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戰略轉移
1942年8月13日 中國河北西衛鄉
三架日本陸軍的97式偵察機正在接近這裏，執行對西衛鄉的空中偵察任務。
一般來說，擁有絕對製空權的日本陸航部隊向來是大搖大擺，畢竟沒有任何防空火力的八路軍對於這種空中偵察都是無計可施的。但是三架偵察機上的駕駛員卻十分緊張，仔細看著周圍的情況，盯著儀表盤。
畢竟，這個西衛鄉似乎是個很“邪性”的地方，自從日軍鬆浦聯隊遭受伏擊之後，來這裏的偵察機全部都是有來無回，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這次他們3架一起出動，哪怕是其中一架遇到問題，也能有回去報告的。
西衛鄉的距離越來越近，偵察機的駕駛員已經在地平線上看到了這個小鄉村。
突然，三架偵察機同時發出劇烈的震動，他們位於機首的發動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什麽東西打了個對穿，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引擎很快便停止了運轉。
三個偵察機駕駛員大驚失色，無線電現在也無法聯絡上指揮部，想要跳傘，高度太低，想要學習“神風精神”撞擊敵人，但是四周除了距離較遠的西衛鄉，根本沒有可以撞擊的目標。於是三架偵察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在土路上迫降。
然而西衛鄉周圍那些土路汽車都能顛散架了，更別說是飛機了。兩架偵察機在迫降時因為輪子撞在較大的石塊上，頓時受慣性影響，一個“前栽”機頭蹭著地麵繼續前進，最後生生把飛機碰到解體，飛行員也和解體的零件一樣飛出去好幾十米，摔在地上，瞬間沒了氣。隻有一架運氣較好，最後在距離西衛鄉大約500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兩個飛行員吐了口血，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
不過，沒等飛行員鬆口氣，就看見四周那些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頭戴八路帽的戰士們衝了上來，手裏除了步槍機槍，還有撬棍，鐵鍬，手榴彈。他們迅速跳上機翼，一麵用槍指著駕駛員，一麵駕輕就熟的開始撬駕駛艙。兩個降落時已經被震得七葷八素的飛行員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動作較快的，迅速拔出手槍，對著自己的腦袋來了一槍。另一個動作慢了半拍，猶豫了一下，然後被撬開艙蓋的戰士們直接拿下……
10分鍾後，獨立團團部
“抓到一個活的！其他的沒救了。警衛排現在正在拆飛機，機槍已經卸下來了（日本偵察機配備有機槍），不過剩下的東西能利用的不多，一些木製品拿去當柴燒了。”
楚雷把繳獲的飛行員夾克，飛行帽和擋風鏡等物品往一旁一放笑著說道。
“飛行員交給你了，咱們的日本反戰同盟裏現在也該有飛行員了。將來咱們八路軍組建空軍還是需要教官的。”
楊新也笑著說道。
“老楊，你說這鬼子飛機咋就這麽喜歡往這裏降落呢？”
“那還用說！還不是……”
楊新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略帶誇張的聲音從外麵風風火火的傳來：
“同誌們，我可想死你們了！”
所有人的臉上又都出現了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紛紛轉過頭向著門口的方向敬禮：
“參謀長！您來了！”
“同誌們好！”
淩東也立正敬了個禮，然後大步走了進去，不等楚雷開口，直接說道：
“老楚，這次東西不是很多，叫一個排的戰士就夠了！西南邊小樹林，應該已經到了！”
“警衛一排集合！”
聽到這話，楚雷頓時也顧不得“教育”淩東了，立即三兩步跳出指揮部，帶著人跑了出去，前往小樹林“收貨”。而淩東則若有所思的走到了一旁牆上掛著的地圖前麵，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了愁容。這讓一旁的楊新隱隱感到了不安。
“怎麽？參謀長，對我們目前的情況有什麽看法？”
“兵力過於分散，要控製的區域太多，一旦下次日軍再調動一個大隊來襲，你們根本不可能來得及把足夠的部隊集結起來。”
“敵人有行動了？”
“大行動！”
淩東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地圖上畫了幾個點，正好將西衛鄉以及周邊鄉村圍住：
“根據我的情報，之前被我們打敗的鬼子206聯隊正在懷安組織防禦，其他地區的鬼子也在這一帶集結，構築防線，但是根據情報，他們調集的無論是物資還是人數都遠遠超過了防禦的需求，很多鬼子還是從山西調來的。其兵力不會少於一個師團。如果我估計的沒錯，他們會對包括西衛鄉在內的所有根據地區域進行全麵進攻。最近鬼子的空中偵察也是越來越頻繁了。”
“派遣的漢奸特務也越來越多了！”
楊新緊皺眉頭接了下去——最近他們在各地連續抓獲了好幾十名為鬼子打探消息的漢奸密探，似乎也佐證了這一攻擊即將開始。
“敵人大概什麽時候動手？”
“取決於他們集結的速度！按照我的估算，最多不超過一個月。一旦敵人完成集結，憑借目前我們一個加強團的武裝力量，斷不可能獲勝。這一帶太小了，主要也是平原地區，也沒有能夠為我們提供足夠機動，和敵人斡旋的空間。鬼子敢動用這麽大的兵力，顯然是勢在必得。”
“如果把人都撤進山裏，等鬼子走了再出來呢？”
“也不行，北山地區進山路就一條，山裏荒蕪，供應不起上萬軍民。而且鬼子到時候隻要在山口放一個中隊長期駐紮，就能封住我們的出口。再說，以鬼子三光政策的殘暴，我估計所有的村子，田地都會被徹底搗毀，即使將來鬼子撤了，這裏也很難在讓人生存。”
“那麽，作為參謀長，你的意見是！”
“你們得聯係八路軍總部，準備把根據地的人撤出去了。”
淩東一臉嚴肅的在地圖上畫了條線：
“沿著北山前往山西靈丘地區，沿途先儲備點糧食，抵達目的地後找當地八路軍接應，把人和部隊都歸入當地根據地，繼續作戰。”
此言一出，整個指揮部頓時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根據地建設剛剛起步，就要麵臨全麵撤離，沒有人甘心。隨後又沸騰起來：
“團長，我們跟鬼子拚了！”
“我們有槍有炮，不能就讓鬼子這麽打進來！”
“對，團長，我們不能就這麽撤退！”
一些當地人的軍官紛紛表態，看著淩東的眼神也有了一絲不滿——在他們眼裏，這個基本不出現在這裏的參謀長可沒有和他們一起建設根據地，自然也就體會不到他們的艱辛。可以這麽輕易說出放棄根據地的話。
“同誌們！”
楊新突然發聲，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參謀長說得對，我們不能讓鄉親們處在危險中，也絕不能讓革命的火種就這麽在這裏被撲滅。保存好自己才能更有效的消滅敵人。但是，我們也絕對不能讓鬼子就這麽毫發無傷的進來。一寸山河一寸血，我們要讓鬼子為這次掃蕩付出代價。這次鬼子用一個師團來掃蕩我們，就意味著其他根據地會少了整整一個師團的壓力。現在各個根據地，隻有我們的火力是最強的，我們大連消滅鬼子，就意味著這些鬼子沒辦法去禍害其他根據地。”
“是！”
軍官們也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我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
淩東苦笑了一聲，隨後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份計劃表，攤開在桌子上，上麵除了一條條列出的撤退計劃，阻擊計劃外，還圖文並茂的畫出了各村的陷阱設計和布防計劃。楊新隻看了一眼，就感受到了這份計劃的精妙：
“參謀長，何著你早就準備好了？”
“我掛著參謀長的頭銜，也得幹點本職工作啊！”
淩東笑著說道——實際上，這些計劃都是依賴自己的參謀AI做出的，畢竟在未來世界，這些參謀AI遠比人類AI細致的多，幾乎預測了所有的問題提供了解決方案。
軍官們也歎為觀止，雖然一部分軍官認識的字有限（部隊裏教的），但是相互交流後，還是大致了解了這份計劃的內容和嚴謹。隻是沒等他們繼續討論下去，楚雷就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把兩樣東西往桌子上一放：
“參謀長，你這東西是哪兒弄來的？”
眾人一看，赫然發現扔在桌子上的是一件晉綏軍的灰色軍裝和一隻湯姆森衝鋒槍——來自太原兵工廠的仿製品。這些東西很顯然應該是屬於“友軍”的。
“放心，我可沒有和晉綏軍搞摩擦，破壞抗日。”
淩東笑著說道：
“鬼子前幾天偷襲晉綏軍在武鄉一帶的基地，晉綏軍抵擋不住逃了，把倉庫丟給了鬼子，裏麵就是這些物資，日本人顯然也不太看得上這些東西，就丟到後方倉庫吃灰去了，眼見他們管理不善，我就給偷出來了。我知道，現在咱們這邊軍裝都是鬼子的土黃布軍裝，戰士們大部分都不願意穿，戰場識別也容易出現意外。現在這些晉綏軍的軍裝和八路軍裝差不多，稍微改改就是八路軍裝，3000多套軍裝足夠一人一件的了。至於這200隻湯姆森衝鋒槍和子彈，給你們的部隊配上，每班再加一個衝鋒槍手，增加火力密度。”
聽完淩東的解釋，楊新和楚雷頓時鬆了一口氣，而其他軍官則看著那套灰色的軍裝，眼睛裏透露出了期望——之前的被服廠由於產量太低，貢獻一頂帽子就是極限了，現在，這隻獨立團總算是有自己統一的軍裝了。
“叫被服廠趕製八路的臂章！改好後立即把軍裝發下去！”
楊新也有些欣喜若狂，急忙安排下去。
淩東則悄悄把楊新和楚雷拉到了一邊，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坦白。我已經接到了命令，估計很快就要去一趟蘇聯了。至於什麽時候回來，還能不能回來，就不知道了！蘇聯那邊的反法西斯局勢也不是很樂觀。”
楊新和楚雷不禁吃了一驚：
“你要走了？這麽說，你真是共產國際派來的？”
“別問了，你問了我也不會說。不過，放心，我會看著你們和根據地勝利轉移的！現在我會盡量拖延鬼子集結的速度，為你們爭取時間。”
“你……”
楚雷還想問什麽，卻看見淩東已經一個箭步跳到了門口，衝著兩人一笑，轉身消失在門外。等楊新和楚雷追出去的時候，淩東早已經穿上了自己藏在團部角落裏的隱形外骨骼，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這個參謀長真的是共產國際派來的？”
楚雷一臉疑惑的問道，楊新則搖了搖頭：
“不知道！不過沒有他，就沒有咱們和整個根據地。”
兩人看了看對方，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隨後走回了屋子裏，楊新開始向楚雷介紹情況，並且按照淩東提出的計劃開始部署下去。
而淩東也並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宅男小屋”，他保持著隱身狀態，漫步在西衛鄉，近距離觀察著鄉裏的一切。
就在幾個月前，這裏還是鬼子的“堡壘鄉”，一個地主反動階級統治，民不聊生的地方。現在卻已經成為了革命根據地，到處都是熱火朝天的景象，群眾的臉上也有了笑容，有了油光。或許在曆史上，這些地區要麽默默無聞的經曆了抗戰，解放戰爭而得以存活，要麽在日軍毫無人性的掃蕩中覆滅。但是現在，革命的火種已經深入人心，讓這裏所有的人都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將其和這個民族的未來結合在一起。
這一切雖然大部分要歸功於楚雷和楊新這兩個老八路，但是卻是自己開的頭，就像是那個點燃火種的普羅米修斯。看著這一切，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曆史是一個讓人神往的東西，即使淩東從內心不願意去改變曆史，但是一旦身處其中，了解來龍去脈，就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不過，這也是自己應該離開的時候了，不然，再這樣下去，西衛鄉這裏那些“神奇”的事情必然會引起世界的關注，進而影響曆史的發展。至於這裏建立起來的獨立團和這些根據地人民，也必須擺脫自己這“開掛”一樣的幫助。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即使沒有自己，他們也會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堅持下來。畢竟孩子總是要離開父母的。
在鄉裏巡視了一周，直到晚上，他才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裏，開始調出無人機偵察到的情況觀看。
實際上，當日軍出現集結和無線電靜默的情況時，他就派出專門的無人機去探聽日軍高層的情況。而這些無人機也不負眾望的鎖定了日軍指揮官稻葉中將，並且將他今天和一群中高級將領開會的實況記錄了下來。
按照偷錄的音頻，稻葉中將向自己手下的指揮官們介紹了行動的指導思想：
“……我曾經作為軍事顧問跟隨蔣介石的部隊在江西參加掃蕩，見識過他們對待這些共軍最好的方式。現在，我們有必要學習當時蔣介石給部隊下達的要求——茅草要過火，石頭要過刀，人要換種。把西衛鄉和周圍所有的支那人統統殺光，我們的大後方最好是無人區……”
聽著這囂張的發言，淩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酷的笑容：
“小鬼子，你TMD要是能按照計劃在一個月內順利完成部隊的集結，老子就跟你一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