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漏洞
哪怕許佑德對這個所謂的江南特釀垂涎得飛流直下三千尺,到底沈睿也沒有肯為他要上一壺。而且態度堅硬理由充分,“我沒瞧見你喝過酒,萬一你醉了我還得伺候你!”
許佑德:“沒到三千杯,我是不會醉的。”
沈睿嗤之以鼻:“吹牛吧你。”
許佑德摸著下巴琢磨:“你是不是怕我酒後失德?”
沈睿驕傲地揚了揚頭顱:“我怕個什麽?”
許佑德:“也對,你是不用怕,咱們都拜了堂了,洞房花燭也算是情理之中。”
沈睿紅了臉:“你要不要臉了?!”
許佑德施施然:“當然不要,你不是早知道的嗎。”
可哪怕這場辯駁還是許佑德占了上風,他卻依舊沒有如願地要到自己渴望的江南特釀。他兩隻幹巴巴地就著菜,商議起了正事。
沈睿先挑了跟青菜吃:“嗯?怎麽味道這麽淡。”
許佑德:“淡還好,你再嚐嚐這道。”罷,把一盤紅黃相配甚是漂亮的番茄炒雞蛋往她麵前推了推。
沈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試探性地朝著一塊番茄夾去。
許佑德高聲製止:“你夾番茄有什麽用?炒來炒去不還是酸酸的味兒?你夾雞蛋啊。”
沈睿:“我看著你的表情就知道沒好事。”
許佑德輕咳一聲,眼神往花板飄去:“哪兒有這麽明顯?”
沈睿想了想,還是夾著一片雞蛋往嘴裏送去,一沾上舌頭整個人都驚了:“這是西紅柿炒雞蛋?這怎麽還有甜的?”
許佑德:“江南連做肉都能做成甜的,區區一盤西紅柿炒雞蛋算什麽?”
沈睿撂了筷子,腦袋放空開始思考人生:“哎呀,我好想念煎餅果子肉末燒餅和豆汁兒啊,這才是該有的晚餐。”
許佑德哄道:“趕路了一,你也不嫌身子空了。好歹地吃點。”
沈睿重新提起了筷,卻不加菜,筷子尾頂在手心裏,下巴尖壓在了手臂上,兩根抽條似得瘦筷子不僅要盡責本分,還地充當一個腦袋的支撐作用。沈睿覺得這個姿勢舒服,也不動彈了,看著許佑德便道:“張戶人家那事兒不對。”
許佑德:“本來就不對。”
沈睿:“我知道本來就不對,但是聽剛剛那個嘴皮子利落的二完之後,便覺得更加不對了。”
按照許佑德的法,他自在江南長大,對江南這種不放糖不成菜的烹飪個性也算是熟悉,因此一筷一筷吃得開心。
可聽沈睿剛完這話,他卻把筷子啪一聲砸到了桌麵上,嘟著嘴不開心了。
沈睿:“?”
她震驚了:“你還跟我發公主脾氣?”
許佑德公主模樣地抬眼哀怨地看著她。
沈睿麵無表情地別過臉:“我的錯,我忘了你一直都是公主脾氣。”
許佑德輕哼一聲。
沈睿:“所以公主,我的那句話惹你不高興了?”
許佑德:“沒有,我沒有不高興。”
沈睿:“信不信我把這盤甜的西紅柿炒雞蛋砸你臉上?“
許佑德怒了:“你到底是想砸我?還是隻想偷摸摸地把這盤甜口的西紅柿炒雞蛋給丟了?”
沈睿坦然:“都有吧。”
許佑德更怒了。
沈睿還是好奇:“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許佑德氣呼呼地抱臂胸前:“你自己想。”
沈睿無奈扶額:“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女人了是嗎?趕緊地!”
許佑德被這麽一吼,嘴巴一癟,眼裏竟立馬地包了包淚:“我本來就委屈著,你居然還吼我。”
沈睿:“”
她竟全然忘了,麵前的男人可不單單是個男人,還是個唱俱佳的百變戲子。在心底裏衡量再三,沈睿麵色誠懇地道了歉:“我錯了。”
許佑德:“你沒錯。”
沈睿:“不,我哪兒都錯了。”
許佑德:“哪兒敢,你哪兒都沒錯。”
沈睿醞釀了一會兒,眼裏也包了一泡淚:“你現在變了!以前我什麽都是好的,如今你卻也在和我抬杠子了。”
許佑德:“”
他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你這招現學現賣反客為主用得真真地好。”
沈睿心裏頭警惕不減,依舊抽抽:“那你剛剛為什麽要發怒。”
許佑德無奈,和盤托出:“我這不是聽你左一句二右一句二心裏頭著急嗎?你還想著要把人給帶回京城裏,這不是直接威脅到了我的正宮地位嗎?”
沈睿:“”
她還真是好氣又好笑:“還正宮?你哪個話本子看多了?”
許佑德被調侃個正著,好歹占了他刀槍不入的皮囊的光,臉不紅氣不喘,一本正經地岔開了話題:“對了,剛剛道哪兒了?張戶人家和二對吧。”
沈睿:“對。”罷又嘟囔一句,“倒把正事給當成事兒來商量了。”
許佑德假裝沒聽到。
沈睿也端正了態度,放下了撐著下巴的筷子慢慢道:“我剛剛在樓下幾句話的打聽,就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了。”
許佑德一針見血:“時間對不上。”
許佑德隻要不心眼歪歪地在那潑皮耍滑,還算是個腦子好使的可靠搭檔。
沈睿點頭:“是了,時間不對勁。我們六月初二出的京城,算算時間,遇上黑衣人刺殺大概在六月初五左右,陽伯公把人給交出滿打滿算最多也就六月初七,初八的樣子。也就是,賊人薛仁在六月初十便定然入監。”
許佑德點頭:“確實,我大概估摸著也是這等時間。”
沈睿接著道:“可是這戶張姓人家,是在三前才被問罪,也就是是六月廿一,或者六月二十。這其中十的出入太過明顯,怎麽著都對不上。”
許佑德道:“對不上的多了。”
沈睿恍然又是一頓,忽然問道:“不光時間對不上,地點也對不上。我們如今才走水路到了杭州,怎麽薛仁這麽快就被壓到了杭州?”
莫非薛仁也是前幾日才壓到的杭州?
莫非剛剛對不上的時間其實是對上的?
沈睿有點慌神了。
許佑德:“這我倒是知道,你之前也知道。”
沈睿一愣:“知道什麽?”
許佑德:“我們之前在漁村兒裏就有猜測,陽伯公是依著朝廷的意思把這些黑衣人四散各處,為的便是清洗一波朝廷貪腐蠹蟲的黨朋下屬。如若猜測正確,薛仁便是送到杭州的一個皂角,正要清洗了杭州的這一匹人!“
沈睿:“那和這問題有什麽關係?”
許佑德:“若是朝廷布下的局勢,那便是朝廷的規製。快馬加鞭地趕了去五之內肯定能到該到的地兒。”
沈睿舒了口氣,好歹推論沒錯,還可以繼續。
她琢磨著:“若是這麽算,那時間再拉大一些——六月中旬,六月中旬是肯定把薛仁給收入了杭州府監獄的。還有五的出入。”
許佑德眯了眯眼,忽然笑道:“我有個法子,不知道沈大姑娘敢不敢與我一起走一趟。”
沈睿:“是關乎謝大哥的正事兒吧。”
許佑德:“自然。”
沈睿:“那你,怎麽走一趟?”
許佑德:“我們去打劫一趟縣衙,如何?”
若是平常時候,這話出來那鐵定是要挨罵的,可如今這時候出來,沈睿卻沉默了,硬是憋下了開罵的口氣,心平氣和地微笑問道:“總要有個打劫的目標。”
許佑德:“筆錄。”
沈睿:“你是,張戶問罪的筆錄冊子?”
許佑德點頭:“是,拿了這記錄冊子,便能看清他的罪責,這是其一。但若還真是通倭的罪責,筆錄也會記錄當日審問日期,若是提前了薛仁的入監日子”
沈睿眼睛一亮:“那便是個大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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