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抹黑金兀朮的意義
築宋第162章抹黑金兀朮的意義第162章抹黑金兀朮的意義
就後世史學研究成果而言,宗澤在磁州的亡故充滿了詭異色彩,和想象空間。總有一些野史故事想要頑強傳載某種頑固的所謂「真實」,但最後發現都是在徒費力氣。
「澤質直好義,親故貧者多依以為活。又以磁州戰後,朝廷撫恤河北不足,遂以軍資養河北烈士遺屬十餘萬人,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側身嘗膽,臣子乃安居美食邪!
太祖贊宗澤曰:晉日圖中原,而僅得江左。宋儘力楚、蜀,而僅困臨安。余則謂晉得一祖逖、宋得一宗澤,而俱不能用。其中原、楚、豫之事,亦無足言。
然二人之在當時,雖恨弗克終事,尚得經營數載,於倉皇集國之際,呼動人心、振驚敵志,綿將絕之氣而立既潰之防。其後國家稍能自立,皆因於此也。」《明史-太祖本紀》
安寧當然熟知後世的政商界「包裝」手段了,所謂「謊言說過千遍就是真理」。如果連同時代人都無法理清「事實」的話,指望後世的史學家們去撥開歷史疑雲?說笑了。
既然自己早已預判到後世會發生對某種「真實」的固執探索,那就親自出手把這份「真實」固化好了。無他,這次的金兵南下造成危害太大了,安寧必須提前把事件做好定性。
自己既然阻止不了歷史的趨勢到來,那就要學會改變歷史的走向。大宋總歸要完蛋的,那何必非要去重複一遍失敗的故事,讓守著半壁江山的殘宋再被蒙兀人羞辱一次?
此後的歷史,就該用民族大義去代替大宋天子。
在這個時代,百姓臣子們的忠心對象,始終是某一個得了真命的天子皇帝,而不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里還未出現的民族大義。
一旦皇帝沒了,這天下也就形同被人抽去了脊骨般軟弱不堪。
因為從實力的角度去分析,歷史上的大宋無論如何都不至於亡國的!兵、丁、錢、糧、吏,一樣都不少,一樣都不弱,可它就是亡國了。
大宋亡於兩派士大夫對未來帝國走向的分歧和爭鬥,也亡於連續兩個不靠譜的皇帝趙佶、趙桓父子的瞎折騰。等到皇帝被人掠走後,大宋就失去了繼續存活的勇氣。
即便趙構及時在應天府繼位,但他也始終面命著「正統性」的考驗。因為此後的結局很簡單,趙構一路南竄,甚至還在海里飄了大半年,又用了十幾年時光才在東南站穩腳跟。
顯然他在初繼位時的「正統性」並非有多麼得人心,北方的張邦昌、劉豫都能先後立國。金人對趙佶、趙桓父子的審判,也讓他們在北方取得正統的地位。
所以趙構只能跑到東南抱殘守缺去,然後又一點點重建他的朝廷根基。趙構也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俊傑人物,蛻變成一個只知道屈膝投降,唯唯諾諾的兒皇帝。
趙構善用了東南財貨,和東南仕林的風骨,又幸運地收攏了一群此前不得志,但又很有戰力的驍將,比如韓世忠、岳飛、劉琦等等,但他卻依然要活在恐懼中。
原因很簡單,作為一個閑散皇家子弟,他大可從容鎮定。沒了也就沒了,趙宋天下不差一個皇子的消失。但是作為皇帝的趙構,卻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只要他沒了,趙宋就立刻會真的沒了。女真人就能利用他們「中外一統」的口號,遮掩他們異族的真面目。
如果連張邦昌、劉豫都能做皇帝的話。守著京東都護府那樣一個大攤子,安寧若想自立王朝稱帝,當然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萬一自己也出點意外啥的呢?張邦昌、劉豫的下場可都不太妙。何況後世歷史上,蠻族的騎射將會持續對漢人造成近千年的降維打擊優勢。
什麼樣的家天下,又能維持千年的帝國統治?安寧對自己有信心,對兒孫也能有信心。但他對兒孫的兒孫,卻連一毛信心都沒有!
所以趁機推出後世行之有效的「民族主義」凝聚人心,不但很有必要,也十分緊迫。宗澤的氣質、形象,正好符合推動民族主義覺醒的最佳機會。
宗澤,就是我「華夏民族」的脊樑!安寧不但是京東都護府的總督,他還是大宋的琅琊郡公。由他親自撰文給宗澤蓋棺定論,無疑是在蠻橫地代表了京東都護府和大宋朝廷!
因為安寧和宗澤的身份,就是趙宋皇帝口中的士大夫。所以,他們也都是大宋朝廷的一部分。京東都護府的聯合議會、內閣、諫議院、軍機處、明社等部門,也要統一口徑。
素以報道「真實」著稱的《蒼梧邸報》,這次也開足火力包裝、宣揚,民族英雄宗澤執著地守衛著「華夏民族」的大義思想,民族鬥士宗澤永垂不朽!
此外就是對磁州之戰進行了連篇累牘的報道宣傳,宗澤大帥親率義軍,高舉著華夏民族復興的大旗弛聘沙場,一戰陣斬女真蠻人敵首萬餘!
然而可惜,英雄老矣,華髮早生。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是夜,民族英雄宗澤三呼過河而薨。」
與宗澤的偉岸、剛正對比,金兀朮的形象就要無比地猥瑣、陰暗!「聖人曰:禮不伐喪。金兀朮武功不如宗大帥,卻乘宗大帥亡故的機會偷襲磁州城,非人子之所為也。」
對於「禮不伐喪」典故,《蒼梧邸報》還開了小窗口介紹:什麼春秋時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以君子大其不伐喪,以為恩足以服孝子,誼足以動諸侯,云云。
然後又會有很多延續的評論、故事報道,也大多是關於金兀朮的不堪過往。
比如金兀朮與高子羽爭風吃醋,想要強娶「自家妹子」翎羽公主的香艷故事,就被人從幕後搬到了前台去表演議論,搞得天下人人皆要罵一聲「兀朮畜生!」
這事,就比說金兀朮乘著宗澤去世時偷襲磁州來的更真實些。因為宗澤去世后,是張益謙派人與金兀朮商議,以「不入城、不殘民、不髡髮」為條件的舉城內附。
金兀朮的進城,卻完全是為了弔唁宗澤而來。無論如何,宗澤的風骨、剛烈、忠貞,放在任何時代里,都是值得萬民敬仰的存在,金兀朮也只是從善如流而已。
不料卻惹火燒身,硬被《蒼梧邸報》造謠說他是乘著宗澤去世,磁州軍民陷入萬分悲痛時,引軍悄悄地從西北城門角落的某處狗洞中鑽營徹夜,這才溜進了磁州城!?
又雲「兀朮之為人也,乏謀而粗勇,不達時變,貪而無親。其宗室事無大小,必以兀朮總之。雖卿相盡拜於馬前,兀朮不為禮,役使如奴隸。
惟彼兀朮好兵忍殺,樂禍貪殘。陰蓄無君之心,復為倡亂之首。既不恤壯士健馬之喪亡,又豈念群民百姓之困苦?其罪在一夫謀己之私,毒被寰宇兆民之眾。」
這是從金兀朮的兇狠殘暴著眼,恐嚇那些想要向金兀朮投誠的大宋地方官員胥吏們。金兀朮連他們自己的女真人都不當人看呢,你過去難道還想繼續做人嗎?
「金兀朮愛一小卒之妻,殺卒而奪之,寵以專房。一日晝寢,覺,忽見此婦持利刃欲向。驚起問之,曰:欲為夫報仇耳。
兀朮默然,麾使去。即日大享將士,召此婦出,謂曰:殺汝則無罪,留汝則不可。任汝於諸將中自擇所從。婦指一人,術即賜之。」
這種故事,似乎就有點跑題,甚至連民族大義都沒涉及。但是偏偏讀起來,總要給人怪怪的感覺。貌似金兀朮這人呢,似乎是那種很隨便的樣子哈?!
金兀朮也從未想過,在《蒼梧邸報》眼裡,自己的形象會是那樣地猥瑣不堪。
白瞎了自己一年到頭的重金訂閱!因為《蒼梧邸報》素來以真實、公正著稱。除了這次!!!然而就是這樣一次,就足以把自己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金兀朮悲哀地嘆息著,他其實也是有夢想的。他父親是大金開國的太祖皇帝,可是在三哥翰離不意外去世后,他們家族卻差點便與皇位無緣了!
皇叔完顏吳乞買想要傳位給他自己的兒子,從此複製大宋開國故事。只是因為自己的堅持,粘罕也不願看到一個威權更重的皇帝,這才攪黃了這件事情。
然而自家侄子不但年幼,而且性情怯懦,怎麼可能掌控大金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帝國?
粘罕已經勢弱不復當年的強勢,如今時過境遷后,他未必不想要一個強勢的皇帝來抗衡自己這一系的打壓,然後他才能繼續渾水摸魚?
所以,金兀朮其實是真的有帝王之志的!但是從此以後,這個志向就要打消了。
主要還是名聲給《蒼梧邸報》的下三濫宣傳手段搞臭了。在一百件真實裡面摻雜一份不著痕迹的私貨,哪怕金兀朮都要認為,那份私貨或許就是真實的一部分。
金兀朮甚至有些恍惚起來,貌似自己真的做過《蒼梧邸報》宣揚的那些事情?或者說就算沒有真實地做過,但是自己內心中,也或者有過那樣齷齪的想法?
這特喵就是在誅心吶!
如果連金兀朮本人都百口莫辨的話,指望後世的史學家去辨清是非?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