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誰是我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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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兄弟年少有為,雪夜千里突襲,以三百之眾破敵兩萬,古之名將無過如此。何如就與我等一起追隨康王殿下,去應天府那裡整軍再戰?」岳飛臨走前,再次過來相邀。
這樣的邀請,從辛氏兄弟到韓世忠、劉琦、汪伯彥等人,都有向張憲發出過。甚至康王殿下一開始就流露出招攬的雅意,他的父親張所,也極力想要促成兒子張憲南下。
隨著磁州失守,河東變天,潼關、洛陽一線也是岌岌可危。讓兒子這樣一個少年駐守懷州,無異送死。張所哪怕再如何大義忠誠,也不忍看自家兒子身陷險境。
抗金而已,到哪裡不是抵抗?跟著汴梁朝廷?張所看不到希望。如果連宗澤爺爺都要三呼渡河而亡,這汴梁城裡,哪裡還能有第二個可以振奮軍威的大帥挺身而出?
康王或者能有這樣的威嚴,可是他的皇帝哥哥趙桓,卻恐懼康王,更甚於恐懼金人。畢竟官家皇帝復辟的手段並不光鮮,看在天下人眼裡,怕是弟弟趙構比他更得人心。
京東都護府原本也不錯,但是兒子張憲卻剛剛放了人家張榮的鴿子!
新到手的超一流戰馬、裝備,兒子連意思一下都沒表示,就匆匆跑來懷州了。這特喵要多招人恨吶!還想人家繼續信任你,重用你?說笑了。
但是張憲卻不這樣想,自己臨走時候,還是勸了張榮兩句的。當時也絕不是圖謀濟南府,或者大名府的好時機。
可是當時,自家父親卻身陷危難,自己當然要趕來救助了。
現在回去找張榮,或許不會看到好臉色,但也未必就沒得聊。即便是從此荒廢了自己,那也沒什麼。所謂知恩圖報,拿了人家這麼多武備救出父親,總是要還的。
至於父親張所,自然還是跟著康王南下比較妥當。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父親回汴梁了。磁州失守、懷州馬上也要失守。河東、河北戰事糜爛如斯,總要有人被拉出來頂崗的。
康王人強馬壯,官家會怕他,肯定不敢招惹。宗爺爺已經被琅琊郡公定義為民族英雄了,他自然更不會有過。那麼有過的,就一定是張益謙,或自家父親張所。
人家張益謙還在磁州,如今已是大金干臣。官家就算怎樣恨他,也拿他沒轍。但是父親張所若是去了汴梁,卻恰好做了官家遮掩顏面的替罪羊?
官家,又不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自己辛辛苦苦跑一趟懷州救出的父親,難道就是為了給汴梁的官家拿去遮掩顏面,做替罪羊砍腦袋的嗎?
當然不成!所以張憲面對康王及麾下諸將的招攬,總是垂首不語。即不答應,也未拒絕。怎麼著咱們父子也有守御懷州之功呢,您還是先把吾家父親安置妥當再說吧。
趙構臨走時候,看一眼垂首不語的張憲,嘆了一口氣。如何好妹婿安兆銘就有這樣的好眼力,一個個美玉良才都能被他發掘使用?
不過回頭看看岳飛和韓世忠,趙構再次釋懷。這倆貨當初也是安兆銘捧起來的,如今還不是便宜了自己?何況還有劉琦的軍事才華也是可圈可點,一點不會輸了眼前的張憲。
那就知足吧?「小張將軍,京東都護府本就是我大宋的特區,大家無分內外。何況安兆銘也是我的妹婿,我和他更是相交多年,非常契闊。
所以你去那裡,也是在效忠吾大宋。本王只會感你的忠誠,錄你的軍功。卻不會記掛今日之默然。汝父及汝家,本王也當好生重用。汝,但放寬心好了!」
張憲的心中一松,果然康王有英雄之志也!
張榮這段日子,都快要煩死了。自己不但無法一展夙願,甚至還要經常面對軍機處陳顒、泗水郡守蔣仝、忠義軍領導賀太平派人來的連翻問詰。
張憲為何會不辭而別?難道是你張榮嫉賢妒能,排擠了人家不成?把張榮氣得暴跳如雷,老子就差沒劃開肚皮掏出心肝肺給他了,怎麼就要擔了嫉賢妒能的惡名?!
雖然最後還是說清楚了,張憲急著要去救援父親張所。這是人倫大禮,馬虎不得。何況張憲此後在懷州的表現,也的確很辣眼。
長途跋涉千里之遙,以三百之眾雪夜突襲懷州,大破劉猊的兩萬精銳。這樣的戰果,無論如何都配得上明公的青睞。
不過隨後就是張榮的各種擔心了,趙構可是籠絡天下英雄的一把好手。只要看看他身邊的戰將岳飛、韓世忠,哪個不是明公調教出來的?結果都對他趙構赤膽忠心了!
張憲不會也上了他趙構的「賊船」吧?原本張榮還心存僥倖,想著張憲救出父親后,會與父親一起回來鄆城。咱們就在水泊梁山整備軍馬,突突掉濟南府再說了。
至於說此前準備打大名府的主意,在得到張憲臨走前的勸告后,張榮也發現憑自己實力就想要吃下大名府,的確風險太大。
但是濟南府還是很有把握的嘛!假如張憲能帥他三百精銳回歸的話,濟南府就算到手了。這樣咱們就能與青州的賀太平部形成呼應,一起去捏死撻懶那個混蛋。
然而直到如今,就算張榮望穿秋水,他也等不來張憲東歸的消息。難不成自己朕要一直窩在這水泊梁山裡空耗軍餉?
「呸!張憲這小夥子就是嫩吶,這一定是被那康王迷了心志。可是自己卻還要繼續建功立業呢!總不成沒了他張屠戶,咱們就要吃帶毛的豬肉了?!」
無論如何抱怨,少了張憲所部的支持,張榮就只能另外想法子攻打濟南。他的手上才一個旅三千人馬,委實算不上兵強馬壯。
而劉豫那邊,以薛亨為主,攻略河北各處州府的劉豫大軍,就不下兩萬人。何況還有那麼多地方團練、明教信徒需要清理?更何況,濟南還是劉豫起家的老巢之一!
張榮頗有自知之明,張憲那個小混蛋別看年輕沒良心,可人家運籌椎握的行軍天賦,絕對不在潑李三之下。不然明公也不會在他身上花費這麼大代價了。
他既然說不易攻取,那就的確很麻煩。但是就算麻煩,也不是毫無機會。因為這幾日,連日大霧,薛亨害怕被自己或李寶趁機突襲,所以主動進入博州休整。
這個計劃並無太大瑕疵,博州地處大名府和濟南府之間,無論兩地哪出受到攻擊,薛亨都能及時派出援軍出去。只不過落在張榮的眼裡,卻不啻是一個好消息。
張榮就用船將所部送去平陰,乘著大霧突襲入了平陰城,然後派出斥候封鎖道路。可能這些天的霧比較大,薛亨的斥候也在偷懶。所以博興、濟南兩府之地,都顯得非常的平靜。
第四天,張榮帥部整頓后,再次出平陰直撲長清。這次可是登陸之戰了,雙方斥候在長清城外的文昌山遭遇,隨即爆發激戰。
文昌山之戰,才是攻取濟南的關鍵所在。因為拿下文昌山,就等於拿下了長清。而拿下長清后,濟南府的門戶洞開,就剩下一座孤城困守。
終究還是張榮以有心算無心,以人多勝敵寡。幾乎是在長清城剛剛得到消息時,人心惶恐的瞬間,張榮所部就已經突入城內了!
因為守城門的軍卒,恰恰便是被明教清洗河北明社時,被抓來的社員。又因為劉豫擴軍,這些人就被刺配成廂軍,發落在長清守城。
這些人的能量,其實很有限。按照他們自己謙虛的敘功說法,不過是賺開了城門而已。「即便沒有俺們,張指揮使也可以用迫擊炮轟破長清城門的,對不?」
當然很對了,張榮雖然不會落他們的軍功,但是一樣也是個驕傲的傢伙,哪裡知道謙虛二字怎麼個寫法?所以此後就是一邊倒的追襲之戰,一直打到濟南城下。
濟南守將羅誘原本是海州人,曾隨宋江所部參加北伐,此後就一直留在關勝軍中。等到關勝被殺后,羅誘就迅速降靠了劉豫。
要說羅誘不但是軍中出身,而且他還讀書識字,寫得一手好文章。為人又十分精明圓滑,深得劉豫歡喜。所以就被委任到濟南這處大府之地,算是被重用的節奏。
他自然熟悉海州軍中戰法,哪怕臨時匆忙,也沒忘了讓身邊親衛先去四城落下城門。
「不要管百姓出城、入城之事,海州兵不會濫殺百姓的,他們留在城外,非常安全。咱們只要守住濟南城就好,自會有博興的薛亨將軍派人過來解救!」羅誘篤定道。
此後數日攻防,哪怕張榮有迫擊炮這樣的殺器,也無法對濟南城門造成太大傷害。羅誘早在第一時間就在城門后堆積了大量沙土袋子,光是打爛城門又有何用?
「張將軍,博州方向趕來一支騎兵,約略三四百眾,甚是精銳。」一個斥候慌張過來報告。在他的身後,早已泛起滾滾黃塵,簡直就像追著斥候屁股趕來一樣。
陳十六見狀大駭,緊張看了張榮一眼:「怎麼這樣快法,標下願帶一隊人馬去河岸阻擊!」
張榮卻有些遲疑,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三四百精銳騎兵?跟著斥候身後就能跑過來?他薛亨哪來這樣的戰力?
甚至整個劉豫軍中,都未必能有這等精銳存在!保不齊是金兵來了。你若帥人過去,無異置身死地也!傳令下去,全軍退往佛慧山構建防禦。這濟南,咱們不攻了!」
「然而便是退,咱們也應該向雙峰山退兵啊?畢竟那裡距離長清更近,可以獲得補給。」陳十六有些摸不清頭腦,喏喏提醒道。
張榮卻搖搖頭笑了:「咱們便去佛慧山,也許還能看到一處好戲呢!」
城中的羅誘顯然也看到援軍的到來,喜不自勝。又見城外的張榮已經退兵,趕緊發話道:「快!快去清理了城門障礙,咱們這就出城與援軍一道夾擊張榮那廝!」
這邊的騎兵已經狼突到城下,清一水的劉豫軍旗在風中飄揚。領頭一員老將放開喉嚨嘶吼:「城上可是羅府尊么?我等皆是二公子劉猊所部,特來解圍濟南。」
「好好,本府正是羅誘,諸位將軍辛苦了。本府已經在清理城門,稍後咱們一起追擊張榮那廝,必要砍了他的狗頭給各位將軍獻功呢!」
他的話音未落,身邊斥候頭領卻有些疑惑:「羅府尊,二公子的屬下如何會直呼他的諱名?何況二公子手下,何時有過這樣精銳的騎兵隊伍?」
羅誘聽得遍體生寒,難道這其間居然真的有詐不成?「快!快傳令把城門重新封死!」
「哈哈!羅將軍你倒是好不曉事體呢。吾等自千里之地日夜趕來,那是何等辛苦?說不得這就要進城休整一下啦!
那「老將」身邊卻忽然竄出一員年輕「校尉」,揮手間已傳下軍令:「全體攻城!」
城門剛剛被清理出一個口子,勉強容得下一匹戰馬通過。現在又有軍士過來,手忙腳亂想要再次堵死?張憲當然不樂意了!
眾人大罵著向前蜂擁而進,一邊迅速衝擊城門,一邊忙不迭地丟掉手中劉豫的旗幟,換上河北都護府的軍旗。甚至一些軍卒連身上的外衣都扒拉下來,露出裡面紅色的海州軍服。
那邊的張榮喜不自勝!順手在陳十六的頭盔上拍了一巴掌。
「哈哈,誰特喵說俺張榮不會處事來著?張家兄弟這不就來了嗎?!要俺說啊,這張憲,才是俺家的好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