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所謂義正言辭
“已經關起來了,隻等著大人過來。”
“大人……”沈勇達麵色愧疚地看著陳橋,若不是他衝動冒失的話,如今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他現在不怕死,隻怕會連累陳橋、連累黑龍軍。
陳橋上前拍拍沈勇達的肩膀,不過半天的時間,這個一向意氣風發的漢子便憔悴了不少。
“此番就當買個教訓,以後千萬莫在衝動了。”陳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已經讓雲芊住到將軍府了,你不太太擔心。”
“是……”沈勇達無力地垂下頭,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看著沈勇達如此,陳橋不由在心底長歎一聲。
“沈勇達!”陳橋忽然拔高聲音喊了一聲,這牢房中所有人的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高喝嚇了一跳,包括垂頭喪氣的沈勇達。
陳橋見沈勇達終於抬起頭來,十分手癢地在沈勇達後腦勺上蓋下了一巴掌。
“這區區小事便讓你六神無主至此?”陳橋疾言厲色說道:“不過就是遭人陷害罷了,難道我還救不了你不成?”
沈勇達張口就要解釋,卻被陳橋打斷。
“我現在要去審問那個下毒之人,倘若我待會兒回來還瞧見你這副模樣,不勞別人動手,我親手賞你五十殺威棍讓你醒醒腦子!”
說罷,陳橋便讓施林通引著他往關押著那下毒之人的刑房走去,辛誌誠則繼續守著沈勇達。
“老沈你瞧,我先前怎麽對你說來著?”辛誌誠蹲在沈勇達旁邊,嘴裏掉了一棵不知從哪兒揪來的狗尾巴草。
沈勇達依舊有些愣神,他實在想不通陳橋方才為何生氣。
“還沒想通?”辛誌誠往前湊了湊,問道。
沈勇達茫然地搖了搖頭。
辛誌誠輕歎一聲,“你此番是遭人陷害,人家就是瞅準了要對黑龍軍動手,隻不過你是第一個被盯上的罷了。”辛誌誠將那棵狗尾巴草從嘴裏拿出來,繼續說道:“即便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大人今日動氣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那些圖謀不軌之人。”
“可若不是我衝動,也不會……”
“我已經說了,這件事情即便不是你,也會是別人,隻不過今日恰巧你陪雲芊嫂子出門去了。”辛誌誠覺得蹲的有些累,便在沈勇達旁邊坐了下來,“就算你當時不莽撞,不衝動,人家也會變著法兒的逼著你衝動,你眼下自怨自艾就正是中了人家下懷,若是你一直這樣下去,那些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現在想通了嗎?”
他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明白,若是沈勇達這腦子還轉不過彎兒來的話,他就要替陳橋動手揍沈勇達了。
沈勇達沉默下來,許久之後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辛誌誠被嚇了一跳,轉而白了沈勇達一眼,“明白就好,可別一直一副死了阿爺的模樣,不然大人看了還得罵你!”
“我知道我知道,”沈勇達拍了一下辛誌誠,讓沒有坐穩的辛誌誠差點兒一頭栽倒地上,“你放心,我不會再像方才那樣了。”
就在沈勇達想通的時候,施林通已經帶著陳橋來到了關押著那下毒之人的刑房,陳橋站在裏麵,隔著門朝裏麵看了一眼。
“倒是長了一張正氣淩然的臉。”陳橋對施林通說道。
施林通點點頭,“就是因為他的長相,我與辛誌誠一開始才沒有懷疑他,可他的表現實在太可疑了。”
“就是他一直阻攔官員們查案?”陳橋問道。
“對,”施林通說道:“他職位不低,僅僅實在大理寺卿之下,今日沈勇達的飯菜也是他派人送來的,為了能讓沈勇達吃下了毒的飯菜,便百般拒絕我們給沈勇達帶口糧。”
陳橋冷笑一聲,看了一眼施林通之後,推門刑房的門走了進去。
除了額頭上的一處血跡外,這身身上倒是沒有任何傷痕。
“那是辛誌誠抓人時,他無意中撞到牆上留下的。”施林通撇撇嘴說道。
陳橋笑著搖搖頭,看向那個正在對自己怒目而視的人。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對我的人動手的人。”陳橋低聲說道。
“呸!”那人怒目圓睜,朝著陳橋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你縱容手下在京中傷人性命!還妄圖以權謀私!我就是死也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汙!”
陳橋皺眉看向那人,作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我何時縱容手下在京中傷人?又何時以權謀私?”
“若非你縱容!那沈勇達有什麽膽子殺了天竺使臣的隨從!”下毒之人目光怨恨地瞪著陳橋,一雙眼睛布滿血絲。
“說沈勇達殺人,你可查清楚了?”陳橋好笑地問道。
那人一愣,轉而又說道:“滿街的百姓都瞧見了!難道還能冤枉了他不成?”
陳橋意味深成的“哦”了一聲,隨後又說道:“原來大理寺斷案不需要查證,隻需要聽百姓所言便是。”
“你這是強詞奪理!”那人吼了一句。
“你我二人究竟是誰在強詞奪理?”陳橋嗤笑一聲,眼神陰冷的看向那人,“不用裝出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早些說出你的幕後主使,也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什麽指使之人?陳橋!你不要以為陛下信重你,你便能在這長安城中隻手遮——”
陳橋閉著眼長歎一聲,顯然不願再聽那人說些這冠冕堂皇的話,一記不輕不重的拳頭下去,那人當即便沒了聲音。
“我沒什麽耐心,放心,你不會想要知道那些耗盡我耐心的人都是什麽下場。”陳橋冷冷說道。
眼見那人還是不開口,陳橋便看了施林通一眼,施林通會意,隨即上前幾步。
“你家主明昌坊四號,家裏上有一個老母,下有一妻五妾,膝下更是子女眾多,仆從丫鬟灑掃這些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百十來人,且吃穿一律皆是比同王公諸侯,”施林通說著,那人的表情也愈發慌亂,“我大唐開國以來,大理寺卿每月的俸銀不過五兩,你身為少卿,難不成俸銀還能比你的上峰還多?”
“沒想到還是個家底頗厚的。”陳橋哼笑一聲,“陛下當初清算的時候,怎麽偏偏就把你這個蛀蟲給漏下了?”
那人卻早已沒了剛開始的正氣,整個人都變得陰鷙起來,那張原本還算端正的臉也逐漸扭曲。
“你們想怎麽樣?”那人粗聲粗氣地問了一句。
“放心,我想來不會難為老弱婦孺,不過你若是不老實交待的話,我倒不介意讓他們卸兩條胳膊腿來給你瞧瞧。”
陳橋輕飄飄說道。
可這甚至算得上是輕柔的聲音,停在那人耳中卻好似一道驚雷,他收起陰鷙,京驚懼不已地看著陳橋。
“不要!不要!”
眼見施林通就要出去,那人連忙大喊起來,他想撲過去將施林通攔下,可自己卻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隻能無力的掙紮。
“我說!我說!”
就在施林通已經打開刑房大門的時候,那人終於高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