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4 章
《日輪公主》是有足足八百章的長篇口水網絡連載大女主玄幻小說。
就算洛芙超級精簡,用盡可能簡略的語言概括了她還記得的故事裏的所有信息,也有足足一大本。念是念不完的,不過高爾文事前已經讓塔尼拉讀完了整一本,大致內容照著敘述一遍還是沒問題的。
在這個故事裏,安妮公主,才是那個光芒萬丈,受到父親寵愛和臣民愛戴,和高爾文恩愛非常,聰明強大驕傲的被寵愛的公主。
而不是洛芙,她的姐姐,那個在本來的故事裏二十歲才出場,跋扈而囂張,對安妮很不友好,最終在三年後發瘋自爆死去的可憐的女配。
對比現實,在嘎拉山麵對大龍獲得被祝福的公主稱號的本來是安妮。和男朋友恩愛和睦,相知相隨的也是安妮。切斯特喜歡安妮勝過洛芙,在學校被老師們喜愛和簇擁,在能力者世界因為瞬發魔法陣登堂入室被大佬們高看的也是安妮。
而在現實裏,此時此刻,這些都是洛芙的,而不再是她的了。
是洛芙成為了人見人愛優雅美麗被寵愛的女主,而被她搶了機緣和聲望的安妮,現在在她的攝政統治之下負責聯絡安撫冒險者工會這種無關痛癢的事物。
塔尼拉讀著讀著,忍不住都要覺得這位看起來可可愛愛天真美麗的穿越者姐姐真夠狠的,手段高明厲害,唯一的錯處就是不該把這些寫下來。更別提高爾文,他氣的吐血,活像那些被搶走的東西是他的一樣,一個勁和安妮說洛芙是如何心機深沉地造就了這一切。
“我們本來會是白頭偕老的恩愛夫妻。天造地設的一對,就因為你姐姐怕我的蒙托洛身份,就硬生生把我們拆散了,炮製出那些不堪入目的謊言來汙蔑我。可恨我竟然沒辦法為自己辯解,眼睜睜看著安妮你相信她,我心裏苦啊!”
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掏心掏肺地對安妮痛斥控訴著洛芙的累累惡行:“格陵山脈的那條大龍,別說她沒知道這些。她早就知道那會讓你聲望很高,幹脆自己去搶了來,現在全國都知道她是被祝福的天降聖王女了。她和你是長相肖似的親姐妹,仗著這個去迎那條龍,還非要趕著你沒回來王宮的時候,心思多麽險惡!”
安妮沉默著,不置可否。
“我姐姐是真心對我好,我不瞎。”她歎了口氣,“至於別的,我也能理解。換做是你,如果知道這一世自己會慘死,難道就不采取任何措施,任由這一切發生嗎?”
“安妮!”高爾文氣的跳腳,“醒醒吧,洛芙麗達就是沒安好心,做人做事充滿算計。她知道你的身份卻不說,說不定心裏盼望你死在外麵就不用回來和她搶了。等到你父親意識到不對把你接回來,她又裝出一副貼心憐愛的樣子來,假裝對你好。你對她掏心掏肺,真的就不爭了,放手把王位給她,讓她高枕無憂。你覺得她是真心的,她在背地裏指不定怎麽笑話你傻呢。”
安妮是人,她也有私心。因此高爾文說的這些,她也承認他說的有理。
有那麽一會,安妮甚至困惑起來。他說的會是真的嗎?洛芙……對她的關愛都是裝出來的?
她又有些不願意相信,但年歲差兩歲,成長經曆不同,心智年齡差的更多,從回來王宮到長大,她其實並沒有許多時間和洛芙在一起共同生活親密相處過。不多的溫暖記憶似乎在這個時候又有些褪色,沒有人能夠裝一輩子,但裝幾次見麵還是不難的。
……真的嗎?真的……能裝的那麽像嗎?
安妮感到一種兩邊都不敢相信的,被撕扯的難過。
“就算這樣,也隨便吧。”她搖頭,歎了口氣,“輝耀現在這個樣子,禁不起動蕩了。姐姐在政治方麵比我強是真的,我沒有精力管你們鬥爭的這些爛事。你走吧,我不會和姐姐舉報你這次進來王都的。”
高爾文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控訴道“安妮你怎麽能這麽看我??”
“你說我姐姐不可信,我沒法反駁,但我也沒法信任你了。”安妮看著她,真的非常疲憊,都寫在了臉上,“你們的事情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了。克吉,我曾經愛過你。姐姐是我真正的親人,你們在我這裏撕扯,根本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如果你真是為了我著想,就放過我吧。你們要打要殺都隨便,讓我好好做我的冒險者,不要拉扯我進來摻和這些事了。”
她說完了,真的轉身要走。高爾文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安妮!”
安妮是聖階,打他一個可憐的高階和吃菜喝湯一樣。但她很疲勞,也沒第一時間掙開。
安妮甚至陷入了沉思。
從最開始到最後,她都隻想好好生活,帶著媽媽在能力者世界闖出些名堂,能不為生計奔波。如果可以,堂堂正正讓她那看不起人的貴族父親高看她們母女一眼。
她真的不想摻和政治,更不想知道和麵對這些。此時此刻,安妮甚至想大罵諸神和命運,為什麽讓她生下來,讓她必須麵對這一切。
“安妮。”在她背後,高爾文流露出了一絲真心的痛惜,“你姐姐真的不是什麽好人,你不要再回到她身邊了。你這樣信任她,早晚會被她害死吃掉的。”
安妮沒吭聲。
“你父親在小說裏根本沒有昏迷不醒這一次劫難,雖然曆史改變了,但大多數事情還按照從前的方向發展,有些改變也多是往好的方向,他為什麽會這樣,你有沒有想過?”
“當然是因為……”因為有些高層次的事情,或是背後有陰謀了。
“你父親躺倒了,輝耀的政令實施和過去一樣,國家運轉沒有受到影響,該改革的繼續改革,政權交接平穩,你姐姐完全接過了你父親的政治遺產。”高爾文不等她說出來,連忙搶答道,“你難道不知道嗎?政治陰謀找主謀,要看最大獲益者是誰。你姐姐在這個過程中獲得了輝耀的實權,徹底排除了你這個隱患的威脅,還放平了你父親,杜絕了他厭棄她的可能。她為了一件本來沒有必要的事情都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就真的敢相信她,能把對你的友善維持到永遠?”
安妮本來沒往這邊想過,她也不會覺得這種可能性存在。但高爾文一頓連消帶打,不讓她說出自己的想法,讓她的思緒混亂起來,不由自主跟著他跑,到最後想一想,竟然還有那麽幾分道理。
安妮有了片刻的動搖和猶豫。
高爾文最後加了一把大火。
“你不知道吧,在這本小說裏,你母親在你九歲那年就重病不治了。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操勞過度,加上沒有錢。別的那些可以說是順其自然,但你媽媽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他看著安妮,對著她的背影說道,滿意地感覺到自己手中安妮的手腕真的僵硬住了。
“你和我說過,你是十一歲被接回的王宮,對吧?”
他薄唇輕啟,吐出了毒蛇一樣冰涼滑膩的話語。
“你姐姐知道你母親會死,還是坐視不理,夫人沒死是一件幸運的事,多虧醫學的發達。但這並不能抹消她的這種行為。”
“這樣的人,為了自保,敢對父親下毒手,搶走妹妹的機緣,苦心積慮坐上攝政公主的位置,對流落在外的妹妹所遭受的苦難視而不見,對妹妹的至親,一位可憐的,她伸伸手指就能拯救的夫人的生死置之不理。你真的相信,她的良心和表現出來的所謂的‘愛意’嗎?”
安妮站住了。
她抽回了被高爾文握住的手臂,在原地站了一會,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高爾文。”她看著他,眼神裏是幾乎尖叫出來的痛苦和絕望,臉上卻是麵無表情的。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維持自己的理智,那冷靜到幾乎冷酷的理智:“為了讓我們為敵,讓輝耀內亂,你就一定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安妮,到底要怎樣,你才會相信我呢?”高爾文神情地凝望著她,“洛芙麗達……她對民眾實行的政策也並不賢明友好,這不是輝耀內亂的問題。你也是在下麵生活過的人,應該比我更清楚,讓土地農民進城工作,切斷了他們和土地的聯係,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麽。”
“她生長在王宮,沒有見過民間生活,根本不知道這樣的法子行不通。下麵民怨沸騰,被巧取豪奪奪走土地的可憐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也是公主,就這樣看著她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被廢公主這樣倒行逆施下去嗎?”
他試探著伸手去拉安妮,觸碰到了她的指尖。
安妮的手指冰冷,有些僵硬,十分無力,似乎並不想對他的這種行為作出任何回應。
但好在,這次她沒有甩開他。
“我這一路走來,見到了許多悲慘的人,求助無門,還有很多老派的紳士貴族們也深受其害。我帶來了其中的一些,你可以見見他們。”
他試探著牽起安妮走了兩步,沒有被安妮甩開,或許是她現在已經不知所措,隻需要一點慰藉。高爾文心滿意足了,他拉著安妮,離開了這位投靠了傳統貴族一派的法師的居所,領著年輕沒有經驗的公主去看他帶來的所謂‘深受其害的普通農民工人’和‘痛心疾首的傳統貴族和老派紳士’們的控訴去了。
工業化和國家產業結構調整,伴隨著很多人既有的利益受損,這種陣痛期是不可避免的。
但既然是高爾文帶來的,他‘一路上的見聞’,那一定是最淒慘,最可憐,哭聲讓人不忍耳聞,慘相使人不忍目睹的慘。為了這種淒慘,他不介意讓真實性稍微減低一點點。但他必須做到的部分是,一定要展現出洛芙麗達公主的昏庸和倒行逆施,好讓安妮相信,反抗她姐姐的攝政統治是正確的。
半小時後,安妮坐在溫暖的燒著爐火的房間裏,聽麵前瘦小的衣不蔽體的孩子向她哭訴,自己悲慘的生活。
父親被機器壓斷了手,被工廠主掃地出門,想要回去給貴族領主放牛或是做事,仁慈的過去一直會收留他們的貴族老爺卻因為糧價太低而破產,在父親出事一個月前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劫匪’殺了全家。
工業化吞噬著勞力,也吞噬著土地。為了湊夠去工廠的錢,家裏變賣了一半土地,剩下的一半很快又不得不賣掉,用以給一家人維生。母親糊火柴盒,一天要糊二百個,才能換來六枚銅板給一家人糊口。她天天為了節省不敢點燈,就著外麵的燈糊火柴盒熬壞了眼睛。妹妹生了病,實在沒有錢,母親給人以極其廉價的價格洗衣服,他也以十歲的年紀去外麵給人擦鞋。
安妮坐在那裏,安靜地聽著。這一家人的苦難遠沒有結束,而她自己是從底層上來的女孩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失去工作,沒有一技之長也無法回去鄉下,對於淪落的失去壯勞力還帶著孩子的一家人都意味著什麽。
在王國監管不力的鄉下,資本家和土地貴族相互傾軋,底下的平民真的有法律照顧不到的地方。切斯特趕時間,洛芙又為了自己的力量做出許多妥協,讓這類不幸的事件一直沒有杜絕。
而在她那一意推行改革和工業生產的姐姐眼裏,這一切都是改革所必須要經曆的陣痛。
無論理智在說什麽,曾經有過的悲苦童年都讓安妮無法不共情這可憐的一家人。多年以來,她第一次發自內心地開始懷疑,姐姐她到底有沒有把這些底層的民眾放在心裏過。
……她呢,她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員啊?
“抱歉。”高爾文在旁邊輕聲說道,“有這樣的姐姐,我能理解,別太難過,畢竟你自己還可以幫助他們。”
安妮又不說話了。
在日輪公主的故事裏,她是性格開朗直爽,敢愛敢恨的好女孩,這一世這點幾乎沒有變化。就算經受如此巨大的精神衝擊,大到人生觀都被動搖,整個人生無可戀的程度,她還是不肯開口做出姐姐無情可惡的定論來。
安妮記仇,也記恩。她永遠也忘不了,八年前自己剛來王宮,對什麽都陌生又不熟悉,即驕傲又害怕。是洛芙,拉著她的手走遍了王宮他們常去的住處,給她介紹王宮裏的人,安慰她,並且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裏一直鼓勵她,告訴她自己是最好的,幫助她平衡父親和冒險者工會的關係,擺正自己既是公主也是冒險者的位置。
那時候,陽光明亮而溫暖。姐姐隻有十三歲,她拉著自己的手,帶她穿過長長的一邊是落地窗的走廊。陽光透過樹葉從窗外照射進來,空氣中漂浮著高雅清新的香味,姐姐的手很溫暖,仿佛能帶著她走到時間的盡頭。
這一幕是真實的,那麽真實,就和姐姐放任她流落在宮外,知道她母親會死,但沒有說出口一樣真實。
……哪個才是真的?有可能兩個都是真的嗎?
安妮搞不明白,拉著她的手,笑著帶她穿過長廊的洛芙,和心機深重,看著她們母女掙紮,瞞不過才姐妹情深的洛芙,兩張臉和兩個景象在她腦海中交替出現,激烈地衝擊著她。
她想要前一個洛芙,但理智告訴她後一個很有可能。想要一刀兩斷,前麵的溫暖回憶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安妮感到一種自我都撕裂開來的痛苦。
“安妮……”高爾文輕聲安慰道,輕輕湊過來,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他還有的是各種‘愛惜子民’‘仁愛偉大’‘廉潔公正’的無辜的貴族領主,履曆和個人品格清白的諸神都要甘拜下風,因為這場改革受到了波及,可以展現給安妮。
事實上,已經展現了一些了。不得不說,這些傳統貴族屁本事沒有,吹花活是真的厲害。聽他們一陣控訴,說的頭頭是道,連高爾文自己都開始懷疑洛芙是不是真是一個倒行逆施的很毒昏庸的公主了。
現在,他隻需要讓安妮下定決心。
隻要安妮下了決心,讓她上了船,他們有的是辦法讓她再也下不來。
“……我想和我姐姐談談。”安妮痛苦到流淚,但畢竟還是小說裏可以當女主的人,有了戒心以後真不是那麽好騙的。她看向高爾文,眼眶都紅了,“……我不相信姐姐是這樣的人。”
“安妮。”高爾文看著她,眼神悲哀,“你……真的相信,你把這件事和洛芙麗達捅破,她還能讓你活著回來嗎?”
“她現在是攝政王,又是領域強者,如果她想,在哪裏我們都會死。”安妮搖搖頭,後麵的部分讓她沉默,難得沒有反駁。
“這你不用擔心,冒險者工會是站在你這一邊的。”高爾文笑了起來,隨後表情沉痛下來,憐惜地伸手把安妮攬進了懷裏,“我知道你很難受,想要相信你姐姐,可你也不能這麽拿自己去賭啊。你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就算不顧及自己,也要想想萊爾菲絲夫人,她沒了你,可怎麽活啊。”
安妮沉默著,但高爾文能夠知道,她猶豫了,已經不會擅自去問洛芙了。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高爾文伸手,輕輕撫摸著前女友腦後金色的秀發,“沒事的,我們還有些時間,隻要你不捅破,還可以慢慢思考。”
“隻是安妮,你姐姐真的太危險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就算你疲憊又絕情,我也實在沒法眼看著你邁入火坑。”他心痛地說道,“我們本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那麽好,你姐姐防備都沒有拆散,可見我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我怎麽舍得你這樣呢?無論你怎麽決定,我都和你站在一起,我陪著你。”
安妮痛苦地閉上了眼。
她決定不去問姐姐了。
也就是說,她不敢打賭。而從這一刻起,程度不再有意義,她已經站到了洛芙的對麵,對麵多一點少一點,也不會安慰任何人了。
“你想怎麽樣?”她開口問道,眼裏是痛苦和絕望的火焰,為該死的命運而燃燒。
“不能告訴你姐姐,不然她可能會立即動手。現如今,不管真相怎麽樣,你都需要有一點自保能力。有了自己的勢力,進退就都由你了。好在我們有冒險者工會的超凡支持,安全方麵還不是特別需要擔心。”高爾文歎了口氣,認真給安妮出謀劃策,“我們想個出其不意的辦法,從你姐姐那裏分一點力量過來。”
“她是王儲,你父親欽定的。要從她手裏分力量,傳統貴族的幫助必不可少。你父親讓她做王儲是確實無法改變的,我們隻能從她別的法理性上做文章。”
“還要出其不意,讓她沒有準備才行……”
高爾文趴在安妮耳邊,情真意切地竊竊私語。
而此時此刻,深夜的王宮,他們的談話目標對此卻一無所知。
洛芙抽了點空,大半夜的來到了切斯特的房間裏。
親爹還在睡,睡顏安詳,隻恨不能打幾個大呼嚕,那樣子別提多麽自在了,一點也看不出來有生命危險的樣子。
事實上也沒有,今天輝耀浮空城總部的部長碧藤蘿蔓例行來看看切斯特,還帶來了一位上位神階的浮空城特異魔法專家,一樣解不開魔法,但也都確定了臭豬睡的很香,不但在做美夢,還身體倍棒。
當時洛芙正在為軍費-稅收-雪災-糧價-進出口-工業投資-愚蠢該死的希爾坦鄰國布利斯的沒頭要求而發愁,還要思索一下大臣裏麵自己守服的一半和沒收服的一半裏有哪些人適合從事工業部的改革工作。聽到這個自己聽說了許多遍的結論,要不是筆墨和文件不在手邊,真想都蓋在親爹臉上逼著他吃下去。
好啊,這家夥。可愛的女兒為了國家熬得一個月沒沾枕頭,就靠領域的能力續著,四腳朝天,恨不得長出八隻手和六個腦袋。他倒好,躺在床上睡得可真香,還做美夢。
洛芙那個氣啊,看著切斯特安詳年輕的睡顏,英俊的皮膚光潔安寧的側臉,真想給他兩拳。
……當然白天的時候多麽氣,她還是在乎親爹死活的,也希望他能醒過來,這兩拳終於沒有打。大半夜的時候,她實在很累,起來遛彎,想著切斯特在沉迷於怎樣的美夢這都醒不過來,不知不覺就晃悠到了他所在的房間外麵。
來都來了。
洛芙進去看看。
正看到萊爾菲絲夫人坐在窗邊的沙發上,閉眼睡著了。
洛芙摸過去晃晃安妮媽媽:“夫人,醒醒。請別在這裏,夜深了,請去客房睡吧。”
萊爾菲絲迷迷糊糊地睜眼,看見是洛芙,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公主殿下!”
“夫人怎麽在這裏?仆人們呢?竟然讓您一個人在這裏呆到深夜,真是失職。”洛芙收回搖她的手,示意萊爾菲絲繼續坐著。她常年操勞,畢竟身體不好,況且也不年輕了,接近四十的年紀,對凡人來說哪怕是養尊處優也要注意保養了。
“我來看看陛下,給他講講王後陛下和公主的事情。也許陛下在夢裏能聽到,就能醒過來了。”萊爾菲絲笑了笑,剛睡醒,還有點迷糊和疲憊,“請您別責怪他們,是我讓他們不要來的。我在民間聽說一個說法,說沉睡迷路的人身邊有人陪著,就更容易分清楚虛幻和現實。他們在這裏都隻能站著,我還能坐一坐,睡醒了給陛下講講國家的事情,本來我也沒有事做,也挺好的。”
“那可不行,您是安妮的媽媽,要保重身體,您對安妮的意義非比尋常。”洛芙也笑了起來,因為感受到了萊爾菲絲身上帶有的純粹的溫柔善意,“我叫他們下回可不能這樣聽您的這樣胡鬧了,您不是能力者,要注意保養才對,白天能來就已經很好了。”
她看向床上躺成一條鹹魚的切斯特:“……我父親……超凡都治不好的。他在這裏睡著,看樣子挺快樂,倒也不必為了他把好人的身體都拖垮了。他這樣不是一天兩天,以後也不會是。您不要太費心。”
“公主關心我,我很感激,也謝謝您替安妮著想。”萊爾菲絲笑了起來,也看向了床上安詳閉目,看上去也真的睡著了的男人,“我能做的不多,能為了您和陛下盡一點力就是很好。陛下不止是安妮的父親,他也是輝耀賢明的君主,是我們的王,國家安寧穩定的根源,作為國民,他對作為普通輝耀人的我也是很重要的,這也是我能對我的王做的一點小事。陛下為我們做了很多好事,就像您一樣。”
“我在您眼中也做了好事嗎?”
“很多。”萊爾菲絲注視著洛芙,笑了起來,“您已經做得很好了,請給自己多一點認可。我知道您為了國內的局勢犧牲了很多,我很感激,我想那些至今和平生活的普通人也是這樣想的。”
洛芙愣了片刻。
隨後,她也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