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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80章 妾身也要一首詩

  第80章妾身也要一首詩

  此前張伯奮、史進所部回到海州後,留下幾條船在海上一直不敢靠岸。一群人輪班值日,所有事都要親力親為,一起忙著在鬱洲島上悄悄挖坑填埋金銀,構建哨所,設置陷阱。


  他們這一路上都在提醒吊膽,總覺著安寧的命令太過兒戲。所以回來後就秉明張叔夜,壓根沒敢按照安寧的說法,胡亂把這些寶貝藏進大慈禪寺的那所小院裏。


  魯達、陳西真的確都有萬夫不當之勇,看守此前的百萬貫家私,或者還能嗨的住。但是如今卻是上千萬貫的巨額財富,就絕不是兩位江湖豪傑就能夠鎮住場子。


  必須是大軍的駐紮所在才能真正放心。


  此後因為靖海忠義軍已經被選編禁軍北去,所以留下的這些“老弱殘兵”再次降格,編為“靖海忠義社”。性質上屬於地方的保伍鄉兵,與禁軍﹑廂軍不同,不脫離生產。


  名義上已經成了不出戍地方的鄉兵,自然退出許多有心人的關注。但是鬱洲島卻又沒有重置東海縣,依然還是靖海忠義軍的駐地。


  哪怕被改編禁軍了,也不能改變這種屬性。即便此後錢伯言再怎麽折騰,他也幹不出前方打仗,後方斷糧的勾當。


  靖海忠義社在鬱洲島的軍事訓練、操演,此後就完全交給陳顒、史進、朱仝、燕青、雲龍、等人忙碌。這次的訓練大綱參考了南討作戰心得,更加針對性,也更加嚴苛嚴厲。


  陳箍桶、呂子雲、張伯奮、張仲熊、藍細禾等人開始整頓、清理軍中律法。編撰移民檔案入籍海州靖海忠義社,安排移民們開荒、曬鹽,或者進入鬱洲島的工場工作。


  李俊、阮氏三兄弟、張橫、張順兄弟卻被悄悄抽調出靖海軍,他們要負責編演水師,而且一刻都不能停頓。海州的一些海船繼續租借著,因為鯨魚油的未來需求量太大了。


  而且此後,這種抽調就要成為常例。隻有那些忠誠、善戰、敢戰的軍中好兒郎,才能被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水師中。水師的指揮長官,便一直是陳顒擔著。


  福州海商這段時間一直在海州、鬱洲島、懷仁、沭陽等地考察轉悠,對於海龍王的眼界也是嘖嘖稱奇。這個地方說偏不偏,說要害不要害,全看你有多大的牌麵。


  看著靖海忠義社三千悍卒的殘酷訓練,以及日漸成型的水師規模,還有黃公島那裏的明月盜。一眾海商紛紛相信,如今海龍王手裏,缺啥都不會不缺了牌麵。


  那啥?聽說海龍王還要參加朝廷科舉進士?嘖嘖,這才是當老大的氣度。


  嗯嗯,馬上就該參加海龍王的婚禮了。咱們福州來的兄弟們,可不能輸了場麵。人家是朝廷龍圖閣直學士主婚禮呢,此外還有猷閣待製證婚?乖乖額的隆咚哎。


  但是陳西真的心中,卻窩著一肚子火。這結婚嫁女哪有如此倉促的道理?議婚、納采、問名、納幣、請期、親迎,六彩之禮,別人家都要忙乎大半年,咱們才三天就要正日子?

  陳麗卿的那些師兄弟們,最近也是頻頻發難。此前軍中較量都是一對一的單挑,如今卻是三才陣、五行陣、八卦陣、十麵埋伏陣地群毆!

  安寧總算理解昔日武鬆在海濱之戰的那種艱辛、痛苦、傷心欲絕了。


  然而隻要能把媳婦娶進門,俺就隨你們折騰!

  安寧充分發揚後世過來人的無賴嘴臉,打不還手,還要問您手疼嗎?罵不還口,屁顛為您沏來一杯香茶,還能如何?


  入洞房的時候,很多伴娘攔住去路。領頭的師妹荀英有些尷尬,有些不甘,有些期盼。


  “妾身也要一首詩!”身後頂著紅蓋頭的新娘子陳麗卿,帶著哭腔說出自己的心願。


  “唉!”安寧也是慚愧不已。


  可是,俺原本也想著要從一而終啊!奈何這腐朽的大宋製度,對俺們男人來說,也太放縱了,太荒唐了!由不得俺去守身如玉呢,怪俺咯?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啊?!原本對安寧嗤之以鼻,勉強過來證婚應酬的徽猷閣待製、海州知州錢伯言目瞪口呆。特喵的!誰誰誰說的這個安兆銘隻是個赳赳武夫的?老夫去撕爛他的嘴啊!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樣的詩句,人生能得一首,就已經很圓滿了。昔日盛唐的張若虛,不就是一曲《春江花月夜》嗎?誰敢自吹比他強?


  新房的門額上,來回往複地堆疊張掛一緞七色彩綢,碎裂其下如穗。


  安寧橫抱披戴蓋頭紅的新娘豪邁踏入洞房,後麵的賓客們,爭相撕裂那門額上的彩綢穗片而去。明日的海州城內,各處店鋪紛紛懸掛,謂之利市繳門紅。


  等到安寧把新娘放在婚床上,二人就各執彩緞綰出一個同心,謂之牽巾。之後安寧以瓜於笏,新娘搭他手上。麵相向,安寧倒行出,至陳西真、張叔夜、呂氏座前恭拜畢。


  此後新娘倒行,二人再相攜退回洞房。男左女右對拜,就坐婚床上。伴娘爭以金錢彩果散擲,此謂撒帳。然後各留少許頭發,出疋段釵子、木梳頭須之類,謂之合髻。


  再有以彩結連的兩盞米酒互飲,謂之交杯酒。飲訖,擲盞並花冠子於床下。其盞務必一仰一合,曰大吉。則眾喜賀,然後掩帳訖。


  再然後?賓客們喝酒去吧,沒你們啥事了。


  錢伯言相攜張叔夜一路走去,細看賓客居然千餘眾,其中不乏八閩富豪之輩,嘖嘖稱奇。


  又見那些賓客的賀禮,琳琅滿目,粗粗估算價值,不下萬貫財貨,心中駭然。再翻檢新郎送過新娘子的彩禮,所見上好的金沙,足足裝了四石,上麵覆蓋著各種綾羅綢緞。


  其他五穀彩禮,卻都是呂家溝從今年的田地收成中精挑細撿,呂家姑姑忙的徹夜未眠。


  “這、這?張兄,錢某卻聽聞,那安兆銘孑然一身,投靠張兄來,如今也不過半年有餘。如何就能備出這多彩禮?某粗粗算去,總不下兩萬貫呐?!”


  “喔喔,錢兄是問這些啊?”張叔夜心說這算什麽?你要是知道安兆銘的千萬貫身家,難道還要投河上吊不成?

  “安兆銘昔日擒梁山泊,所得賞金不下一萬七千貫。後來他又攬了童太尉好多軍糧營生。海州這裏,也做出一些生發的貨品,所以這區區兩萬貫,他還倒是拿得出來。”


  原來如此啊?此前隻以為安兆銘是赳赳武夫,沒想到這人的詩詞也是如此華麗、應景,竟是個文武雙全的好兒郎啊!錢伯言再次慨歎。


  “嗬嗬,詩詞此事卻另有說法,錢兄可知那新娘子為何一定要索詩嗎?”所謂文人輕薄,一提起這些風月事情,兩位滿腹經綸的朝廷學士、大員立刻猥瑣、鹹濕起來。


  “某家聽說啊,這個安兆銘,他此次走海上來,卻在萬裏波濤間偶遇月仙,纏綿多日乃相別離。告辭時候,那月仙卻要索他填詞,這安兆銘就即興曰

  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影浪頭。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將秋?飛鏡無根誰係?姮娥不嫁誰留?

  謂經海波問無由,恍惚使人愁。怕萬裏長鯨,縱橫觸破,玉殿瓊樓。蝦蟆故堪浴水,問雲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齊無恙,如何漸漸如鉤?

  錢兄卻來品品這首《木蘭花慢》的詞句意境,與他今日的洞房之詩,高下如何?”


  “竟有此事?”錢伯言慨歎良久。這首《木蘭花慢》,此前未聽說過,應是新作。要說應景之事,差相仿佛。不過意境上看,錢某更喜他今日的洞房之詩。


  “嗬嗬,某家也是這樣看法。若是今夜的詩蓋不過海上的詞,怕是安兆銘洞房難諧啊。不瞞錢兄說,這首海上明月詞,海州到處流傳呢。你說安兆銘今日這詩,他不寫成麽?”


  兩人擠眉弄眼,哈哈大笑。一起駐足觀賞院外的煙花盛景。


  大廳裏燈火通明,卻並無一絲黑煙嫋嫋。窗外的煙火,卻更如春日的花朵般,爭奇鬥豔。甚至空中,還淡淡留下“百年好合”四個煙花痕跡,滿園賓客皆歎為觀止。


  “師兄,師兄,你看到俺剛才的煙花了嗎?”洪七一頭撞了進來,打破安寧和陳麗卿意亂神迷的溫馨時刻。


  “啊~!”這是陳麗卿羞憤的哀鳴。“滾蛋!”安寧憤怒的嚎叫隨之響起。


  洪七抱頭鼠竄,大發恨聲“武鬆!武鬆!你且出來,與小爺大戰三百合!”


  福州的海商們在完成考察、對接商談後,喝過海龍王的結婚喜宴,興高采烈地回航了。


  跟隨他們回去福州的人當中,還有喬思恭、羅閑十、雷橫等人,他們要在福州建一個辦事處,專為處理海商諸事。


  此外,三人也被安寧秘密囑托,暗中關注二姐安雲兒一家的安全問題。特別是外甥林長生,不能有任何閃失。


  原本羅閑十、雷橫還會覺得這件事可能會勞神費力,亞曆山大。他們搞不明白為何老喬會如此淡定?到了福州不久才明白,這件事其實很容易做好。


  因為每天下午,林小夏的驢車就會拉著八大桶魚丸,不緊不慢敲著類似木魚的東西“咄、咄、咄”走遍南台的大街小巷。他們隻要買一碗“林記”魚丸吃吃,順便嘮嘮嗑就好。


  嗯呐嗯呐,這“林記”的魚丸,當真是神仙美味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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