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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120章 人生四大鐵

  第120章 人生四大鐵


  西水門外的擷芳樓裏,孫成財正在兩個女妓的按摩下齜牙咧嘴,真特喵的疼啊!武鬆今天可定是吃錯藥呢。以往這種時候,他都是去呂家溝殺生的,今天卻拿俺老孫開涮了。


  “孫兄弟,你這都被掛了整整八十一回了!人家唐三藏西天取經也才九九八十一難。他武鬆難道真就是鐵石的心腸?!”一個紈絝憤憤不平,又有些泄氣。


  這件事情,開始不過是弟兄們想要找他福記的惡心,誰知道會這樣的騎虎難下了?孫成財不斷要去福記無理取鬧,武鬆就要不斷掛他在樹上,都是互不相讓!

  結果就是這個樣子,掛的次數多了,也就掛成了習慣。孫成財要是不去,或者武鬆不掛他上樹,那就等於示弱了!


  可是,這要掛到哪一天才是個頭啊?眾紈絝紛紛悲哀不已。隻是想進來吃一頓酒席而已,哪裏就真的吃不到了?


  本來俺們走街串巷騷擾良家女子,那是何等暢快的人生,現在卻要每天去他福記報名了?而且因為這出西洋鏡太過爽人,白白幫他福記聚攏了許多人氣。


  “哼哼,那個武鬆今天下手卻是狠了些。要是俺老孫看呐,他這是要繃不住的意思。俺老孫便是豁出半條命來,也要贏了這個臉麵來!”孫成財啐了一口道。


  短短三個月,不光是來福記胡鬧場的事,幾乎整個汴梁城都在傳說這個孫紈絝的好狠鬥勇事跡。他在這圈紈絝裏,也早已從最初的末位小混混,成了頭領之一。


  當然最大的紈絝還是高衙內,不過高衙內也有點膩歪了這樣天天來福記點卯日子,生而為紈絝子,不走尋常路才是他高衙內的人生觀。


  隻不過,如今滿城都能見到福記的影子?高衙內覺得很無聊,要說,紈絝的直覺很靈敏。


  大家正在百無聊賴的時候,西水門那邊的騷亂動靜早已傳了過來。可是,這事本來和他們毫無關係的啊?那不成,咱們汴京的百姓被外人欺負了!


  “兄弟們一齊上啊!”高衙內的公鴨嗓子嚎叫著。這廝?這廝什麽時候關懷過汴京百姓了?他們每日都是在糟踐汴京的百姓才對。


  但是,這兩三個月的委屈,卻實實在在地點燃了這幫紈絝的怒火。


  收拾不了武鬆,還收拾不了你們這些惡奴!?

  所以,他們就這樣地吆喝著,帶上家仆們衝了過去。那與正義無關,純粹就是為了給這世道添堵、開涮、撒氣。話說,高衙內的本質,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賤人!


  隨著高衙內等人摻和進來,騷亂的範圍越來越大。


  安寧也是意外,這特喵的高衙內,腦袋抽筋了還是咋回事?你爹和朱勔可是好基友,你怎能胳膊肘向外拐呢?

  一個手勢下去,武鬆的那些人紛紛撤出。撤出的時候,還不忘把那些裹挾進人群的學子拖拽出來。繼續下去真會死人的,這些學子都已入了安寧的法眼,一個都不能損失的。


  孫成財又被人抽了一鞭子,更加狂性大發。一條板凳被他掄圓了四麵開花。那些惡仆紛紛被打倒地上翻滾,高衙內跟在後麵,一雙腳不斷地往倒底翻滾的那些惡仆胯下踹去。


  直到幾個差役合夥把孫成財打到地上,孫成財這才發現,被自己打倒的人裏麵,還有好幾個官差!而高衙內,也還在掙紮著抬腳向一個官差的胯下拚死踩下去。


  闖禍了?闖大禍了!孫成財口裏“呸、呸”地吐著血,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鼻涕糊滿了眼睛。福記是不用去了,但自己以後在汴京,也真就是窮凶極惡的臭肉一堆了。


  趙佶正在宮中翹首以望,他沒能等來傳說中的神運石,卻見到李彥倉惶的身影。西水門大街出事了,朱勔的家仆與天下的學子在西水門外大戰一場。


  汴京城的紈絝也加入戰團,愈演愈烈。開封府的衙役隻好過去鎮壓,死傷數十人。


  “什麽?!”趙佶的頭皮都炸了起來。花石綱在東南鬧了一場,現在天子腳下再次生亂?天下學子?那都是我大宋的基石,朱勔怎麽就敢這樣猖狂?


  “朱節度使運巨石來,那石頭的確太大了,他隻好沿街清道。那些學子原本聚在一處快餐店辯論學業,卻被朱節度使的下人過去一頓暴打,這才生亂的。”李彥怯怯地說道。


  要說李彥這就是在給朱勔下眼藥呢。朱勔得寵其實無妨,但他得寵後的舉措,卻搶了李彥的飯碗。宮中議事後,出來傳旨意的,曆來是李彥的本份,甚時輪到他朱勔了?!


  而且朱勔出入不避賓妃,這要是被傳出議論,頂缸的還是他李彥!但是以往朱勔有內相梁師成撐腰,他李彥不敢多言。如今這樣的事情出來?嘿嘿,俺李彥就是故意的!

  “那些學子損傷幾何?”趙佶很快鎮靜下來,事情發生了,空著急沒用呢。


  “傷十餘人,無性命之憂。他們都被安兆銘攏在一邊治傷呢。”


  “安兆銘?怎麽什麽事情都有他的份?”趙佶的臉色難看起來。


  “聽說安兆銘彼時也在那裏與學子辯論學業,隻是亂起後,安兆銘一直在勸架,倒是不少人看到過。”李彥的回話也漸漸不自信起來。


  “勸架?他安兆銘會勸架!?你信啊?”趙佶終於爆發起來。


  無論如何,朱勔靠的隻是官家寵幸,本人早已一堆臭肉,怎麽處置都問題不大。但是涉及到了今科待試的學子,再有安兆銘這樣的人從中攪和?剛剛鎮靜的趙佶再次頭大起來。


  他由衷覺得此事不妙,果然,李彥下麵的話更加地不自信起來:“朱勔的家仆死傷二十餘人,另外,京師一群紈絝也被裹挾進來,死傷多人。”


  “嘶~!”趙佶的直覺是,京師紈絝就是高衙內,以及那些朝廷大員家的不肖子孫。這些人渣不是應該整日架鳥遛狗,調戲民女,醉宿青樓的嗎?


  打傷這些紈絝其實問題不大,他們家的父老還要在上朝時做個檢討,到處跟人家賠不是。可是打死了這些紈絝?那就另外一回事了,他們的父老都是要不死不休的!

  “高衙內他們?到底誰死了,誰傷了?!高衙內死了嗎?”


  “高衙內無恙,他躲在孫衙內後麵。他兩個人打暈了頭,一起毆打開封府的官差,被抓了。孫成財傷的蠻厲害,此外還有幾個紈絝傷的很重。


  死的紈絝卻是宗正寺家的趙衙內,還有王中侍家的孫子。嗯嗯,聽說梁內相家的侄孫,大概,大概也很難救回來了。


  開封府的衙役,已經盡數捉拿了朱勔家仆。鬧事的學子,京師的紈絝,也被鎖拿不少。那個勸架的安公子,也被弄進去了。”李彥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磕絆起來。


  “哼!那就且關著他!”趙佶有些惱羞成怒。


  明天的早朝,自己肯定有大麻煩了。那塊巨大的花石綱,應該還在堵著西水門的大街吧?此前要是平平安安運進去艮園,也不過幾個禦史、大臣們碎碎嘮叨幾句。


  如今那些朝廷大員家的子弟出人命了,就不能指望人家繼續好涵養。逼自己下罪己詔、殺朱勔,那都算本分的。甚至自己辛苦擴建的艮園,這次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


  趙佶有充足理由認為安兆銘會在這件事裏麵搞事情!所謂柱石之臣,就沒有幾個會喜歡君王寵幸屑小、懈怠王事的。看見這些事不出聲,那他就不是安兆銘了。


  說到底,趙佶也知道自己幹的事情不對,他隻是管不住自己對美的追求而已。至於安兆銘?至少現在他還未入仕,也不是國之柱石,那就還要經受磨煉才對。


  比如,再給他個難題?連夜把這塊花石綱處理掉?或者運進艮園?

  趙佶覺得這樣應該可以吧?安兆銘雖然是海州生員,但他畢竟還沒開考會試、殿試,所眼下算不得士大夫。一屆商賈幫著官家跑前忙後賺點報酬,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關鍵他還是大宋武翼郎,有武職在身。大宋的武夫?一道上諭就要他屁顛去忙活!

  其實安寧是不用被拘押的,他如今的後台也不弱了,哪怕太子係都不會輕易招惹他。而且當時,還有很多人證指認他是在勸架、拉架。


  至不濟,他還可以藏匿起來。開封府抓人,曆來看的是風向和背景。沒有道理今天沒抓到,明天繼續抓?


  但是安寧來自後世,他太熟悉所謂的“人生四大鐵”了。那些學子很多都入了安寧的法眼,將來是要大用的。但是怎麽籠絡這些人,很費思量。


  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說的就是這些初出茅廬的真正士子。他們還沒來得及變壞,都在一心想要做朝廷重臣、柱石呢,憑啥跟你去海州折騰啊?

  當然是要憑交情了。所謂江湖四大鐵的關係: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一起坐過監。安寧和那群士子,連同窗都算勉強,那就隻好一起去坐監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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