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反芻
其實許佑德剛剛可能算是有點氣瘋了,不然以他的聰慧怎麽可能想不到——就算是李天安打算快馬加鞭地著人和杭州知府馬帷交通,怎麽可能立馬地就能把消息給傳出去?
今夜是個好當口,趁著兩方的消息還未來得及共通,便是他們奪人的好機會!
許佑德:“今夜?”
沈睿點了點頭,緊咬牙重了語氣肯定道:“今夜!隻要今夜我們能感到杭州府,便能立馬地和杭州知府對峙,讓他放人!”
許佑德:“怎麽對峙?因為李天安的關係,我們連張戶那份供詞還未來得及到手,拿什麽資格來跟他對峙。”
沈睿:“我們不需要到手。”
許佑德:“為什麽?”
沈睿:“因為我把那份供詞給背下來了。”
許佑德一愣。
沈睿:“那份供詞寫得簡單,無外乎是霸占田地和買賣私鹽,而官府隻因為買賣私鹽而定了他的罪過。”
許佑德:“還有所謂的通倭頭子薛仁的指認。”
沈睿:“是,是,買賣私鹽和薛仁的指認並行而立,所以官府才敢判定張戶的罪名,但供狀的內容並不是最主要的。”
許佑德:“供狀都拿不到,還有什麽能是主要的?”
沈睿看著他答道:“時間!時間是最主要的。之前咱們早有商量,隻要薛仁和其下屬入獄造案是在張戶買賣私鹽之前,那他這罪名就擔不起來。張戶的罪名擔不起來,但官府卻讓張戶卻偏得把這個罪名給擔起來,我們就能借此和杭州府衙談條件,讓他們把謝瓊給放出來。”
許佑德皺緊眉頭回望與她,不發一言。
沈睿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裏有點發慌,踟躕著問道:“難道說我這話說得不對?”
許佑德再沉默著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雲銷雨霽,笑容慢悠悠爬上了臉麵,一瞬間的陽光燦爛全全遮擋住了剛剛似乎從地獄裏冉冉遮蔽天幕的陰霾,沒人知曉這人心裏頭的想法,隻覺得是個樂觀俊俏根正苗紅的好少年。
他一疊聲道:“對,對,沈大姑娘說得都是金科玉律,丁點錯兒都挑出不來,直讓我啞口無言,隻得老老實實甘拜下風。”
沈睿:“.……好好說話成嗎?“
許佑德以手撫胸,雙眼裏滿當當含著的都是認真,一下一下閃著粼粼波光,“我摸著良心起誓,我說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實話。”
沈睿那麽地不信:“真的?”
許佑德:“瞧這話說得,聽得我都要難過死了——我和沈大姑娘什麽時候說過謊話?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沈睿滿意了,雖然心裏頭知道許佑德說的話還不如屁放的正,卻還是心滿意足地開心起來:“行吧,我記得了。”
許佑德眼睛笑得跟頭頂的彎月似得:“我也記得,我一輩子都記得。”
沈睿:“自己的話倘若不記得,那你還是個人嗎?”
許佑德:“我什麽時候說要記得自己的話?”
沈睿疑惑了:“那你說記得什麽?”
許佑德一派柔情脈脈地看著她說道:“我要記得的是你此刻的笑臉,一張一張全給刻在心尖尖上。”
沈睿臉紅了,不過她最近臉紅的次數有點多,體內已經成功研製出了一種抗體——她竟對自己的臉紅表示了理所當然。
自然,這也可以歸結為臉皮日趨加厚的原因。
可能沈睿的臉皮真的是近墨者黑,在許佑德的帶領之下往寬厚這一塊目的發展——她如今竟直接地開了口,朝著許佑德說道:“你轉過去。”
許佑德:“?”
他疑惑問道:“做什麽?”
沈睿:“你先轉過去。”
許佑德慢悠悠地轉過去了,嘴裏還沒浪費地不停念叨:“我轉過去就轉過去,但我跟你說我剛剛說得話可都是從心窩子裏掏出來的,好不好聽那都是真話,你可別聽得不高興,一腳在我背後踹個大鞋印去?”
沈睿忍不住地笑罵:“廢話真多。”
說罷提著力道一下就撲上了許佑德的後背,給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安安穩穩地靠在了這男人的背脊骨上。
許佑德被這力道撲得往前趔趄了幾步,話沒說出口,自己偏還忍不住笑了:“哎呀,什麽東西這麽重?”
說罷就探手過去扶住了她的小身子,還像模像樣地顛了顛,像是菜市場裏稱豬肉的屠夫。
沈睿氣憤地拍了他肩膀一下:“怎麽說話呢?說誰重。”
許佑德嘴賤和腦殘齊飛,背著背上一個致命武器便還躲閃似得亂跑:“說你!就說你!你一上來我就一個趔趄,還以為上來背了個小豬!”
沈睿:“.……”
她暗自惱怒:“說實話,不然我掐你了啊。”
她小手在許佑德的腰間試探性地輕輕一戳,許佑德立馬就尖叫起來:“饒命!饒命!”
沈睿:“.……我還沒用勁兒。”
許佑德:“勁都沒用就有如此威力,閣下武學功底足厚,在下甘拜下風。”
沈睿長長地歎了口氣,這都什麽跟什麽?同時也下了個決定:以後可千萬不能和許佑德比脫線,他腦子裏的線能脫到十萬八千裏開外去。
許佑德又帶著沈睿轉悠兩圈,自己轉悠得開心了,於是便安靜下來了。他顛了顛身後背上的小姑娘,問她道:“怎麽樣,走嗎?”
沈睿:“走啊,為什麽不走?”她長呼一聲:“駕!”
許佑德:“籲!”
沈睿:“?”
許佑德語氣很是無辜:“這馬被人籲停了,你駕不了了。”
沈睿:“.……”
她板正聲音警告道:“別耍嘴皮子啊我警告你!我們趕時間呢!”
許佑德指控道:“趕時間都不讓馬兒吃飽啊?你這也太吝嗇了!”
沈睿驚訝:“你餓了?”
許佑德:“對啊,餓了。”
沈睿:“要吃什麽?”
許佑德:“吃草。”
沈睿翻了個白煙,心想:得,這怕是又在唬人。
她放眼望去,四周全是草,於是拍了拍這人的肩膀說道:“你看,這麽多美食糧草,你要是想吃,你隨意,我不攔著~”
許佑德:“你說什麽?”
沈睿更往他臉龐邊上湊近了點:“我說.……”
許佑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得在她唇上偷了波香,速度之快,驚得沈睿都沒有反應過來。
沈睿:“?”
她愣愣地摸著自己的唇瓣驚悚:“剛剛是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許佑德一本正經:“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沈睿哪兒能信:“那剛剛……”
許佑德:“我在反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