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金兀術的焦灼
第98章 金兀術的焦灼
“時間就是金錢呢!”安寧的蠱惑總能打動那些議員們的脆弱心靈,讓他們在一次次的辯論後,咬牙批複各種的馳道建設投入。
先不說運費的節約了,單純考慮到運輸效率,就足足十倍不止的快捷便利。何況馳道全程都在京東都護府的轄域內,完全杜絕了汴京的管控。
所以盡管修路費用著實不算便宜,卻依然值得!安寧的意思,也總是有比沒有強。科技進步總是需要代價,隨著煉鋼、修路的規模不斷擴大,這些成本也總會降下來的。
而且無論如何花費,這些錢中的大部分,都以材料費用、施工費用留在了京東都護府。這條鐵路生生把鋼鐵的煉製成本砸下去四成,使都護府煉鋼的利潤增長了三倍不止。
其實修築道路的人工費用才是大頭,就要占據總成本的七八成。這些錢糧以工錢、流入民間,反過來就要促進民間消費的暴增,京東都護府的各種產業生意也隨之火爆。
由官府主導的經濟刺激政策,在後世曾被不同國家、製度廣泛應用過,帶來的實效也被反複驗證過。安寧當然能夠輕鬆估算出這種大基建投資的效益所在。
無論宋金朝廷,他們都要拘泥於時代眼光的遮蔽,絕無可能看透徐海鐵路的效益所在。即便是金兀術、秦檜這樣的時代智者,也隻能看著到手的情報數據困惑不解。
他們看到的是,即便修築了這樣一條敗家的鐵路,京東都護府依然沒有表現出半絲錢糧不濟的跡象,還在擴大教育、醫療、賑災、造船、裝備、建築、研發上的投入。
這海州真有那麽多錢糧嗎?要知道,靖康三年的北伐,海州的軍費花銷就高達兩千萬貫呢!就這,還未算上汴京拖欠的一千多萬貫巨額軍械支出費用。
別說金兀術、郭藥師這等赳赳武夫不懂得如何計算,哪怕汴京的秦檜和劉豫,這些精通理財、植貨之術的人精們,也要算得非常辛苦,頭暈腦脹。
其實修建這條徐海鐵路,對善於計算投資效益賬的安寧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為安寧並未真的把家底子全砸出去。此前自靖康元年開始,海州每年都在有計劃地增發債券一兩百萬貫,而且年年提高借貸規模,然後非常守信地償還此前借貸利息。
如今修建鐵路,京東都護府也不過是將每年債券增發到三百萬貫。乾貞記的錢莊銀票也發行到兩千五百萬貫,所以安寧的手上根本不差錢。
雖然總的債務還在增加,但是因為海州償還能力一直不錯。而且無論國債,還是錢莊銀票。發行過程中也會有相應產業做抵押擔保,所以債主們根本不怕都護府會賴賬。
隨著都護府的投資節節攀高,海州百姓不但沒有感覺到負擔,反而在這次修路過程中賺了不少的工錢、材料錢。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裏還會想到要非議?
如此經濟建設與軍事防禦並舉,不但未見民生困苦,反而民間獲利極大。這條徐海鐵路自此成為安寧刺激經濟發展的典範工程,不斷吸人汴京官員過來考察學習。
“如今有了這條鋪設鐵軌的馳道,則我海州戰力將更加如虎添翼也!”林一飛就非常敏銳地在一次軍旗推演中,找到了徐海鐵路的最新使用說明書。
徐海鐵路的存在,可不光是貨物運輸過程節約了大量成本和時間。用於行軍時,它的大規模行軍速度也是極快。真有戰事,都護府隨時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打擊敵方一點。
不但使敵軍失去人力的優勢,反而處於地利的劣勢中。為此,他建議開發載人軌道客車。平時以民間形式磨合,戰時拉出來就能使用,寓兵與民的模式,如今早已深入人心了。
林一飛仔細核算過,使一馬拖拽大車,最少能載二十人,每人還能攜帶不少行囊。客人隻需花上兩百文錢,就能得到一個還算柔軟的座位。
從海州坐車,中途沿驛站不斷換馬,六個時辰就跑到徐州,而且特別平穩、舒坦、安全。價錢上也非常合算,甚至便宜的要死。
那個時代的百姓人家,一般人都走不了百裏之外的遠門。甚至多數百姓,一生都沒走出自家的縣域。不說官府對人口流動的種種限製,單是差旅花費就很頭大。
比如從海州到徐州,四百裏地。一個人想要穩妥行路,晝行夜宿,每日行走三十裏就算不慢了。你當然可以每日走快些,代價就是身體要被累垮的。
總體上,四百裏路,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完成這趟行程。若是下海坐船的話,曲曲折折地沿著淮水、運河移動,一個月都未必能到。而且船上的收費,一點都不便宜。
那麽這半個月的差旅花銷多少呢?首先每天二十文錢的吃食少不了,然後沿途驛站的五文錢的大通鋪用來睡覺,這都是最低的支出。
自己半個月若是用來打工,每天一百文錢還是能賺來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收支平衡後,合計就要兩三貫錢的支出,基本就把一兩個月的收成丟在路上。
何況行路艱難,路上偶感風寒一下,那就不是花錢的事情了,身家性命都有危險。當然若是你口袋富裕,又比較惜命的話,也可以租了騾馬行走。
按照大宋汴京的行情,一天一百六十文錢的租馬費用。每日八十裏的路程,大約五日可到,來回就是十日。加上沿途吃食、住宿,大約需要四五貫錢。
公共馬車的成本就便宜多了。兩匹騾馬一個趕車的,頂多再配一個副手,騾馬的租金依然按一百六十文錢計算,來回算上休息,也不過三天三貫的支出,收入卻有十貫錢之多。
當然道路的通行費用,也就是公共駕照,需要向福記鏢局繳納來回費用兩貫錢,專用的大車租金也是一貫錢。三天可以淨賺四貫錢,一個月下來可就四十貫的利潤呢。
若是自己勤快點,親自趕車,一年收入妥妥超過五百貫,發家節奏啊。
這門營生原本是要福記鏢局自己經營的,後來朱倬考慮到就業安置,還是對一些退役的義兵開放了。至於福記鏢局,它卻有各種租車、租馬、收繳過路費等等的營收。一年下來積少成多,收入上也著實不菲。
因此,無論從哪方麵講,公共馬車交通的廉價、高效,對民間商旅來說,都極有誘惑力,自此就開始在京東都護府的轄域裏推廣開來。順便還分攤了都護府維持了驛政、軍情的傳遞成本。
然而在汴京的那些臣工們看來,這幾乎就是不可思議的奢侈和浪費!
放眼這個時代,徐海鐵路的修築、以及奔跑在鐵路上的一座座小山一樣的鋼鐵大車,還有用於民間出行的公共馬車,花費四五百文就能三天之內在徐海間跑個來回?
徐海鐵路的修築工程之巨、修築時間之短、修築投入之大、人力動員之廣,都是前所未聞之事,也真正震撼了宋金朝野。
要知道,即便當時最大的汴梁城牆,加起來都沒有徐海鐵路這麽長!東西四百裏的鐵軌馳道,幾乎數倍於東京汴梁的三重城牆工程。
完顏吳乞買修築的遼陽到耀州的那條“長城”,隻能算是寨木勾連起來的一道土坯牆。就這樣,也足足征發了數萬徭役,耗時兩年才算完工,靡費錢糧無算。
而金兀術,卻在忙著勒緊腰帶開發遼陽的煤鐵、火藥、投石機,然後他還要盤算怎麽才能搞到更多的錢糧過來。
“金兀術就是個敗家子!他貪腐成性!他刮地三尺!他就是個吝嗇鬼!”幾乎上京所有人都在詛咒金兀術的貪婪。若非看他還在真的忙事情,恐怕早有人要忍不住修理他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呢,金兀術死死把持了遼陽、耀州、平州、燕京一線商道,幾乎所有商賈都要受他盤剝,甚至還要盤剝幾次,無分你是漢人,奚人、契丹人、或者女真人。
四處招人恨說的就是金兀術這樣的人物。但要說咬牙切齒地恨,金兀術卻比誰都要萬分憎恨安兆銘。因為安兆銘帶來的這種規模化的工業對峙,十足就是個巨大的吞金獸。
金兀術肯定不不知道,後世曾有某個無良國家,居然生生用軍備競賽拖垮了它的敵人。但是安寧卻熟知這個故事,若能靠堆積武備耗死金兀術,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巨大勝利嘛!
看著無數錢糧被迅速地消耗,金兀術的心都在疼的滴血呢!他怎麽都想不明白,昔日安兆銘為何就能憑借小小海州財力,打造出那麽巨大的武備規模?
靠商路繁榮嗎?遼東的商路卻養不活這麽大的投資盤子。外銷高麗、倭國、蒙兀?這些東東都是軍國利器,又怎能輕易拿去武裝潛在敵人?
根據金兀術的情報分析,海州的鋼鐵成本隻有自己三成左右。海州的產出,每年大約一千五百萬貫,與大金差不多。但是海州一片興旺,大金卻日漸疲敝。
南朝在開發足以對抗鐵浮屠的新型床弩,據說無論體型縮減還是射程提高,都已經有了質的飛躍。而且還有專用火箭彈配置,不再是長槍上捆綁手雷了!
漠北的蒙兀人,也漸成氣候。他們比女真人更加能吃苦,更有耐力,更無懼生死。最關鍵是,他們的騎兵都是一人三馬,甚至可以一個月不生煙火,就靠馬奶、奶酪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