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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黃煙彌漫

  第31章 黃煙彌漫

  “好叫季團練曉得,我兄弟原本是奉了嶽將軍的命令,過來接小孔去背嵬軍的。隻是擔心季團練誤會,所以就求在乾貞記那裏行個方便”。


  就在樊瑞狐疑時,老卒郭京忽然插話,他還真就在身上摸出一紙加蓋了乾貞記的路引。樊瑞一拍腦門,可不是嘛!

  如今持有一張加蓋乾貞記的路引,那不光是海州、大宋地方任意去得,便是高麗、戰婆、倭國、大理都如賓至如般方便。甚至他大金國,也都去得。


  賈奕當然知道乾貞記的龐大勢力,自會通過朝廷向乾貞記摻沙子。比如很多密諜出門時,都要帶一兩張乾貞記出具的商賈路引,請所到地方予以放行關照雲雲。


  因為路引涵蓋的範圍實在太廣,後來為了防止磨損、偽造,這種路引就被洪七用銀票的紙張和技術做成一個小本本。你到過哪個地方,都要有當地官員簽押確認。


  一方麵說明自己沒有貓在哪個山旮旯裏謊報差旅,另一個,卻是要所到地方為乾貞記的商賈提供安全保護的意思。


  因為如果乾貞記的商賈無故在你地方出了問題,乾貞記就會視你為不友好行為。外邦之國,一般都是李俊帶著水師過去交涉。大宋?那就是這個地方官員仕途不順的意思。


  至於在大金國,這個極沒眼色的人很可能要被砍頭。因為敢去大金國做買賣的乾貞記商賈,極少沒有上京權貴做靠山的!阻人錢財便如殺人父母,人家當然要先動刀子了。


  時間久了,自然就被兩朝的密間們拿去做文章。有時候乾貞記明知道這些人有問題,也是不管不顧地發了路引出去,這樣就大致能掌握南北密諜的去向和動機。


  甚至有時候,兩朝都明知道某人有問題,也會看在路引的情分上裝作看不見。實在鬧騰得煩人了,也是驅逐了事。因為培養一個合格的密探,其實很難,也很費錢、費時間。


  大家與其拿他們去練習砍腦袋,不如留著以備不時之需。自己的密探也總會有失足的時候,那就拉出來走馬換將好了。


  更何況,那些密探的忠誠度究竟多大,也很難說。隻要待之以誠,或者策反之術巧妙,那可是連對方褲衩顏色都能一清二楚的豪闊,絕對賺翻的節奏。


  季先也許真的不認識機速房的腰牌,但他一定知道乾貞記的路引。


  果然,季先在看到郭京路引後,就沒了繼續查看的意思。乾貞記在平定軍的業務不多,大多要靠別的地方輾轉騰挪過來。作為地頭蛇的季先,實在沒必要堵塞這條發財的商路。


  那就大家喝幾杯?季先的摻水桃花釀也實在勾引不出樊瑞、郭京們的酒蟲,咱們還是後會有期吧?是個人正要告辭時候,卻忽然變故突起。


  “狼煙!孟縣點燃狼煙,有大股敵軍突襲過來。”一個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向季先報告,神色倉皇之極。外麵的營寨裏,也是一窩蜂的哄亂起來。


  季先麵色突變,這個時候,誰也不能離開平定軍了。隻要有一隊人跑路,整個平定軍立馬就要作鳥獸散。“快,趕快點起狼煙示警!”


  樊瑞、郭京四人互相張望,現在真的走不掉了。不但他們走不掉,就連往東行走的孫二娘幾人,也被前方突襲而來的大軍逼回了平定軍營寨,倉惶不已。


  古離罕哪怕再遲鈍,也能看出孫二娘的不懷好意。但是身後的那個猥瑣老家夥,手中卻持著一支小巧的鐵管子瞄著自己。


  古離罕就算不知道這個鐵管子的真實用途,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鐵管子泛起的殺機讓他相信,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它的襲擊。


  那卻是洪七的最新發明,他終於用彈性鋼做成了安師兄念念不忘的彈簧!

  這個鐵管子一樣的家夥什,卻是一柄間諜專用的彈簧弩。它的射程不過五六十步,可以連續發射三支弩箭。似乎殺傷力有限,但是弩箭卻全部塗抹了劇毒物質,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古離罕事實上已經成了一個俘虜,他也很有做俘虜的自覺。自己的價值在於情報分析傳遞,而不是掄刀子與人打架。終歸還是有辦法回到金國的,那為甚還要去求死?


  但如今,卻由不得他作壁上觀。當潮水一樣鐵騎襲來時,不會區分你是什麽人,來自哪裏,所有擋著鐵騎前進的人,都會被撕碎。所以你除了逃避,沒有其他辦法。


  事實上,他們幾個人是在看到北方狼煙後就開始往平定軍營寨跑來了。身後的黃色煙霧越來越近,一些平定軍的前哨小營寨瞬間就被黃煙籠罩。


  然後?然後就沒了。


  若不是郭京及時阻住季先的命令,孫二娘和她的小夥伴們也根本無法靠近平定軍的營寨,那些平定軍的弩手一樣會把他們撕得粉碎。


  但是這座營寨,如今不過一千多地方團練駐守,能否頂住金國精銳鐵騎的衝陣,真的很難說,更別說憑著營寨自守了。


  麵對這個時代最精銳的騎兵戰力,再要盤算這些也毫無意義。終歸平定軍無法堅守營寨,他們也將無處可逃。


  季先汗如雨下,他第一次真正後悔,自己為甚要那麽貪心,編訂了五千人的平定軍營寨,在調走嶽飛的兩千人後,他居然沒有及時補足兵員。


  如果他有三千人馬在手,或者還是無法抵擋麵前鐵騎的攻擊,但起碼很多人有機會逃生,他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手足無措。季先慨歎一聲,自己終究不是嶽飛啊!

  完顏希尹不禁慨歎自己的好運氣,盡管他已經是在小心翼翼地遮掩行軍了,但是這畢竟是在太行山中行軍,五千精銳鐵騎自五台縣攀山以來,沿途受傷的馬匹就開始絡繹不絕。


  而白馬山、孟縣本來可能阻止他前行的軍寨,卻散漫得一塌糊塗,甚至連阻擋他一下的心思都沒有,就這樣迅速殺到平定軍的營寨之下。


  衝天的狼煙,並沒有比鐵騎踐踏而起的滾滾黃煙快多少。從平定軍點燃狼煙備戰,到他站在一處高地上瞭望營寨,隻有短短兩個時辰。


  這個世間,沒有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派來援兵。而平定軍的營寨,也隻有約略千人規模,甚至比那些細作的統計人數還要少。


  完顏希尹長長鬆了一口氣。這個姓季的團練,大約一門心思都撲在抓奸細賺錢上了,平定軍居然被他空額了八成!對方若真有五千大軍據守此地,完顏希尹肯定不會過來的。


  看著對麵金國鐵騎漸漸聚成方陣,許多騎兵下馬整頓甲胄,一些沿途被羈縻的隨軍的百姓也從後陣趕了出來,他們之後就是各式簡易的攻城器械,古離罕臉色大變。


  對麵的完顏希尹這就要攻城了?!

  想想也是,完顏希尹所部如此迅速地直插平定軍,那是一路趕來十分辛苦了。他若下令結營休整,保不齊他的大軍就要三五天緩不過精神。


  要麽平定軍乘機溜之大吉,要麽招攬到援兵來守穩營寨,他完顏希尹可就白忙活了。現在卻要在一種莫名的興奮中攻城,士卒的戰意、潛力正是巔峰時候,自能一鼓而下。


  “他們要攻城了,這等精銳攻城,斷無抵擋可能。咱們,還是降了吧?古某自會去與諸位討得生路。”古離罕回頭衝著孫二娘說道。


  要說這話也不算作偽。平定軍說要如何他,究竟沒有真把他如何了,反而是他把人家的小頭目孔彥舟,整出一腦袋傷殘出來。


  後來遇到孫二娘,明知道他的來處,卻不點破他,照顧有加。遇到禍事時也沒把他丟下,反而把他一起帶來平定軍避難,所以古離罕的心中並無恨意。


  孫二娘的麵紗早已跑丟了,露出一臉的橫眉立目。她轉過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詫異此人為何長得一副人樣子,卻生出這樣軟骨頭的毛病?


  古離罕心中憤怒極了:老子是女真人,不是宋人,勸你們投降女真有何不可?

  季先也是緊張地在營門口來回走動,搓手搓腳。


  若是半年前,季先也就從善如流地降了。若是半日前,季先還想著要組織一支騎馬步兵,和女真人大戰一場,像嶽飛一樣揚名天下。


  但是現在,看著凶神惡煞般盯著他的孫二娘,季先卻不敢降,不敢戰,也不知所措。


  平定軍定額五千人,實編三千兵,這在大宋屬於常態。等到嶽飛兩千人被馬擴借走,那也不過暫時借調,沒必要補充兵員。所以半年前,平定軍就隻剩下一千人了。


  嶽飛歸來,又帶回了兩千人,算是再次“滿編”。雖然這兩千人中,真正認識的老麵孔不足千人,但畢竟平定軍這三千人的實編是不缺了。


  等到嶽飛率部調去磁州整編時,平定軍就的確需要招募士卒補充兵員了。可那時宋金戰事已經停頓下來,孔彥舟也開始了抓奸細的創收遊戲。


  再然後?似乎招募士卒還可以再緩一緩,順便還能多做些募兵的假賬吃些空餉。所以募兵的事情就被他一拖再拖,終於今日要自食其果。


  眼看完顏希尹所部就要攻來,可是季先依然六神無主?孫二娘勃然大怒,一指古離罕,“你來說說看,該當如何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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