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馬老頭子
他的眼睛裏具是滄桑，充滿了生活的無奈和壓抑，晉雯不知道他為了什麽而擔憂，也不知道是什麽壓彎了他的脊梁，但晉雯卻覺得，這個人的的眼神有一些像楊三金，那是一種善良，又或者是一種執著，於是晉雯一眼便挑中了他。
晉雯的包袱分成兩個，分別捆在大寶和小寶的身上，讓兩隻黑豹看起來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愛，然而看到的人卻都不敢輕視，如此具有靈性的家夥，難道還能像白嫩的小豬一樣無害麽？
晉雯走近在等待中的那一群人，毫不理會那些人的恭敬和諂媚，徑直走向那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的老頭子，越走越近時，仿佛能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
他的手指節非常粗大，甚至有些欠皮出來，感覺就像刀一樣硬，這些都不是他被選中的原因。
晉雯的眼睛被他手裏的那一個磨搓得包漿渾厚的旱煙杆吸引了，就憑著這一杆煙杆，晉雯就能斷定這個老頭子的家境不但困難，而且他的生活也非常的節儉，晉雯一向喜歡用這樣的人。
就像晉府裏麵的那些身體有殘缺的下人，在別人眼裏他們一文不值，甚至可以說是賠錢貨，但晉雯卻義無反顧地將他們接進府中，教導他們技能，讓他們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
雖然晉雯不認為自己能拯救所有苦難的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她卻希望，在自己存在的時間裏，無論最後變成什麽樣，至少還能保持著一個本性不要丟掉，那就是良心。
晉雯這是第一次來司馬局，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到司馬局的管事處，交錢確定地址，然後才能指定需要哪一個車夫為她趕車。
晉雯興衝衝的就直接跑到了工人們所在的地方，好在這些工人們都非常的有規矩，看到晉雯獨自一人進來，身後並沒有跟著其他人，隻有兩隻品種獨特的大貓，便知道這是一個極少來司馬局的人，應該提醒她。
不過這時候，司馬局的人員，已經從晉雯身後追上來了。
“司馬局司馬梁平滔見過這位小姐。”
此時的晉雯難得的做女子打扮，所以梁平滔當然會叫她小姐。
隻是奇怪，這位小姐怎麽大咧咧的就出來了？而且還沒有帶著帷帽，好在年齡尚小，隻有十歲上下的樣子，倒不會顯得傷風敗俗。
如果梁平滔的想法被晉雯知道了，她一定會忍不住大翻白眼，在現代的時候三點式比基尼都大把的人穿上街好麽……
晉雯一見到這個梁平滔就知道自己犯了了人家的規矩，不由得有些臉色微紅，想不到一個30歲的女人，居然還頭腦如此不清醒，真是丟人現眼。
不過錯誤已經造成，好在別人並沒有取笑她的意思，讓晉雯放鬆了一口氣，
晉雯已經非常習慣性的從胸前掏出寫字的本子，將己要去的地方，寫在紙條之上，交給那位梁司馬。
梁平滔雖然疑惑於這位小姐為何交流是用寫的而不是用說的，卻也不會太多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而且這位小姐的行為舉止也不像是窮苦人家，有些事問得太多了，反倒是個禍事。
“這個小姐，你要去的地方是石林縣，方向是往南，趕路大約需要三天左右，路程費用大約需要二兩銀子，您可以先付一半費用，然後另一半費用等您到達時直接付給那位駕車的車夫便可以了，如果您要繼續雇傭他，則需要付定金五百文錢，你也可以現在預付，然後在結束雇傭的時候，到了最後一個司馬局作登記，付出費用就可以了。”
沒想到這司馬局的付費方式還挺有意思，是否可以這樣理解為一半銀子事交給司馬局的馬車的租金，，另一半銀子是給車夫的報酬？
二兩銀子對於晉雯來說不過是個小數目，幹脆的付了錢，就直接指定了那個老頭子做她的車夫。
周圍或坐或躺的人，都對那個沉默的老頭報以羨慕嫉妒的眼神，要知道他們雖然在司馬局幫忙趕車，但是能租用得起馬車的人家，本身也不多，真正的大戶人家自己本身就有馬車，也用不到雇傭。
像晉雯這樣來司馬局雇馬車，走長途付費又幹脆利落的人，是最受歡迎的金主，沒想到最後卻被這個來投資給撿了去。
有幾個刺頭不服氣，還想爭取一番，梁平滔是什麽人，他管著著司馬局多年，對這些個車夫了解得很，一看見那幾個人的舉動，立刻狠狠的瞪了一眼，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要是攪和黃了衙門的生意，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那些“車夫”都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回原地，不一會又是一陣“雷聲轟鳴”。
如此一來，自然不再有多餘的話。晉雯帶著大寶小寶登上了那位車夫的馬車，伴隨著“框噠框噠框噠”的聲音，晉雯離開了這個最接近紫金縣到小鎮。
坐在馬車裏，現下她已分不清，楊樹村在哪一個方向了，掀開車簾的方向看去，晉雯隻記得那裏大概是前往紫金縣縣城的路。
可是晉雯現在行進的方向截然相反，已經進入的另一段旅程。
或許此時的晉雯是悠閑愜意地，她寧願忘記一切，換一時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可世間總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此時的晉府中，晉武、鬆土、鬆針、鬆枝、竹蟲、竹鼠等幾個核心成員，內心非常的焦躁不安。
距離晉雯離開府中已經足足兩天，還沒有收到任何晉雯的消息，他們並不知道晉雯離開這個家的意思是什麽？
是打算徹底舍棄這裏，還是隻是因為內心煩悶，出去散散心就會回來，如果隻是後者，那麽晉武他們倒都不會太過擔心，因為晉雯的機智，一時半會兒倒不會有什麽危險，更何況人販子也不是處處都在的。
可如果，晉雯決定放棄整個晉府不再回來，那麽他們這一批下人，雖然也能衣食無憂，但是卻像是無根的浮萍，已經沒有了主心骨。
“武哥，主子到底是為了什麽才突然間要離開府中？是不是此次主子怪罪我們沒能保住珍貴的鱷魚，主子一向仁善，不願意重罰我們卻又很生氣，所以才一走了之放棄了我們了？”
不由得他們不這樣想，以前晉雯時常三五個月不出門，這一次出門卻招呼也不打，太反常了。
聽了這話，晉雯是又氣又笑，這幫小子，也太有自信了，還真以為公子仁善的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把自己逼出家門讓下人鳩占鵲巢麽？
“你們想太多了，主子風寒長久不愈，心中鬱結的很，梁大夫把過脈了，說是心情不暢，你們也知道，主子沒有長輩親人在身邊，年紀又小，難免有想念家人的時候，我們這些下人幫不上忙，主子出門散心，我們當然要為她守好這個家了。”
晉武並沒有將靜文離家出走的具體原因告訴他們，你說主子出去散心，卻一個人也沒帶，這本身就是極不正常的現象。
晉府中的人也沒有一個是傻子，更何況他們從前雖然淳樸甚至可以說是無知，但他們進入府中之後，讀書寫字眼界開闊了不少，並不是那麽容易忽悠的。
然而他們卻沒有去追根究底，因為沒有誰比他們更加清楚，晉武是永遠不會背叛公子的，當然他們也不會。
現在晉武這個大管家還能這麽鎮定，無疑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子，至少短時間內主子不會有生命危險。
“從前我聽公子說過，她的家人從前是在海上做生意的，後來因與她失散，一直到現下也沒能找回，公子的心情隻怕也是因著這事變得不好的，很快就到七月半了……”
七月半，也稱“七月節”，是盛朝的一個節日，類似於現代時候的鬼節，隻不過盛朝的七月半，是一個集體休沐半個月的假期，家人相聚出遊的日子。
因為過了七月節之後，天氣正式開始轉向夏季最炎熱的八月，在南方，七月節的日子，開花開的早的荷花已經開始帶花骨朵了，所以這時候賞荷花，又別有一番風味。
也因此，七月節又稱為“出遊節”，其中意思便是寓意家庭和睦，闔家康泰的意思。
竹鼠是最為激動的，因為他可沒忘記，上一次在溫泉池中，他與竹根他們討論出來的結果，他們已經猜測出來，也許一直以來的主子，事實上是個女兒身。
此時晉雯獨自外出，可以說是狼群口中一隻嬌嫩的小白羊，要是讓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他並不知道晉雯為何女扮男裝，所以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嚷嚷出來，即便在場之人大都心照不宣。
隻見竹鼠焦急地嚷道:“就算是公子內心鬱結，她要出去散心也沒必要一個下人也不帶吧，而且連通知也不通知一聲，就出去了，難道你們就不擔心她發生意外嗎？
公子，雖然也是學過功夫的，可是她才十歲，就是一個強壯些的男人也能製服住她，要是出了些什麽事，我們如何擔待得起，武哥，恕我不敬，你不會是那樣的人，怎麽能看著公子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