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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金兀朮的答辯

  築宋第163章金兀朮的答辯第163章金兀朮的答辯

  「你瞧瞧,若說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這當世再無人堪比安兆銘也!」抖落著又一份新出版的《蒼梧邸報》,金兀朮這樣向身邊的張益謙抱怨道。

  他甚至連氣憤都懶得表達了!《蒼梧邸報》上不但有關於宗澤的三呼渡河故事,也有金兀朮在磁州城下被河北義士斬首「萬餘」的「新聞」。

  安兆銘對宗澤的肉麻吹捧,甚至連張益謙都要覺得臉紅。明明不是這個樣子嘛!但是安兆銘就是能把它說得比「真實」還要真實的樣子。

  因為老而彌堅的宗澤,才是天下人對宗老爺子的固有印象。張益謙非要說自己是得了宗老爺子的委託守城、獻城,這必須就是一派胡言!

  張益謙悲哀地發現,他只是不想再無辜犧牲磁州軍民性命的舉動,現在卻成了自己貪圖榮華富貴,然後用各種肉麻法子跪舔金兀朮的無恥!

  甚至汴京城裡,翰林院的史官們已經打算把張益謙錄入《貳臣傳》了。

  對《蒼梧邸報》的抹黑,金兀朮的回應就是自己也要寫文章澄清去!咱們一定要堅決地辯論、掰扯下去。一次辯不贏,那就辯一萬次。

  一年掰扯不清,就要掰扯一萬年!

  金兀朮很大方地批出一筆資金成立了一個叫做「金語者」的文會,專門用於收集他需要的故事、道理,好為自己的這次入城行為洗白。

  價格好說話,一篇文章按字點數,每千字百文錢,童叟無欺。反正咱大金文華乃是,必須是漢家正統,就不要學海州的那一套叛逆東西,非要用什麼標點符號自找麻煩?!

  再說了,標點符號也要錢的。沒了標點符號,一篇文章就能省出幾十文錢呢,為何不省?

  主持這個「金語者」文會的人,自然要我大金學者出面擔綱。但也不能用太正式的官員出任,因為寫這樣馬匹文章,多少有些辱沒文華的嫌疑,而且還要天天寫?

  乾脆您砍俺們腦袋得了!真正有點根基的大金官員,可不願因為這個學會去辱沒祖宗。願意辱沒祖宗的南朝降附文人,金兀朮又不敢信任。

  文化人罵人的惡毒,往往比市井無賴更加無恥百倍。而且他們還善於偽裝,道貌岸然。金兀朮既然吃過安兆銘《蒼梧邸報》的大虧,如何敢再去信任這些南人?

  那麼選誰呢?貌似翎羽妹子的家臣李老僧就不錯嘛!這位大師在上京的地位,德望日隆。文華上沒說的,他還是忠心耿耿的北地文人。

  最妙的又是個大和尚!嗯嗯,和尚講究不打誑語,信得過!關鍵是李老僧正巧從上京趕來傳遞國情,徵辟起來也方便。

  李老僧送來的,自然不是官樣文章。其實是皇帝完顏吳乞買的心中實在有些不安,特意請他過來看看兀朮的南下主意,到底想要如何結果?

  因為高麗國的禮部侍郎李之美來上京朝貢時,無意提到他家妹婿最近從明州來,帶了不少香料,分潤給高麗就有幾船之多。我家大王不敢私用,乃欲貢奉大金皇帝云云。

  李之美有三個妹婿妹夫,但是他真正拿得出手,天天掛在嘴邊的妹婿,無疑還是京東都護府的軍機大臣陳顒!

  斯人不但位高權重,深得琅琊郡公安兆銘的信任。而且他的武功高絕,堪稱天下無雙也!

  幾乎每個高麗使者到訪上京,都要拿出陳顒的故事拉家常。潛在的意思很明顯,俺們高麗的確不堪一擊,但是乃們最好也不要打高麗的主意,因為俺們有個好妹婿叫陳顒!

  完顏吳乞買自然深知此中套路,反正他也無意高麗。所以你愛怎麼說,那都無妨的事情。不過今次的消息卻太突然,陳顒此前不在海州?他到明州做什麼?

  金國正在南下,作為海州大明軍機大臣的陳顒,他哪來那麼多閑心思去明州晃悠?

  難道是?完顏吳乞買心中一跳。明州不但財貨富足,還盤踞不少海盜,比如所謂的「明月盜」?

  他們難道想要從海路繞道高麗海來渤海國,直突我大金的上京之地?海州的水師犀利,據說戰力冠甲天下。上次的「北伐」就是他們水師在主導,莫非這次又要來了?

  訛里朵能夠防住辰州的藍細禾已經很不容易,他可定無力翻越白頭山去截擊什麼海州水師的。可自己上京之地的兵將,真能防住陳顒的水師嗎?

  現在的戰爭模式,早已不是完顏吳乞買這樣的老人能夠理解。甚至不要說他了,就連粘罕、穀神那樣正當壯年的百戰名將,還不是也要被兀朮虐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左思右想無計可施,完顏吳乞買只好派了李老僧過來傳話。

  似這種機密事情,可不敢讓那些信使傳遞。他們要麼容易變節,拿了機密去投靠海州,換取不菲的安家費用。要麼會被海州散在各地的斥候阻擊,枉自送了性命。

  金兀朮對皇帝叔叔的擔憂,一點都不擔心。陳顒究竟是不是真從明州回來,何時回來?或者會有一些計謀,但他絕無可能領一群海盜水師繞了高麗外海去攻擊渤海或上京。

  首先上京離海還有幾千里地!其次高麗外海的風浪又大,水師航行不易,補給困難。他海州與其那樣重開戰場,還不如把兵將送去藍細禾那裡,一舉突突掉訛里朵呢。

  所以這件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即便很重要,倒霉的也是皇帝叔叔,與他金兀朮何干?所以他就另派了信使回復完顏吳乞買,認為海州此舉得不償失,不必上心。

  重要的是,李老僧被他截胡了。一攤子文宣構思和想法,聽得李老僧暗自心驚。這特喵金兀朮的學習能力實在太霸道了,一下子就弄明白了許多事情的背後邏輯。

  李老僧知道,陳顒去明州,當然不是為了組織大軍偷襲上京。那要多瘋狂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事實是,海州軍機處推演的宋金大戰結果很不理想。

  不但汴京容易有失,河東的康王所部也會很危險。蒙兀人戰力如何,海州不知道。但是粘罕的戰力,還是能折服很多海州好漢的。

  可是粘罕,卻曾經在蒙兀人那裡吃癟過!如今十五萬蒙兀人借道西夏東來,大宋西軍的姚古、吳階們能抗住他們幾日,當真難說的。

  若非張憲此前雪夜突襲了懷州,扼守河東大軍南下的通道。甚至康王所部數萬精銳,都要被人關了門在河東仔細梳理的。

  即便現在的形式也只能說稍好一點,得虧了辛興宗的作死反擊,為河東爭取到三日機會。不過便是這樣也不是就能完事的,因為汴京城的那位皇帝,未必願意讓他的弟弟入城!

  而康王趙構也一定不是那種坐困窮途的人物,他絕無可能在汴京城外等著金人過來收割。很大概率是趙構的大軍,就要繞城去南京應天府,或者建康「轉進」。

  此後便是天下割據的局面,那時江南之地將成為康王趙構的心腹要害,海州留在此處的地方勢力、財貨也都會成為趙構口中的美味。

  所以陳顒去明州,要解決的卻是從江南退出海州實力的事情。因為要打大陣仗了!錢財總是不夠用的,海州需要趕緊積蓄財貨才對。

  不過這些內幕,李老僧當然不會去與金兀朮說道。他既然是和尚,自然也不願剋扣文會的經費。更不願報道那些戰場上的殺戮。喔喔,就是戰場血腥故事的意思。

  「都依你,都依你。只要把某家行善之事,以及某家文武韜略事迹昭顯天下即可!」金兀朮等到李老僧層層疊疊說起自己的文案構思后,如此定義道。

  「兀朮常駐足軍中,有事回朝,無事還軍,少在朝中逗留。每戰必親臨陣督戰,矢石交集。而兀朮免胄,指揮三軍,意氣自若。

  其用兵制勝,皆與孫、吳合,可謂命世雄材矣。至於親冒鋒鏑,進不避難,將士視之,孰敢愛死乎?宜其所向無前,日辟國千里者。

  此皆兀朮之能也,非安兆銘輩之沽名釣譽也。」

  「又兀朮愛一小妾,以男妝寵于軍中。有一卒不識之,相見如故。偶知其妾為女身,乃有傾慕之意,遂白於兀朮。兀朮感其誠,喜其勇,即日大享將士,召此妾出。

  謂曰:軍中不留女眷也,此前皆吾之過也,今可任汝於諸將中自擇所從。妾遂指此卒,兀朮即賜之。蓋兀朮喜成人之美,有淳淳智者之風也。」

  這就算是「金語者」文會的第一批文稿,被約稿的文人乃是磁州太學生徐寧,借用軍中將士口氣的專訪文章。

  因為文字長而華美,足足兩百文稿酬,可保十日無飢也。

  如今文章就被星夜傳去海州,催著駐足海州的金使古離罕,一定要設法在《蒼梧邸報》上刊登起來。不登是不行的,因為你《蒼梧邸報》歷來都在標榜「天下通刊的」!

  《蒼梧邸報》自然也樂得刊載金兀朮這種惹火燒身的「洗白」文章,簡直是來著不拒。

  因為是金兀朮親自交辦的事情,又夾雜著李老僧的某些有意無意的情報價值,以及海州「開放」態度,磁州到海州的商路渠道不但沒有被戰爭斷絕,反而更加興旺發達起來。

  何況,金兀朮的應對抹黑法子也很讓安寧受用。

  從後世公關學的原理可知,碰到這種語境時,你越想洗白,就會被描得越黑。而根據後世的應對法子,最好對策就是不置一詞,彷彿沒看見,因為這些事終歸會冷場的。

  現在你卻要火上澆油起來?哈哈!無論如何金兀朮都沒得贏啊。

  因為《蒼梧邸報》佔據了大義的名分,談論的又是金兀朮的很多私德問題。而金兀朮的答辯,似乎還要與故事遙相呼應?

  金兀朮真的把自家小妾送人去啦?哇靠!好大一頂綠帽子嘛!對於《蒼梧邸報》來說,這樣的答辯於公於私都要吸引眼球吶,如何捨得斷了來源?

  要說這「金語者」文會自然是從吹捧金兀朮的善良、勇敢、文韜、武略的拔乎其萃開始。好在金兀朮的確足夠優秀,因此也總不愁缺了文章素材。

  但是此外,就並無從事其他損害「民族大義」的活動。而且諾大文會花費,總不能天天讓金兀朮上頭條吧?所以他們也經常對一些野史故事進行發掘、推論,甚至考古等等。

  所以哪怕到了後來天下一統后,這個「金語者」文會也一直沒有被大明取締,它們的文章文會基金也發放了千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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