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命
縉雲聞言一愣，朝著王大柱指的方向看去，向來冷靜仔細的他第一眼就看出李鐵牛的左腿有些不對！
隻見李鐵牛的左腿，明顯要比他的右腿要粗一圈！
縉雲眉頭一皺，幾人都是在獵人村落裏長大的，不用說縉雲也猜到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是被毒蛇咬了？”
“不知道是什麽蛇，隻是毒性蠻強的。”王大柱歎了一口氣，挽起李鐵牛的褲腿展示給縉雲看。
對於王大柱的動作，李鐵牛一點都沒反應。
縉雲這才發現，李鐵牛竟然處在昏迷之中，他剛才還以為對方在倚著樹幹休息呢。
李鐵牛明顯水腫的左腿腳腕上方，有一對清晰的牙印，而他的整個左腿，顏色都變成了紫黑。
“我已經幫他把蛇毒吸出來了，並做過緊急處理，隻是這蛇毒有點厲害，還有一些餘毒在他體內。”王大柱又接著道。
“我們得趕緊下山！找李大夫救他！”
縉雲看著李鐵牛的臉色隱隱浮現出一絲絲紫青色，知道這是蛇毒非常厲害，已經侵入到他氣血，並已經蔓延到他的臉上了，再不趕緊把蛇毒解除掉，那他的命可就真的危險了。
“我知道，可是我們怎麽把他弄下去。”王大柱了一口氣道。
縉雲皺著眉頭沉聲道，“他被咬了多長時間了？”
“一個多時辰了。”
兩人沒有再說話，一個多時辰，如果是非常厲害的毒蛇，像一些蛇毒比較厲害的，如金環、銀環、五步蛇等這些厲害的毒蛇，被咬傷一口，幾乎幾個呼吸就能讓人斃命，李鐵牛早已經死掉了。而一些毒性較差的蛇，如果被咬後沒有被毒倒，那麽單憑人體自身的抵抗力，一個時辰也基本挺過來了。
可如今李鐵牛既沒有被毒死，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這讓兩個少年非常撓頭。
“不管怎麽說，我們要趕緊下山。”縉雲凝重道，“隻有村子裏那些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才能救他。”
“可是現在雨這麽大，我們兩個小孩子還要帶著一個人，怎麽下山？。”王大柱頗為急躁的道。
縉雲沒有在意對方的語氣，他看著王大柱的眼睛，他知道對方那句沒說出來的話的意思。
一個時辰，看李鐵牛的樣子，恐怕未必能撐過這一個時辰，他們兩個少年自個都顧不過來，再帶著一個李鐵牛，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下山，這要是路上遇上點意外，比如說遇到虎豹豺狼，那可真沒半點辦法。
但是若把李鐵牛一個人留在這裏自個逃命，兩個少年也同樣做不出來。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
樹的外麵，大雨瓢潑，雨聲鼓聲練成一片，樹冠裏麵，兩個少年僵硬而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著二人不約而同的看著坐在青石上倚著樹幹的黝黑少年，臉上都不禁露出一絲哀色。
眼看著好朋友在自己麵前死去，而自己卻完全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王大柱不忍在看向好同伴臨時前的痛苦表情，他把頭轉向一旁，望向縉雲。
縉雲看著李鐵牛臉上愈發濃鬱的黑氣，表情凝重，內心百轉，希望能找到什麽方法來拯救自己的好朋友。
天空，黑壓壓的烏雲猶如黑龍，翻滾不休。
樹下，縉雲的內心翻江倒海，懊惱、沮喪各種感覺猶如狂風卷起的浪花，輪番上湧。
他想到了很多，如果現在沒有下雨，如果他是江湖上的武功高手，完全可以用武功幫助同伴把毒逼出來，如果……。
可惜，沒有那麽多如果。
看著李鐵牛臉上開始出現的黑氣，縉雲甚至能夠想象的出，他家人悲傷的樣子。
外麵風雨狂飆，縉雲的心情越發煩躁。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縉雲內心有人有一個打鼓，不停的敲打，啪啪啪……
突然，鼓聲停止，縉雲表情凝結。
看著縉雲臉上都擰出花來的眉角下兩個眸子突然放出光芒，王大柱連忙問道，“想到什麽辦法了？”
縉雲沒有回答他，反而迅速伸手從懷裏裏麵掏出一顆蘿卜大小的黃參，綠色的枝葉上還帶著點點泥斑。
“快，把這個給他喂下。”縉雲對王大柱道。
王大柱一看縉雲手中蘿卜大的黃參，臉上先是一驚，接著又是一喜，最後露出苦色。“這行嗎？”
“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縉雲顧不得多說，他讓王大柱掰開李鐵牛的嘴，自個把黃參咬下一半，把白色的汁液都滴進李鐵牛的嘴裏。
難怪老人們都說，參是萬能寶。
看著同伴的臉色重新恢複了些許血色。縉雲和王大柱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阿雲，你的參……”王大柱看著手裏剩下的半截參，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麽管用的參，肯定是難的一見極品，這要是拿起賣至少得十兩銀子。想到縉雲的家庭狀況，王大柱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對方。
“想啥呢？是參重要還是人重要？”縉雲對王大柱無所謂的擺擺手，然後邊用濕袖子擦了擦臉上，不知道是雨還是汗的水滴，邊提醒道“行了，別廢話了，我們得下山。”
“可是現在雨這麽大……”看著樹冠外麵的猶如水盆瓢潑般的暴雨，王大柱有些猶豫。
“別猶豫了，鐵牛餘毒未清，單靠參汁撐不了多久的。”
想到好夥伴生命危在旦夕，王大柱也不再猶豫。二人不再猶豫，一人背起同伴，另一人攙扶，衝入大雨中，攙扶著朝著山下的小心翼翼走去。
山路崎嶇，尤其還是下過雨之後，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腳深，一腳淺的朝著山下挪動，很是費力、危險，所以走著很慢。
再加上背著一個人，使得二人在濕漉漉的山路上行走更加不便。直接導致原本不到一個小時就可到山腳下的路程，走了接近一個時辰，才到達半山腰。
照此情景，沒有兩個時辰他們是別想下山。
雨中的山林，吸進鼻孔的水汽夾雜著泥腥味和枯葉的腐爛的味道，耳朵邊劈劈啪啪的水滴聲連成一片，吵得人心情煩躁。
“我們得快點，不然鐵牛堅持不了多久。”走了這麽久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王大柱的語氣有些急躁。
可是沒有回應。
王大柱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卻發現縉雲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住了，隻見他站在他身後三米遠的地方，表情凝重的望向身後的高峰。
“阿雲？你在看什麽？還不快走”王大柱大聲問。
聲音穿過雨幕傳入縉雲的耳朵裏，縉雲終於有了回應，隻見他猛地回頭，臉上的表情卻讓王大柱嚇了一跳。
“你聽到了沒有？”縉雲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王大柱還從來沒有見過縉雲身上出現過這樣的表情，就仿佛……
“什麽？”看著周圍猶如瀑布般的雨滴，王大柱突然發現有些莫名的恐懼在他心中出現，“什麽聲音？”
縉雲沒有立馬回答他，反而又迅速轉過頭去，認真豎起耳朵，王大柱被他搞得一驚一乍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到底怎麽了？
不過這次王大柱話開沒來的急開口，縉雲就仿佛會讀心術般，猛地轉過頭，用一張慘白的如同死屍的臉，驚慌又絕望的看向他。
這時候已經不用縉雲解釋了，因為王大柱已經從雨聲聽到了什麽，他先是疑惑，旋即仿佛想起來什麽，臉色頓時也變得跟縉雲一樣了。
“是山洪！山洪暴發了！”王大柱顫抖的失聲道。
隻見在二人身後山峰頂端，烏黑的雲彩之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斑，然後又很快變成一條白色絛帶，接著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條白色的龐大巨蟒，沿著山峰，速度飛快的蜿蜒直下。
白蟒的尾巴直衝雲霄。白茫茫的，看上去就仿佛天被人給捅了大窟窿。
無論是縉雲還是王大柱，都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如此氣勢磅礴的景象。
二人都看傻了，呆住了。
這一刻他們隻感覺自己是那麽的渺小，微不足道。盡管從他人口中聽說過山洪暴發的情景，但是無論再怎麽耳聞，再怎麽想象，也沒有比眼前這一幕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強烈。
呼吸之間，洪流來到了山峰的三分之一處，無數的碎石樹木被肉眼可見的被白色洪流衝倒，衝垮，隨著白色洪流一起飛下。
無數飛禽走獸從樹林綠蔭中驚慌失措的飛騰奔跑，雨幕中四下亂竄。
還是縉雲最先從這種磅礴的天地氣勢中先醒過來，他看著悲鳴著四下逃生的鳥獸，對著王大柱大吼一聲。
“快逃呀！”
王大柱清醒過來，他神色慌張，慌忙地背著李鐵牛就開始跑，結果他忘了這是山上不是平地，沒跑幾步，腳一滑，撲通一腳摔倒在地，李鐵牛從他背上甩了下來。
王大柱從滿是泥漿的地麵上爬起來，看著自己渾身落湯雞的模樣，再看看甩在一旁的李鐵牛，再也忍不住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完了……我不想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