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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燕京之圍

  第77章 燕京之圍

  金兀術根本沒有時間打掃戰場!馬識遠並沒有跟隨宋江所部發起自殺式的衝殺,而是直退武清方向。他們也根本不再愛惜馬力,一昧狂奔之下,拐子馬也拿他沒法子。


  除非,你能追擊他們百裏之外!可是百裏之外,安兆銘的大軍也該到了,自己過去找不自在嗎?何況,燕京務必要收在手中,須臾遲疑不得也。


  到了晚上,金兀術已經兵臨燕京城下了,所部匯聚的人馬也越來越多。因為高召和失領一萬人也在順州大破譚稹的燕軍,譚稹倉惶往燕京逃來,結果正中金兀術的下懷。


  譚稹無奈,隻得引四千殘部請求納降。然後就被金兀術派他入燕京,去和城中的趙榛、呂頤浩、宇文虛中商量。


  要麽舉城而降,一人不殺。要麽今夜便要攻城,然後屠城三日!


  呂頤浩、宇文虛中看著瑟瑟發抖的譚稹,再次互相張望一眼。燕京一共三萬五千人馬,此前被小種相公帶去了兩萬,又被譚稹引兵一萬兩千人出城去“收複”順州、檀州。


  所餘者,老弱三千人而已。地方民壯倒是還有數萬,但是這波人一來戰力堪憂,二來也很難信任。若是拒絕了金兀術的條件,這些團練可能還要誅殺自己,去向金兀術請功!

  他二人,終究是文官,不說要愛民如子,起碼也不願因為自己的虛名,就要舉城百姓為之殉葬。何況還有十八皇子趙榛的安危需要保證。


  那就降吧,隻是有一條,卻要金兀術親筆手書的安民告示過來,咱們才能拿去印刷張布全城,免得某些小人反悔作祟。


  此前被俘的燕山路轉運使蔡靖還在高召和失的軍中,就被金兀術任命為燕京留守。主持燕京的民政雜務,譚稹跑前跑後幫他落實政令。


  至於趙榛、呂頤浩、宇文虛中,他們既然拒絕我大金的委任,造福燕京百姓。金兀術也懶得再和他們之乎者也辯論不清,幹脆就一股腦軟禁在燕京府衙裏,“無令不得出門”。


  等到第二天,原本蹲在寧河不知所措的的斜卯阿裏所部萬人,也借著金兀術突然翻盤的東風,突襲了正在倉惶後撤的劉豫所部。然後他也不戀戰,自領軍往燕京投靠。


  金兀術的實力大漲。手下本部人馬五千眾,高召和失一萬眾,斜卯阿裏一萬眾,燕京降卒七千眾,合計大軍三萬餘人,再有地方團練收編了兩萬人。那是足以守禦了。


  甚至因為金兀術行動太快,又沒有製造殺伐。寧海軍不察燕京之變,居然還給燕京送來了兩船軍械、錢糧!金兀術哈哈大笑,親筆給安兆銘寫就收訖回單,且拿回去交差吧!


  安寧帥軍紮營在宛平、玉河,控扼高粱河、桑幹河,就此斷了燕京的供給。不過金兀術卻使高召和失守住了懷柔、密雲、古北口一線。


  理論上說,金兀術可以源源不斷地自遼東運輸物資、軍械到燕京。至於金國是否擁有組織、維護這樣的一條長途補給線的能力?

  安寧要表示懷疑,金兀術卻一定要很有信心。這其實都是在鬥氣,安兆銘要困死燕京,金兀術卻以為燕京還有數十萬百姓,足夠他吃上三年五載。


  昔日張巡能幹的事情,你們南朝官史紛紛以為他是豪傑之士。所以,某家為何就幹不得這事?要不然,你安兆銘就要繼續運輸錢糧進來,別要餓死這燕京的百姓哈!

  這就是赤果果地耍無賴呐!哪怕安寧怒發衝冠,也不得不下令稍稍放寬對順州的攻擊。愛吃不吃的,你自去遼東運糧食。讓某家給你送糧食?史筆無情呢!

  這都是沒辦法的辦法,因為安寧絕無可能把賀太平的指揮旅抽去調攻打順州。那樣的話,圍在汴京城下的數萬宋軍,真心不夠金兀術的鐵浮屠出來禍害。


  而金兀術也隻能偶爾小規模放出鐵浮屠襲擾城外的宋軍營寨,使之不敢過分圖謀攻城之事。但這事一定要做的“短、平、快”,要絕對避開海州軍火炮的設點埋伏。


  大約十次襲擾之中,總有八九次會被金兀術得逞。不過隻要被賀太平逮到一次,鐵浮屠的損失就不是金兀術所能承受。


  最後雙方這種遊戲都是越玩越少,直到達成了某種詭異的平衡。


  安寧整日坐在地圖旁邊,捉摸著燕京及周邊的每一處地形特點。手中的小布袋子裏,一般都裝著小半袋子炒豆子。沒法子,這個時代,沒有煙抽啊。


  但是炒豆子也不能吃太多,否則開會的時候,安寧可沒法保證大帳裏空氣的清新。何況人家正在滔滔不絕議論軍機,你卻忽然屁股下轟鳴一兩聲?實在尷尬!

  甚至二嘎都要嘲笑安寧的不成體統。小半袋子炒豆就很好,何況若有看得順眼的人,或者自己心情好,順手丟過布袋子請人家吃上幾粒,也足以把對方幸福得想要暈厥。


  “狀元郎請某家吃過炒豆子呢!”將來家譜上都要重重落筆的。因為狀元郎不尚虛務,又極為摳門。別說一般人物,哪怕官家都吃不到他的炒豆子!


  馬識遠、關勝都被安寧的炒豆子激動過,詹度、劉豫,甚至馬擴、賀太平,就隻能看著眼饞。這與你的官職大小,或者親密與否無關,隻與安兆銘對你的讚賞有關。


  甚至,古離罕都有幸吃到安寧的豆子!隨在他身側的譚稹,卻要恐懼地發抖。他被金兀術委派,與古離罕二人舉著白旗出城,要求入狀元郎的大營談判?

  “談判?!”安寧重重哼了一聲。談判早就應該進行了,隻是因為遼西戰事未休,雙方都還不甘心而已。如今遼西塵埃落定,榆關繼續握在海州手中。


  此外遼陽、太原的爭奪,也漸漸看出眉目,的確適合互相商談了。


  金兀術的節點掌握極好,因為如果再晚的話,遼東、遼西且不必言說,太原那裏總不會繼續僵持,粘罕一定要退軍的,那就要損失很多談判桌上的籌碼。


  古離罕帶著小荷從平定軍離開後,就回到平州聽令。小荷被他保護的很好,孫二娘的遺體也是他安排人送去了海州。這份人情,就值得安寧的一把炒豆子。


  他的打算是,戰事結束了,就帶小荷回上京見過父母後成親。嗯嗯,會請高駙馬和翎羽公主主婚的。小荷願意嫁給他,隻是因為覺得這個人,值得托付終身。


  種師中、宋江的人頭都被裝在金製盒子裏,用香料、石灰填塞好,歸還大宋。他們戰死沙場,不但是是大宋的英雄,也成功贏得金兀術的尊重。


  安寧一邊咯嘣、咯嘣地咀嚼著幾粒炒豆子,一邊盯著盒子裏的人頭看著,心中有些落寞。


  種氏兄弟和他們的種家將,是大宋將門的最後驕傲。曾經與他們齊名的姚家、折家,此後的曆史表現都很不堪。姚家毫無建樹、畏敵如虎,折家幹脆降靠了金國。


  宋江隻是一個盜匪,一個忠心朝廷的盜匪!這非常諷刺,但又非常真實。你可以說他反複,但卻不能否認他的忠誠。


  安寧卻知道,自己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宋江。


  隻能說,前世的《水滸傳》實在誤人不淺。否則,安寧大可調派一批軍備武裝宋江,他就不必帶著他的兄弟舉著粗陋武器衝向鐵浮屠!

  “今日退亦死,進亦死。等死,死國可乎!”宋江的話,給安寧帶來的衝擊極大。他的目光從盒子裏的人頭上移開,卻又盯上了譚稹,目中已是一片猩紅。


  “小種相公和宋江都死了,為何你還活著?!”


  譚稹噗通癱坐地上,嚎哭起來:“奴婢,奴婢臨陣糊塗,一時生出逃走的心思啊。後來又被金兀術拿城中百姓威脅,隻好屈就。實在想著來日,還能再見到駙馬爺~~~”


  譚稹嚎哭幾句,從指縫中偷看安兆銘的臉色,卻毫無變化。哪怕再無奈,再不想死,譚稹也隻能認命:“既然今日事畢,奴婢這就死去。隻是?煩請哪位好漢出來幫忙一二。”


  不光是古離罕驚訝得忘記了吃豆子,便是詹度、劉豫、馬擴也是駭然。譚稹雖然是內侍,可他也是燕山府路宣撫使,常德軍節度使,不經朝廷旨意,誰敢隨意處置?


  但是,譚稹臨陣降敵,也的確是大罪。何況他似乎還是自殺?安兆銘隻是問了他一句話而已,可沒有下令啥啥的。


  眾人心中,不免都要兔死狐悲。今日的河北戰事,看著收複了河北,乘勝追擊,卻又意外丟了燕京,損兵無數。而且戰死的大臣級別,著實不低。


  河間知府陳遘是正三品的資政殿學士,光祿大夫。種師中乃大宋名將,燕山府觀察使、奉寧軍承宣使。至於像宋江這樣的都營指揮使,這次戰損的更加車載鬥量。


  燕京三萬五千大軍全軍覆沒,劉豫一萬兵損失過半,詹度的中山府也損失三千有餘。


  倒是馬擴的天威軍損失了了,但那是因為他離戰場遠,“別人”也特意要忽略他,想要多搶軍功的意思。


  甚至安寧的青州軍,最後都被劉豫、詹度的大軍搶在身前。若非金兀術這樣折騰,此戰的軍功大概率要被中山、濟南均分了。


  現在?軍功是不要想了。劉豫自領的七千多濟南兵,被躲在寧河的斜卯阿裏一戰潰散五十裏。若非身後青州軍趕過來,斜卯阿裏又急著去燕京,劉豫還在不在都很難說。


  詹度卻是在燕京城外綴上金兀術的尾巴,結果卻被拐子馬橫掃了一下。就一下子,兩千兵馬就給掃沒了?心膽俱裂的詹度總算被真定府陳粹所部救了下來。


  如今陳兵燕京城外的,劉豫不過四千兵,詹度七千有餘,真定府一萬五千人馬,青州三萬三千人。合計六萬人馬中,安兆銘的海州係就要四萬八的大軍。


  究竟誰說話算數,自然不能再單純比誰的官職大小、資曆深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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