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突出重圍
1942年12月18日 山西某處太行山區域
夜已經深了，但是這片大山深處的區域卻異常躁動，到處都是閃光彈在半空發出的亮光，到處都回蕩著日語的命令。星夜兼程趕來的日軍正在不斷進入這片區域的日軍陣地，然後重新部署，甚至開始修築工事，讓其防禦陣地更加堅固。大量彈藥物資也被送來，尤其是考慮到重機槍太沉，於是輕機槍和擲彈筒被集中起來，一股腦送來，讓日軍的火力防線更加固若金湯。
日軍指揮官井取少佐得意洋洋的安排著部署，在他看來，被圍的八路軍是不可能突破其防線的，隻能等著西衛鄉方向的日軍過來將其徹底消滅。自己也將成為這次戰鬥的首功。
相反，籠罩在黑夜中的八路軍陣地卻一片安靜，這也讓日軍警惕了起來，大量使用照明彈，防止八路軍的夜襲。輕機槍和擲彈筒已經瞄準了所有能夠經過的路線。
實際上，現在在楚雷的陣地上，戰士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把傷員背在身上，隻攜帶隨身的武器彈藥，其他帶不走的物資統統掩埋——很多人還希望將來等鬼子撤走了，還有機會回來把這些物資挖出來繼續使用。
楚雷已經宣布了參謀長的消息，所有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著信號——在他們的印象中，這個很少露麵的參謀長所說的話，不管多麽不可思議，最後都能夠做到。因此，這些幾乎被逼上絕路的獨立團的戰士們也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另一邊由張遠帶領的隊伍也已經接到了楚雷的消息，雖然還有些將信將疑，但是也做好了準備，一批來自靈丘的老八路替換下了原本楊新這裏獨立團的人——他們本來是進山負責接應的，現在卻被頂在了戰鬥位置上。不過，這些老八路大部分都有夜戰經驗，而且換上了獨立團的武器裝備，戰鬥力大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距離淩東給的時間越來越近，張遠和楚雷都有些焦急起來，目光死死的盯著鬼子的陣地。
突然，一片連續的爆炸從日軍陣地的所有製高點響起，衝天的火光頓時讓這些製高點仿佛點燃的火炬，照亮了整個山穀。
井取少佐驚呆了——這些製高點控製著整個區域，他安排了大量部隊和最優秀的狙擊手駐紮，現在肯定都完了。但是上麵絕對沒有能夠製造如此爆炸效果的物品，除非是敵人的炮擊，而且還是重炮。
問題是這鬼地方周圍不可能有部署重炮的條件，而且也不可能炸得這麽準。
井取沒有來得及多想，因為在火光的映襯下，一個巨大的物體從半空中垂直落下，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是一枚巨大的航彈。
在井取少佐的認知中，他們所處的這處大山深處是根本無法進行精確轟炸的，外加周圍地形過於複雜，層巒疊嶂，沒有飛機能夠低飛戰術轟炸，也無法如此精準的將炸彈投放得如此精準。
更何況八路軍哪兒來的飛機？
井取停止了思考，航彈巨大的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他像一張紙片一樣吹了出去，撞在附近的山體上，頓時粉身碎骨……
駐守這裏的日軍當然不知道什麽叫“隱形UAV”，也自然不理解這種攻擊戰術，他們隻知道自己被某些“看不到的敵人”攻擊了。慌亂之中，一些日軍開始胡亂射擊，結果頻頻誤傷自己人……
“不愧是參謀長！行動！”
就在爆炸發生的同一時間，楚雷一聲令下，獨立團最後的部隊撤退已經開始，戰士們背著受傷的同伴，沿著預定好的路線衝去。
火光衝天的日軍陣地讓四周亮堂了起來，也讓周圍沒那麽黑了。獨立團的戰士們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方衝去，而楚雷則親自在隊伍後麵斷後，生怕落下一個戰士。
突然，一陣機槍聲從一旁傳來，將幾個行進中的戰士打倒在地。
“小心敵人的火力！”
楚雷舉起步槍，借助火光的照亮，向著那個端著歪把子的鬼子開了槍。鬼子應聲而倒，而立即就有鬼子衝了上來，繼續開火。很顯然，慌亂中，還是有一些沒死的鬼子發現了突圍的獨立團，於是立即開火。
不過還好，由於鬼子的指揮係統被炸掉了，重要火力點也全部被炸平，剩下的這點火力雖然也給獨立團製造了不少麻煩，卻無法阻止其前進。不少戰士則一邊前進，一邊向鬼子開火。
“不要戀戰，繼續前進！快！不要回頭看，別管武器了，人衝出去就行！”
楚雷放下步槍，端起了一隻湯姆森衝鋒槍，對著鬼子的火力點瘋狂掃射，試圖吸引鬼子的注意。而戰士們則相互攙扶著前行，很多傷員也被迫丟掉了自己的武器。
隊伍還在前進，隻有楚雷留在隊尾，不斷向日軍開火，一支槍的子彈打完，就撿起前麵人丟下的武器繼續射擊。如期所料，日軍的火力迅速集中在他這邊，而更多的戰士則趁機衝了出去。
一顆子彈突然打中了楚雷，頓時血流如注。
“繼續前進，不要回頭，快走！”
楚雷對著自己的部隊吼出了這句話，又拿起了步槍，一個點射，擊斃了一名鬼子機槍手。
一枚手榴彈被扔到了旁邊，爆炸的衝擊波將楚雷掀倒。他強忍住痛，再次掙紮著要站起來。接著，就看到兩個返回的獨立團戰士幾乎已經要衝到他跟前，卻被鬼子的機槍掃倒，沒有了聲息——現在鬼子的火力已經全部對準了他這裏。
又有更多的戰士企圖衝過來幫他，卻也被鬼子的機槍掃倒。
“不要回頭，繼續前進！這是命令！”
楚雷撿起一個戰士的衝鋒槍，再次向敵人噴射出了火舌……
楚雷渾身都在痛，血也快要流盡了，身邊的子彈也已經打完，他疲憊的坐在了地上，靠著一處山體，麵帶微笑的看著獨立團的隊伍逐漸消失在黑夜中，從火光照亮的區域消失。
敵人似乎也發現了這一情況，停止了射擊，幾個鬼子已經端著槍小心翼翼的摸了過來，楚雷已經能夠聽到靠近的腳步聲和那些難聽的日語。
“小鬼子，靠近點！”
楚雷從腰間摸出最後一顆手榴彈，拉開了保險——等鬼子靠過來，隻要在旁邊的石頭上一磕，就能夠和敵人同歸於盡。
然而，鬼子的腳步突然亂了起來，還伴隨著恐懼的聲音和槍聲。接著，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就飛了過來，掉在了楚雷腳邊，他定眼一看，才發現是個帶著鬼子軍帽的人頭。
慘叫聲和槍聲立即在周圍響起，卻也很快結束。沒等楚雷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一隻大手就攥住了那枚手雷。
“給鬼子準備的手雷別浪費了！”
淩東依然保持著那從容的聲音，接著就把那枚手雷在一旁的石頭上一磕，向日軍那邊扔了過去——手雷足足飛了快200米，隨後在空中爆炸，破片均勻的散落在日軍陣地上，又炸死炸傷了幾個鬼子。
“哈哈哈！果然如此！”
楚雷不顧身上的傷痛，笑出了聲來——人類應該不具備把手榴彈投出200米的能力，這是人體擲彈筒啊！
“你TMD不是人吧！”
這一次，淩東笑出了聲來。楚雷卻絲毫不在意，目光中卻充斥著好奇：
“我中了9槍，快死了，你可以告訴我實話了吧！你到底是誰？共產國際應該沒有你這樣的人吧！”
“楚雷同誌，我確實是人，而且也確實是你的‘同誌’，不過也確實不是來自共產國際。還有，你死不了，今天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淩東俯下身，從後腰拿出一把看起來就極高科技的小型注射槍，隔著衣服就按在了楚雷的胳膊上。
現在是冬天，楚雷穿著厚厚的棉衣，一般針頭根本紮不穿，然而，一股冰冷的感覺還是從皮膚上傳來，隻是這個針頭屬於納米針頭，並不疼。
一股不知名的液體被注入楚雷的體內，讓他的疼痛感頓時消失了，渾身上下雖然沒有恢複行動能力，卻也趕到了一種舒適感。
“這是戰場納米注射液，內含幾十億納米機器人，會自動修複你受到的所有傷害，分解體內異物，甚至還可以把對你有害的細菌分解掉，事後作為養分在你的胃裏完全分解，通過腸道排出體外，什麽遺留物都不會有。我知道你聽不明白，你就理解成無所不能的神藥就是了！”
淩東說完，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把抓起楚雷，直接起跳，轉瞬間已經落在了遠處一處山峰上。而在他們身後，原來的藏身地已經遭到了鬼子擲彈筒的密集投射，炸成了一片。
楚雷再次被扔在地上，身體已經沒那麽痛苦了。他掙紮著坐起來看著淩東：
“你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人？”
“廢TMD話，當然是人，隻不過我不是來自你們的時代。用你可以理解的話，現在是公元1942年，我是來自公元2580年，也就是638年後的世界！用你更好理解的話，我來自英特納雄耐爾的世界！”
淩東帶著一臉自豪的說道。
楚雷驚呆了，似乎又明白了什麽，短短幾秒內，他的臉上出現了驚異，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沒錯，如你所料，抗戰，我們勝利了。之後，老蔣的匪幫想要消滅我們的黨和人民軍隊，然後被我們消滅了，我們解放了全中國，建立了一個新中國，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直到整個地球和星辰大海！建立真正的英特納雄耐爾。”
“這麽說，我們勝利了！”
楚雷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期待的笑容，淚水也在眼眶裏打轉，但是似乎有千萬個問題卻不知道該怎麽問：
“那，你們那個時代，所有老百姓都能頓頓吃上白麵饃饃和大米飯了吧！都能有新衣服穿，有幹淨的水喝了吧！娃們都能讀書識字了吧！”
淩東一臉忍俊不禁的看著他，然後嚴肅的說道：
“同誌，都TMD英特納雄耐爾了，你就不能有點更高層次的追求？你要的全民大米白麵饃饃大概2,30年後就能實現，4,50年後就是全民吃肉的日子，不是一天一次，而是一日三餐你可以全部吃肉，豬肉，羊肉，牛肉，雞肉，魚蝦海鮮，如果不怕高血壓，高膽固醇的話。人人都可以上學讀書，而且必須上學讀書，人人都有很多新衣服穿，大部分人都會住進水泥房子，有自來水，抽水馬桶可用。戰士們可以用上自己國家製造的好武器，世界一流的武器，我們的軍隊會有重炮，有坦克，有飛機，有航空母艦，都是我們自己造的，數量管夠。你知道美國吧，他們有的東西我們都有，而且比他們的更好。”
“我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楚雷的眼淚已經從眼眶裏流了下來：
“我真想看看你說的那個時代，看看真正的英特納雄耐爾，可惜我活不到那麽大的歲數，不過，值了！”
楚雷一用力，竟然站了起來，他赫然發現，自己身上那些傷痛都已經不見了，甚至原先的那些老毛病，比如關節損傷，肌肉拉傷和支氣管炎，也全都消失了。
不遠處的槍聲逐漸停了下來，日軍陣地上的混亂也逐漸平息，戰鬥似乎結束了，還可以聽見少數鬼子歇斯底裏的怒吼著——他們也發現八路軍完成了突圍。
“獨立團殘部已經匯合了，張遠正帶著他們撤退，現在還來得及，我送你過去，你就說被我救了就可以了。”
“你不跟我一起歸隊？”
“抱歉，我來這個時代是有別的任務，當然，具體任務，不便透露。我給你講的已經太多了。至於救你們，建立抗日根據地，隻是一些順手的理所當然，並不影響我的任務和整個曆史。現在我有新的任務了，必須要離開了，在這個時候告別再好不過了！其他人也沒有必要知道這些情況不是？”
“你就不怕我向上報告，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你盡管去報告，不過我保證這隻是無用功，因為這個時代對於時間穿越還沒有概念。況且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而這個年代也沒有人具備找到我的能力。就算你的上級相信了你，對於曆史發展和你們自身的發展也沒有任何幫助，甚至反而會消耗你們不必要的精力和資源來尋找我。而且知道未來也未必是件好事，因為這會讓你們覺得未來一定會實現而不會繼續依靠自身去爭取這個未來。我黨能建立新中國是無數次從生死存亡的邊界線上殺出來的，你們的敵人往往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敵人，一旦你們中有很多人相信了我的存在，選擇躺平，覺得勝利一定回來，等就可以了，那麽你們很可能就直接掉到那邊去了，從而最後改變曆史，那麽，新中國，英特納雄耐爾可能就不會來了！”
說到這裏，楚雷似乎也明白了這一層邏輯，開始認真思考上報的後果。
“楚雷同誌，你知道你原本的結局嗎？”
淩東繼續說道：
“你原本會被鬼子在懷安和楊新一起被處決，被追認烈士。但是現在，你們的命運已經改變了，而且這不會影響之後的重大曆史進程，這給了你一個機會，看到盛世到來的機會，這就夠了不是嗎？”
沒等楚雷回答，淩東已經拽起了他，再度起跳，等落下的時候，已經跳過了鬼子的防線。
剛剛體驗了一把騰雲駕霧感覺的楚雷，落地時腳還有點軟。不過，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淩東已經解除了自己的外骨骼隱形狀態，讓自己完完全全的形象出現在對方麵前，那身科技感十足的外骨骼徹底震驚了楚雷，也印證了自己說的話。
“我知道你們這個時代的同誌付出了多大的犧牲，沒有你們，就沒有新中國和之後的英特納雄耐爾，但是你們絕大多數都沒有能夠看到這個偉大時代的到來。或許隻是出於同情，我希望能夠有更多的人看到，哪怕隻多一個也好。保重！”
說完，他後退了一步，向著楚雷鄭重的敬了個禮，然後轉身飛起，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楚雷也立正，向著淩東飛走的方向敬了個禮，隨後轉身，向著獨立團撤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