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4、操縱天下數百年的“亂——暫——久計劃
在章仇太翼看來，李衝雖然出身有疑點，比如來曆不明。
但是武功低微啊，門閥一般啊，雖然說章仇太翼也瞧出來這小子他日極有可能冒充名門之後，但至少現在事實上李衝就是一個饒陽縣的普通家庭子弟。
武功低微、門閥一般也就算了，李衝似乎也沒什麽政治才能，也沒法蠱惑人心。手下迄今唯獨一個白士讓。
也就靠預測弄點富貴，這是李衝眼下幹的最大的事兒了.……
這些，都足以說服袁守誠不殺李衝。
他得為兒子保留這個合作者。
何況這次這件事，他其實覺得長孫無垢和李衝做的對，他們體現了一個人的價值，人的價值應該是悲憫，應該是對無辜者受難，對弱者的同情。
“玄門”如此操控天下，為達到改朝換代，真正的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不計天下億萬人的生死。他總感覺冥冥之中，會有報應。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不受控製的權力。
而現在的玄門最高階——天宮便不受控製。
真的不仁還是聖人嗎？
天宮主導血腥改朝換代，已經不止一次。
從秦漢末年到現在已經主宰過兩次改天換日、翻天覆地計劃，分別是秦末漢初選中劉邦、以及西漢末年選中劉秀，現在是第三次。
這幾次天宮都賺得盆滿缽滿。
玄門也從秦末最初的幾個野路子修行者，組成天宮，到而今成為主宰天下，懸在天下億萬人頭頂之上的巨無霸權力，而世人對此茫然無知。
這個世上，從秦末開始，一直有兩種權力騎在人們頭上。
一種就是如今大隋的當權者，人們瞧得見，還能罵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
以致社稷丘墟，蒼生塗炭。
但是真正懸在人們頭頂上，那實際主導人世間命運，實際上製造每次血流成河的的幕後主使——天宮，每每卻受人膜拜。
玄門在天下平安時，弟子們便出山製造各種玄門偶像——本土神靈太上老君李聃，西域引進了佛陀，享受盡人間煙火。
在天下不平時，眼見天下人皆因主導者施政有怨氣，便尋思主導天下大亂，他們完全有能力、有神力去阻止國君皇帝施政的錯誤。
但他們全不阻止，積極策劃改朝換代，哪怕天下血流成河，在所不惜。
天宮當然也有悲憫之士，這是高等智慧生物唯一的希望，那就是在任何地方盡管可能總存在著殘忍暴虐，但任何地方也有人心懷悲憫一樣。
章仇太翼年輕時，也經曆過天宮操弄改朝換代——楊堅篡奪北周，削平陳國，一統天下。
他當時覺得這個過程不算血腥，還好，但是，後來他在知道，楊堅篡奪天下的過程，其實在天宮看來，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改朝換代事件。
天宮所執行的乃是改朝換代過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個過程有一個名稱，叫“亂——暫——久”計劃。隻有完全走完“亂、暫、久”整個過程，才是一次完整的改朝換代。
他後來才知道，楊堅改朝換代，兵不血刃替代北周，雖然中間也有小小殺戮，但在楊堅替代北周的當時，天宮就沒有讓楊堅的楊家永遠持續的打算。
楊堅隻不過是“亂——暫——久”計劃中的“暫”而已，久是楊廣覆滅之後的那個政權。這個“亂——暫——久”計劃完全py六國、秦、漢這個初代“亂——暫——久”計劃。
天宮早便決定：楊堅建立的隻能是個暫時政權，前後不過30年。
天宮早已經製定好計劃，一切都為了今天而已，對天宮來說，30年也不過是白駒過隙。天宮等的起，這些修行者活幾百歲都沒問題。
……
發生在章仇太翼營帳中的事件，李衝和長孫無垢當然都茫然不知。
兩人也都並不知道他們其實此時正在被章仇太翼注視著，李衝依舊隱身，那個叫羅藝的殺手現在還在尋找李衝，隻是他始終沒有想到燈下黑。
時間過的越久，他越以為李衝已經逃遠。
時間過得越久，他失敗的可能性已經越大，他歎了口氣，心想，莫得法子，看來這任務是完不成了，任務完不成，他隻能逃出玄門了。
本來，他就投入玄門不久，因為被玄門看重的人，據說玄門有辦法替他們免除兵役，他的父親左監門將軍羅榮早早疏通，於是，他就入了玄門。
他入玄門隻是為了躲避征伐高麗，他不想去征伐高麗，一方麵是因為他有愛妻秦勝珠，有年方十歲的愛子羅成。
另一方麵，家學淵源，他也有些軍事才幹，看到隋煬帝這麽龐大規模的部隊，他心生不祥之感，隋煬帝豈有指揮百萬大軍之能？
這百萬大軍一亂，他都能想到崩潰敗北是如何一種慘狀，說不定踩都可能被別人踩死。
所以，他投入了玄門，果然成功逃得兵役。
玄門之中對他有嬌妻愛子並不拘束，玄門之中本身娶妻生子也屬平常，玄門和佛門並不相通，甚至玄門之中還有雙修門派、有的人公然有道侶。
玄門之中也不禁止娶俗世女子。
而且，因為他是將軍之後，玄門似乎對他特別優待，這次的任務，據說因為要殺之人根本不通武藝，手到擒來易如反掌，所以山門的衝虛道長才將這任務交於他。
他原本是想籍此立功，然後躋身真正的玄門弟子之列。
玄門之中，玄門眾人乃是最低一階，算是玄門弟子的考察期，雖入玄門，但還是如同眾人，所以叫玄門眾人。
唯有度過玄門眾人這個考察期，才能真正跨入玄門，成為玄門弟子。成為弟子之後，修行一段時間之後，通過考試，才能正式選擇師傅，成為玄門門徒。
他加入玄門以來，深深感覺玄門還是有點東西，他親眼見到師傅養了一隻老貓，以道法殺死，驅使貓鬼去城中掠奪富家之才，幾乎從未失手。
貓鬼之事，過去他也曾聽說，因為貓鬼的傳說曾經在大隋王朝弄出軒然大波，隋文帝親筆載入史冊。
楊堅的郎舅、大隋皇後的親弟弟獨孤陀曾經便加入玄門，操縱貓鬼詛咒獨孤伽羅，並且令貓鬼前去竊取越國公楊素的財產。
此一事在大隋傳的沸沸揚揚，隋朝朝廷嚴格取締“貓鬼”。
並將信奉“貓鬼”或“蠱毒”這類邪魔妖法的人家流放到邊陲地區，此事《隋書》、《通鑒》、《隋律》皆有載，不過羅藝並未親眼見過。
他倒是身受孔夫子“子不語怪力亂神”精神指導，認為貓鬼不過是無稽之談。
直到這次加入玄門，才見到貓鬼並非無稽之談，乃是實實在在。
由此，他覺得玄門確實能學到東西，有點搞頭。
他原本是打算學點東西，等到隋煬帝征討高句麗之事告一段落，他重新回到嬌妻愛子身邊。但眼下追殺李衝不獲，他想學點東西的念頭隻能打住。
還是早點跑路要緊，殺掉李衝這麽一個啥也不會的小角色的簡單任務都完不成，他趕腳玄門怕是要對他下手了，畢竟，這是不能完成“天宮”直接下達的任務。
天宮定有處罰。
他原本覺得李衝這貨就算逃走，應該也會帶人回來救長孫無垢，畢竟長孫無垢這麽美，李衝與她在一起，定是有些感情。
但是他已經等了一個時辰，李衝還沒有出現。周圍靜悄悄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想起李衝躲在長孫無垢身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絕望。
這小子這麽無恥，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幹冒奇險？
他思索了半天，回到長孫無垢麵前，他準備走了，走之前，他準備解開長孫無垢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