不敢回頭，二人都不敢回頭看山洪到哪裏了。
他們知道，此時千鈞一發的時候，回頭那刹那，可能就決定的他們生死。
“快！快！快！”縉雲在心中不停的喊道。
洞口越來越近，耳畔“轟隆隆”水聲也越來越響。縉雲和王大柱的心髒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現在不用回頭看，他們也都知道山洪快要追上來了。
聽其聲音隨時都可能落下，可能是這一秒，也可能是下一秒。
縉雲和王大柱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拚命的衝向岩石下的洞口。
近了、近了、二十米、十米、五米……
而縉雲眼睛的餘光，已經能看清楚身後三米高的浪花。
這個時候，他離洞口的距離還有不到五米！
縉雲心中一喜，暗道，有救了。想著他便鼓起最後的力氣，就要衝進石洞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縉雲前麵的王大柱情急之下，沒看清道麵，一腳踩在幹枯的樹枝上，腳一滑，連同他背上的李鐵牛一起摔倒在了泥漿。
看著近在咫尺的洞口，王大柱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就連一直昏迷中的李鐵牛，也仿佛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麽，臉上出現痛苦的神色，像是要醒來。
而這個時候，山洞就在縉雲前麵，離著他已經不到十米，而王大柱由於背著一個人，盡管早於縉雲起步，反而落後縉雲一步。
這時候隻要縉雲再邁出兩步，然後騰空一躍，就可以跳進山洞，躲過這場天災，活下來。在這千鈞一發的危機關頭，縉雲突然發現，死亡，其實與年齡無關，一股無名的神力從他內心深處生出。
不！他要活著！老天爺既然給他第二次生命，他豈能能這麽窩囊的死去！
可是他又如何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夥伴被山洪卷走無動於衷。
還是停下來，去救自己的同伴？
這對一個曾經殺人如麻的殺手，如今卻不過隻是一個十二歲少年的縉雲來說。並不容易選擇！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念頭在縉雲腦海中一閃而過，來不及多想，從王大柱身邊穿過的那一刻，縉雲條件反射般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猛地推了王大柱一把。
“跑！”
撕心裂肺的喊聲，被轟隆巨響所淹沒。
洪峰巨浪來到了三人的頭頂上空。
這一刻，電閃雷鳴！
這一刻，大雨傾盆！
這一刻，濤聲依舊！
這一刻，時間靜止了。
這一刻，縉雲離著山洞還有不到一米！
洪水終於到了！
麵對最後這一米不到的距離，看著頭頂落下的洪水殘枝，縉雲突然發現，他心中的恐懼突然消失了。
在這個人生的最後關頭，他腦海中想到的最遺憾的事，不是後悔自己救人，隻是後悔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麵。
要死了嗎？
母親，雲兒永別了！前世他是孤兒，從未體會過偉大的母愛，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痛他愛他的母親。卻沒想到自己的生命卻如此短暫，遺憾！
就在縉雲打算閉上眼睛跟母親高別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霹靂。
好像有一把一把無形的劍突然出現在二人頭頂，將二人頭頂山洪劈開，滔滔浪花衝向山崖兩側。
咦？怎麽回事？
縉雲驚喜的發現，山洪竟然沒有落下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縉雲也不急多想，拉著王大柱最後一步，奔進岩石下的洞口。
縉雲先推了王大柱和李鐵牛一把，然後不急看清裏麵的情況，他也一頭鑽了進去。
接著縉雲就聽到外麵傳來轟隆隆的浪濤聲。
洪浪打山洞上空的岩石上，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震得整個山洞內壁都隱隱震動。
縉雲躺在山洞內，毫不在意渾身泥漿，大口喘著粗氣。而他身下的人也一起一伏，看來也是累的不輕，不知道是王大柱還是李鐵牛。
休息了一下，縉雲坐起身，看向洞口外。
洞口外，洪水形成了一個小瀑布，從岩石上飛流直下，把山洞變成了一個水簾洞。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剛才第一個浪花打過來的時候，竟然沒有打在他們身上把他們衝走，但縉雲依然為死裏逃生興奮不已。
終於跳出來了！
……
時間倒退回一秒！
當第一道山洪巨浪來到縉雲三人頭頂上空的時候，天空中疾風驟雨突然變得更加暴烈了。
就在山洪馬上要吞噬掉三個少年的一瞬間，突然山峰上空黑壓壓的烏雲劇烈的翻滾起來，旋即一道金光從翻騰的烏雲中飛射而出，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劈在了白色巨蟒的頭頂。
山洪巨浪被一劍從中間劈開，滔天巨浪一分二，從縉雲三人的身體兩側穿過，帶著大量的碎石殘枝，飛流向山下。
正是這道突如其來的金光，救了縉雲。
烏雲上空，萬裏晴空。
赤紅的火球高高的懸在蒼穹之上，隻是方向偏向向西。
山下看起來黑壓壓一片的烏雲，在火球的映照下，竟然比夕陽下的晚霞看起來還要嬌豔幾分，像是經過鮮血染紅。
而在紅霞之上，竟然有兩個人站立在虛空中，其中一個人書生打扮，手持長劍，另外一個人則身材魁梧，身披一件赤金色的鎧甲，赤手空拳，鎧甲的表麵不停環繞著電光火花。
“雷千山，竟然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引爆山洪，你知道會有多少人被山洪奪走生命嗎，你不怕遭天譴！”書生男子站立紅霞雲海之巔，腳下烏雲翻滾，長劍指向對麵，他目光冰冷，臉上殺意昭然。
“你真該死！”
鎧甲男子眉毛一抖，豎了起來，兩道電弧從他身上冒出，旋即在他雙手手心匯聚，並迅速匯聚成兩個雷電球。
“哼，姓楚的，你也別在這裏假惺惺。”雷千山啐了一口道，譏諷的看著對方，“剛才你明明有機會阻止我引爆山洪，你為什麽不阻止？”
“還不是因為害怕老子跑了！”說到這裏，雷千山身上的雷電頓時變得爆裂起來，電弧停閃現，霹靂之聲大作，作。
“仙藤明明是我先發現的，結果最後你們這些名門正派跑了說什麽寶物有德者居之。六個葫蘆你們奪走了五個。”
說完這句話，雷千山身上的雷電已經覆蓋滿了整個鎧甲，如同雷神在世，“就連這最後一個葫蘆，你們都不停的追了三個月，要不是老子修煉的是雷屬性功法，又專門修煉過雷遁術，恐怕現在早就屍骨不存了。”
“哼！”書生男子對雷千山渾身雷光視若無睹，麵無表情地冷哼一聲，正義凜然道：“自古天地寶物有德者居之，像你這種隻為自己，枉顧人命的邪魔歪道，本就不配擁有這種寶物，趕緊把葫蘆交出來，我留你一命！”
“哼……”雷千山先是冷哼一聲，然後看著對方冷笑起來，最後更是直接變成了仰天狂笑，“哈哈哈……虛偽！”
“找死！”
書生男子被對方不屑的態度給激怒了，大喝一聲，劍光一抖，一道劍氣便從劍刃瞬間發出，隻見劍氣猶如金色的陽光，朝著雷千山飛速激射。
雷千山卻仿佛早已料到對方會出手，電閃雷鳴，大笑一聲，虛空一閃，身影從他原先站立的位置緩緩消失，與此同時，整個人出現在了雲端的另一側。
“來而不往非禮也，姓楚的，接招！”
說著，雷千山雙手早已匯聚西瓜大般的雷電球迅速脫手而出。兩個電球在空中相互吸引，帶著澎湃熾熱電光火星，一左一右，閃電般襲向青年書生。
青年男子本欲繼續追擊，看到雷球飛來，他不得不提停下來，舉劍防禦。
雷聲連綿，無盡的閃電在二人腳下的雲海中不斷生成，接天地之勢，每當雷千山手中雷電球射出後，立馬又天地中得到補充，新的電球源源不斷的在他手裏匯聚生成，化作連珠炮彈不停射向敵人。
“哼，要不是那些老不死的暗算，單憑你一個先天鏡小輩，也能追老夫這麽久？”雷千山狠狠道。
他堂堂一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海鏡高手，竟然被一個先天鏡的小輩追到到處狼狽逃竄，要不是無意中發現這片山脈竟然有場暴雨的征兆，他還不知道還能繼續逃多久。
這怎能不讓雷千山怒焰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