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踩線
“不是說……無論如何都去不了麽？”
“爺什麽時候說了？”小天天奇怪地看著他，“爺隻是說近三百年沒有人，在北方軍眼皮子底下翻越北方長城。”
“那……”
“要是北方軍自己要去呢？”
“啊？”
啟夜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麽守護北方長城，同時監視人類違法翻越行為的北方軍，居然會打破地聯法律？
小天天回過頭來，看著坐在藤椅上一絲不苟寫作業的啟小芸，眼眸中流露出身為長輩的愛惜，和寵愛的笑意。嘴上的話卻十分冰冷，與表情天差地別。
“地聯禁止與新盟有任何交流、按照北方長城劃分邊界、維持戰爭——或者說是冷戰狀態，本就是地聯單方麵推進的鐵幕戰略，這是最高命令。”
頓了頓，他搖搖頭。
“可惜啊，總有某些個頭鐵娃，雖身為將軍，卻視最高命令為無物。好奇心太盛，把大家的腦袋係在自己腰上，想要撞一撞南牆。”
啟夜覺得小天天說得話十分深奧，越發不敢接茬，閉上嘴不發一言。
“所以爺得去護著他們，別讓他們真死在新盟了。”
他轉過頭來看著啟夜。
“如果你向帶小芸回到故鄉，那爺可以想辦法帶你們走，如果你不去的話爺就一個人走了。”
“先生，你要去新盟麽？”啟夜手上的動作慢下來。
“是啊。”小天天點點頭，“地聯實在沒什麽意思，九成計劃經濟，完全體社會主義，一個蹉跎的老人。何況爺還想去新盟去看看爺的兄弟。”
“您的兄弟？”啟夜吃驚道，“新盟居然有人類？”
小天天所說的意思自然和他理解的大不相同，卻也沒有糾正，而是順著話頭說道，“有啊，當年戰爭被俘虜的民眾、士兵，從地聯逃亡過去的人，或者是他們的後代。更何況人類與新人類的曆史那麽長，完全劃分成兩個世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事。就像小芸一樣，在那裏也有很多混血兒。”
啟夜沉默下來。
“咋樣？去？還是不去？”
小天天歪歪頭，微笑地看著思考中的啟夜。
他抬起頭來，望著那邊的小芸。
似乎感受到爸爸的目光，小芸從繁忙的學業中抬起頭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浸潤了他的心。
“去！”
“嘿嘿。”小天天滿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啟夜的肩膀——這一幕怎麽看怎麽別扭，但雙方都不覺得有絲毫問題。
“好好準備準備，回頭等爺消息。”
啟夜點點頭。
正當他準備詢問詳細時，突然發現，麵前的小天天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不隻是笑容，仿佛全身都僵住了一般，整個人凝成了一個石頭，連目光也變得毫無靈動的氣息，如同一個死物。
啟夜吃了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下一秒，小天天恢複了生機，從地上慢慢站起。
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遙望著遠處的天空，目光卻仿佛穿透時間與空間，聚焦於銀河深處。
一股蒼茫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冰冷刺骨。
啟夜抬頭望著小天天單薄的背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到了一種睥睨眾生的威壓，仿佛蒼天震怒，致天地變色。
“我要離開一趟。”小天天用平靜地語調說道。
啟夜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需要我……”
小天天回過頭來，冰冷的眼光籠罩在啟夜的身上。
啟夜知道，他並不是故意的。但他依舊感覺猶如被一種不可名狀的巨大意識和存在盯上了一樣，似乎自己的生命不再受自己操控，這讓他噤若寒蟬。
“不……我隻是去糾正一下錯誤。”小天天說道，表情冷峻。
“有人踩線了。”
……
直到小天天離開，啟夜才逐漸恢複正常。
結果還沒等他鬆口氣，“哇”地一聲哭喊從身後傳來。
他忙不跌站起身來，將手上的髒東西隨意抹在衣服上，趕去安慰女兒，同時心裏也在不停嘀咕。
這小先生，到底是個什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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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我們最近的殖民星係為10.33光年；距離我們最近的救援點為7.6光年；距離我們最近的量子塔為9.51光年；運輸船所攜帶的能源隻能支撐飛船躍遷三光年。”
卡戴珊麵容冷峻，環視一周。
“簡而言之，我們被困了。”
圓桌前，所有人沉默。
“矢光級的有效通訊半徑是多少？”雨燕轉頭問小白。
“不到一光年。”
“可以發送引力波脈衝麽？”
“可以……但脈衝的傳播速度是光速。”
就是說，即便用引力波，想要傳達信息到最近的救援點也需要7.6年。
雨燕望著特勤小隊的成員們，說道：
“現在講一下我們遇到的問題。
“TC9054航路，也就是從KPL1571星係到蟹狀星雲16星係的直達航路。我艦在穿過中央星係南緣時，遭到了安放在此航路前段的邊緣守衛的攻擊。我艦被引力陷阱強行脫出躍遷泡，現在被困在這裏。
“我艦與中央之間的鏈路已經斷開，距離最近的通訊點有7.6光年，任何求救信號都無法傳出去，目前隻能被動等待救援。
“我們理論總躍遷時間為74小時15分，也就是說如果流逝時間計算沒有出錯，此時天樞已經發現我們在躍遷過程中失蹤。”
講到這兒的時候，她用餘光微瞥了一眼張一一，卻發現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呆滯地望著桌麵。
“但是，問題在於，天樞並不一定會派出救援。即便派出來，最先到達的也不一定是救援船。”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但軍中的紀律讓他們保持了鎮定，沒有炸開鍋。
“所以，我們怎麽辦？”
雨燕發出的靈魂般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