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偷竊
若換在兩個月前,打死了沈睿也不會料到,自己會穿著夜行衣和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réndà半夜的在居民房梁上飛簷走壁,目的竟還是去衙門偷盜東西!
沈睿很是汗顏:“要是被我爹媽大哥知道了,怕是得把我拉到祠堂裏賞一頓板子。”
許佑德好奇詢問:“那若是你二哥知曉呢?”
沈睿眼神虛虛地望向了半空頭鐮刀似得彎月,琢磨著道:“那大概率地會和我一起來吧。”
許佑德:“聽來聽去,還是你二哥最寵你。”
沈睿:“嗯,差不多吧。家裏人都疼我,二哥最寵我。”
許佑德聽罷,唉聲歎氣了好一陣,光聽著他那故意拖長了的婉轉語調便曉得他潛藏於心的悲怨。
沈睿一時沒弄清是那句話刺碰著他越發多愁善感的心髒了,就硬是閉緊了嘴巴不肯話。許佑德呆了半晌,沒聽到什麽慰問之言,便徑直了:“你家裏人都疼你,等我娶了你,那我便成你家裏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此一想,我能不提早地哀歎嗎?”
這話得挺有道理,沈睿一時間還真沒話反駁。
許佑德又賊兮兮地湊過來問:“我沈大姑娘,咱們生辰帖換了長輩也見了堂也拜了,你打算什麽時候正正經經地嫁過來啊。”
沈睿:“滾。”
許佑德難得正經著一張臉:“我真的。”
沈睿看了看他,呆了一瞬會兒的時候,又趕忙別過臉去,抬手正了正自己的麵罩,萬分慶幸出門時候把臉給蒙住了,不然非得鬧了大笑話不可。
許佑德指責道:“沈大姑娘怎麽這般!看著我看了這般長時間,可一到正經事兒就偏不肯言語了!”
沈睿:“那又怎樣?”
許佑德:“你這是在挑逗我!”
沈睿:“挑逗又怎樣。”
許佑德跟放了氣的皮球似得立刻扁了下來:“不怎麽樣,我又沒有通的手段,怎奈何得了沈大姑娘的這等羅漢菩薩。”
沈睿滿意了。
許佑德就算把氣泄了,泄扁了,扁成一張細絹紙還沒粉碎他那顆持之以恒的鋼鐵心髒,他又恬不知恥無所畏懼的靠近,正兒八經地端正著語氣好好道:“這可是正事,你得好好想想。”
沈睿:“你還知道正事呢!正事在你麵前的衙門裏!”
他兩邊竄房邊嘮嗑,不知不覺竟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既到了目的,也不用在高來高去了,隻立在了衙門門口待上一陣。
許佑德略略驚訝:“喲!這麽快?”
沈睿:“你還想再跑十萬八千裏?”
許佑德委委屈屈地解釋道:“我這不是想和你多聊聊嗎?”
沈睿這會子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看了他一眼,再也不像剛才似得看了一眼就像是被追獵似得趕忙地別開,反倒一直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許佑德反倒沒了剛才沒臉沒皮的浪蕩模樣,對視了一會兒,反倒是撿起了百八十年不用的害羞模樣,略有點不自在的轉過臉去。
沈睿看他轉臉,心中不自覺地也是舒了口氣,低著聲音道:“倘若”
許佑德:“倘若什麽”
沈睿聲音更低了:“倘若正事了了”
許佑德:“正事了了,所以呢?”
沈睿的聲音已經和蚊子叫差不了多少的高低:“正事了了,我們的正事都不勞煩你來,我都會自己的。”
許佑德心裏頭也不知什麽感想,連著哦哦了兩聲,好像是恍然大悟,又有點悵然若失。
兩個少年各穿了一身夜行衣,在自己的偷盜目標前筆直著各懷心思。少年心事總是春,偶爾發呆也是可以理解。
可縣衙裏的衙役就不怎麽理解了。
縣衙到底是個zhèngfǔ機關,就算是大半夜的也是有人值夜班的。兩個三班倒正趕上夜班衙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妥當,跑出了休息的班房,在大門門縫裏往外頭一瞧,朦朦朧朧好像是個黑衣影子。
大半夜的穿著黑衣在大街上溜達,不是神經病就是偷。
而然這兩種身份都是他們需要製約管控的範圍之內,自然而然掐了大腿趕走瞌睡,精神抖擻地提著大刀衝出門外:“呔!何人造次?”
大街上空空如也,隻一道冷風卷著片殘葉飄飄蕩蕩。
另一衙役也出門了,看了看大街,屁都沒一個。於是好不抱怨地朝著旁邊那衙役道:“怎麽的?大半夜的還有夜遊的毛病?”
之前那衙役道:“身體倍兒棒,沒什麽毛病。”
另一衙役:“那你在這幹什麽?”
衙役:“我剛剛在門縫裏看到一片黑影子,還以為是人。”
另一衙役:“哪兒是人?要麽是隻抓耗子的黑貓,要麽是隻躲黑貓的耗子。”
沈睿許佑德在衙門門牌頂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沈睿:“得虧動作快!”
許佑德不滿意地糾正道:“得虧我動作快!這才直接夾著你上了屋梁!要不然還不用偷偷摸摸地潛進衙門裏了,直接光明正大蹲號子去了。”
沈睿歎了口氣:“話雖這麽你能把我先放下來嗎?”
她還跟油條似得被許佑德夾在嘎吱窩裏。
許佑德操著老本行又開始耍賴皮了,十分欠揍地耀武揚威:“我不放,我就是不放,你能怎麽的?”
不能怎麽的,隻不過這個姿勢靠著他腰間軟肉,可謂是全麵而光明地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在於人前。
許佑德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畢竟,還在那得瑟:“怎麽的!怎麽的!”
沈睿略帶悲憫地看了他一眼,食指中指並在一起,像個剪刀似得剪吧剪吧。
許佑德笑容漸漸退了。
沈睿壞壞地提醒:“別叫哦!會被發現的!”
許佑德加深了點笑容,看著很是有點勉強:“其實我剛剛嗷!”
最後一聲極度壓抑卻不掩痛苦的哀嚎。
底下的衙役又警覺了:“這是什麽聲音?”
另一個衙役在桌子上仰望星空正是感慨:“可能黑貓抓到老鼠了吧,也可能老鼠被貓抓住了。”
沈睿朝下麵一望,看到沒什麽動靜,放心了。外患已解,內憂就要來算賬了。
許佑德捂著腰悲戚指責:“你好毒!”
沈睿:“最毒婦人心。”
許佑德:“還是個姑娘呢,怎麽就敢是婦人?”
沈睿疑惑地瞧著他:“你是不是還想著挨一頓掐呀。”
許佑德趕忙地擺手:“不想,不想。”罷擺出了一張義正言辭的臉麵,“我們身上還有正事要辦,不能再浪費時間胡鬧下去了。”
沈睿:“也對,先行正事。”
許佑德大大地放了心,為了體現自己的愛崗敬業,還率先飛身從屋頂上跳了下去,親身示範地扛起了先鋒的責任。
沈睿跟著跳了下去。
兩個還真是學了大黑耗子的模樣躡手躡腳地溜進中堂,折進了旁邊的書辦裏頭。那書辦裏各冊資料排列的整齊,但大多是些田賦公文,供狀還真是沒有多少。
沈睿翻了翻供詞,細細薄薄就寥寥幾份,於是悠悠地下了結論:“也算是個民風淳樸的好地兒了。”
許佑德也翻了翻,不過他沒黏著沈睿翻供詞,跑到一邊翻供狀去了。那廂供詞不多,這邊供狀卻是厚厚一摞。他看著看著忽然笑出聲來,別著臉問沈睿道:“你那戶人家姓什麽?”
沈睿:“姓張。”
許佑德:“張什麽?”
沈睿:“我怎麽知道?”
許佑德:“我告訴你吧,他叫張三風。”
沈睿梗了一下:“張三豐?名字有點耳熟。”
許佑德:“不是豐收的豐,而是刮風的風!有意思吧。”
沈睿甚是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許佑德:“還有個更有意思的!要不要聽?”
沈睿實話實:“我不太想聽。”
許佑德充耳不聞,兀自興致勃勃地道:“這裏頭幾份的供狀,都是狀告了張三風的罪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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