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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繩子

  借了許佑德一把力道,沈睿總算是勉勉強強地沒有拖後腿,踩著迅捷如風地速度,好像眨眼的片刻時候,便已經到達了山腳之下。


  根據沈睿之前細致而考究的觀察,整個島上稱得上是碼頭的地點無外乎兩個,一個是寨正門對著的正經碼頭——就是他們當時登島的地兒,還有個就是人丁集匯造船的那個工場地方——那裏滿滿地碼著一排的新船。


  她原以為他們會去到工場,不想楂卻是帶著他們往正大門跑。


  沈睿一愣,忍不住問道:“倘若要從那正大門出去,肯定是要用上吊橋的。但我們用上吊橋,豈不是動靜大了嗎?”


  是動靜大還是比較客氣的,那吊橋一動,怕是能把整個水寨從睡夢裏給吵醒了去。


  何況還有神鬼莫測的四疊陣塔防。


  許佑德:“莫非是要飛過去?”提了這想法之後,自己卻又直接否認,“不行,飛過去的時候就是個風箏模樣,可不是直接當了巡查人的靶子?”


  楂隻道:“我有自己的秘密法子呢。”


  沈睿朝著許佑德看了一眼,許佑德亦是皺了眉頭:“瞧瞧再。”


  好吧,那就瞧瞧去。


  楂帶著他們跑去的方向雖然大致是往寨正門方向去的,可是東躲西藏之後,正經方向卻是偏了許多,擦著寨門一旁的塔防便從下頭貓了過去,他們麵前出現了一罐茂密的雜草堆。


  雜草被楂一把扒開,後麵是一道門。


  呃,其實不是門,準確來,是一個洞。


  許佑德率先湊過去看了一眼,嘖嘖歎道:“這是狗洞?”


  楂懟回去:“才不是!這是我挖的洞。”


  許佑德高挑了眉頭:“沒差沒差。”


  楂似是沒聽出來裏頭的暗層含義,歡歡喜喜地扒拉洞口去了。沈睿朝著許佑德湊近了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頭的楂,眼神裏有著詢問。


  許佑德慫了慫肩,安安靜靜地吐出了一個字:“蠢。”


  沈睿手心癢癢,忍不住地想掐他。


  楂滿是驕傲地回身,朝著身後兩人揚了揚下巴:“這洞我打得快,打完了之後也藏得好,至今為止還沒人發現呢!”


  沈睿期待地詢問:“這門口直接到碼頭嗎?”


  楂:“不是呀,隻是出了寨門。”


  沈睿:“那橫著的那條塹怎麽過呀?”


  楂:“有橋呢。”


  沈睿一愣,轉而努力地回憶剛進來時候看到的場景,可是回憶來回憶去,把當時的景色在腦子裏進行全方位立體化還原了全貌,卻還是記不起除了寨門放下的吊橋之外,還有哪裏有另一架能通行的橋梁。


  楂身先士卒地鑽了狗洞,在外頭朝他們招了招手:“快來呀。”


  沈睿站在那洞旁,思考著外頭的安危。


  許佑德可沒什麽“不可為三鬥米”折腰的英雄氣概,估計一文銅錢都能讓這個沒臉皮的混球低下頭顱,他擼起袖子就打算穿過去,可回頭一瞧,還有個丫頭一動不動。


  他問:“怎麽了?”


  沈睿看了前麵一眼,“我”


  她還沒完,許佑德就抬手打斷了:“我知道了,你放不下身段。”


  沈睿一愣,“不”


  剛了一個字,又被許佑德打斷了:“我知道你的個性,大家戶裏出來的好姑娘,自然是不肯來鑽狗洞的。”


  沈睿覺得好像有什麽誤解:“可我”


  許佑德抬手一拉,便把沈睿拉進了懷裏,沈睿隻覺得涼風直灌嗓子口,便趕緊地把嘴給閉上了。


  許佑德溫溫柔柔地抬手,把沈睿整個給圈在了懷裏,眼神那叫個似水如煙:“你別怕,也不用覺得難堪,我把手臂罩在你的頭頂,這便不用礙著你的尊嚴了。”


  沈睿好感動。


  待她被男人厚實的肩膀摟著,穿了茂密帶刺兒的雜草從,鑽了低矮狹的狗洞。這洞實在是太了,高大的許佑德得緊緊把姑娘揉進懷裏,這才能過去。


  沈睿被周圍一片溫暖包圍,身子骨似乎要酥軟在這片柔情蜜意裏。她更感動了。


  不過這感動並沒有持續多久,通紅的臉龐被洞外頭呼呼吹著的過江風一臨,瞬間便清醒起來。


  沈睿恍然:“不對啊,我沒我不肯自己鑽洞。”


  哪怕是過了洞,許佑德也沒有什麽放手的打算,他聽聞此言,眼皮微微一聳拉,嘴角似笑非笑:“是嗎?我估摸著你杵在不開口,以為是不好意思呢。”


  沈睿:“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時候淘氣,可勁地想要往外頭跑,家裏大大的洞我都鑽過!”


  許佑德好像很衷心地表達出了自己的讚歎:“喲,這麽厲害。”


  沈睿看著他攏著自己的姿勢,為色所迷的腦子總算堪堪地轉過彎來:“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許佑德低著腦袋,從沈睿的視角隻能看到他清秀的下巴,還有一雙寫滿了“沒錯我就是故意的”的漂亮眼睛。


  奈何人家就是沒個自覺,哪怕都已經是被人點明著鐵板子釘釘的實情了,他偏還裝作了一副震驚的模樣,誇張地大叫起來:“怎麽會?你怎麽會這般來想?”


  他立刻地做出了一副受盡委屈的媳婦模樣,委委屈屈地哽咽起來:“我一片赤誠之心為了大姑娘,偏被你給汙蔑成了烏墨黑心腸。”


  沈睿:“”


  許佑德:“我難過了!”


  沈睿隻得溫聲來哄:“好了~”


  許佑德手臂收得更緊:“我心冷了!”


  沈睿被他勒得死緊,脖子都快梗不過氣來:“你心冷你抱緊身子幹嘛?”


  許佑德:“冰涼的心流了冰涼的血,咕咕寒血流經了四肢百骸,身上的溫度自然都給帶走了。”


  沈睿:“”


  咋還唱起戲來了?

  許佑德:“啊~我寂寞,我好冷。”


  沈睿一身雞皮疙瘩給他纏綿悱惻的戲腔給唱出來,趕忙製止:“行了行了。”


  許佑德立馬嘻嘻笑笑蹬鼻子上臉:“我這麽冷,也沒個熱水袋湯婆子捂捂。”


  沈睿無奈,立刻繳械投降:“抱著,你抱著。”


  楂湊上前來,“你們又在幹什麽?”


  沈睿沒好氣地回答道:“取暖!”


  “啊?”楂是真不解了,“取暖?”


  許佑德笑得熨貼:“對呀,取暖。你不冷嗎?”


  楂內功底子怕是比許佑德六十年的功力還要深厚幾分,就算是數九隆冬的寒流都奈何不得她,更何況是盛夏時候吹來,沒什麽底氣的江邊風?

  是以,她很自然地道:“我不冷啊。”


  沈睿嘟囔:“其實我也不冷。”


  這句聲的嘟囔自然逃不過耳聽八方的楂的耳朵,她又問道:“二丫,你不冷呀,你不冷為什麽要取暖?”


  沈睿用嘴巴往上努了努:“因為他冷。”


  被點名的許佑德點頭認同:“對啊,因為我冷。”


  糊弄到這種喪心病狂的份上,就算是單純如楂也察覺出來不對了,她眨巴眨巴眼,盯著沈睿看了好一會兒,又抬頭去看個子高高的許佑德,把內心底裏壓著的疑惑總算是問出了口:“我,你們真的是主仆?”


  沈睿咬牙切齒:“是啊。”


  許佑德如沐春風:“是啊。”


  被這般肯定,楂又疑惑了,硬是把五官給皺的死緊,搔了搔後腦勺無措道:“我怎麽感覺那麽怪呢?”


  許佑德笑了笑,總算沒徹底昧了良心糊弄人家未開智的姑娘,直接轉移話題道:“可別這些了,還有個更要命的呢。”


  楂武功內力深厚,警覺性不錯,可惜年算太,警覺心太低。碰上許大爺這等千年的狐狸,立刻地就被分散了注意:“啊?什麽要命的。”


  寨門之外,深淵千裏不見其底,湍水惡疾不知其力。


  沈睿湊過頭來看。


  這其實已經不是她的初見塹,但撇去回憶再望一眼,仍覺得心驚膽戰。


  娘的,這要是跳下去,怕是沒挨碰到最底下的長水,就被這兩壁間呼嘯的穿堂風給撕成碎片了。


  沈睿:“楂,這是挺要命的——這麽個懸崖峭壁,我們得怎麽過去?”


  楂:“不是有橋嗎?怕什麽?”


  沈睿趕忙地往周圍掃視一圈,沒找到;又反過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掃視一圈,連峭壁另一邊的白花都沒錯過,還是沒找到。


  沈睿生了疑惑,一半懷疑其楂,一半懷疑自己:“有嗎?”


  楂肯定地點頭:“有啊。”


  沈睿更疑惑了,兩分懷疑楂,八分懷疑自己。


  正當沈睿琢磨著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的時候,許佑德卻麵色詭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睿抬頭:“?”


  許佑德從緊緊箍著她的臂彎裏抬起一臂,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一處。


  沈睿順著他指著的方向趕忙望去,卻見一條孤零零晃蕩的繩,一邊一個咬住了懸崖兩壁,辛勤地做著兩岸友好互通的傳遞使。這勞苦功高的繩子也不知在這裏掛了多久,久的細絲炸裂,粗細不勻,風一吹,蕩蕩好像要就地自裁,一刀兩斷。


  沈睿心裏頭湧上了一股不妙的預感,同時帶上一陣不對勁的心慌。


  楂很是開心:“二丫,你這仆從的眼力還不錯嘛——這橋沒幾人能夠瞧見,他是少數幾個一指就指對地方的。”


  沈睿嘴裏發苦,心裏也哭,好像有人惡作劇得把周身的骨髓抽幹淨換上了苦蓮心水似得。


  怕是不是眼力不好看不見這身材纖細的繩,而是人家根本地就沒意識到,這繩可以被當作橋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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