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星星之火
1942年8月7日 日軍懷安司令部
崗村寧次的特派代表稻葉中將一臉陰沉的聽著包括鬆本大佐在內的一幹指揮官的報告，一言不發，讓後者心中更加忐忑不安，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
在西衛鄉地區的慘敗讓日軍顏麵盡失，一個整編大隊幾乎全軍覆沒，外加之前損失的中隊小隊，日軍已經在這裏陣亡了上千人，卻依然對這一地區知之甚少。而這一個月以來的軍火庫爆炸，通訊失靈以及昨天發生的連續4架偵察機先後在西衛鄉地區失聯的詭異景象已經讓日軍高層開始注意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因此，稻葉中將才被派來全權負責這一地區的調查和相關軍事行動。
由於通訊的全麵中斷，稻葉中將隻得親自前往這一地區麵見所有的幸存者和相關人員。
“……敵人的火力很猛，伏擊戰十分嫻熟，應該是八路軍主力部隊，總兵力應該有4-6個團……”
“我記得五一掃蕩的時候，我們對這一帶的估計是隻有大約200-300八路軍，而且大多不是正規軍，在掃蕩中也基本被我軍消滅，現在這夥所謂‘八路主力’是怎麽冒出來的？”
稻葉中將平靜打斷了鬆本的報告問道。
鬆本大佐和其他指揮官都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顯然沒有人能夠解釋這個問題。
“根據你們的報告，他們使用的主要是92式步兵炮，92式重機槍和擲彈筒，而且似乎炮彈充足，這些武器和我們在摩天嶺軍械庫被炸前報告丟失的武器有沒有關係？”
中將的問題再次引來一片沉默。
“那麽西衛鄉的情況究竟如何？你們有沒有派人進入調查？或者是找那些從西衛鄉出來的人問話？”
“派了不少人，但是他們帶來的情報明顯和實際不符。甚至我們懷疑是故意引誘我們過去的。事後我們又派了一些當地人混入調查，但是現在一點回應都沒有。”
鬆本有些心虛的說道，接著又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過西衛鄉地區貧瘠，人口有限，無法支撐起大部隊的供應。我們隻要死守周圍的地區，建立封鎖線，不給他們發展空間，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被活活餓死！我已經命令聯隊剩下的部隊開始在西衛鄉周圍分散部署構築防線，相互支撐，建立防線，利用敵軍不善攻堅的特點把他們徹底圍死。”
“不不不，他們需要的正是我們分兵好各個擊破，尤其是你提到他們擁有大量火炮，這就意味著他們具備較強的攻堅能力。從你配屬的戰車中隊被全殲來看，這股八路不能用舊的眼光來看待。大佐閣下，把你的人都撤回來吧，我們守住懷安這條線就行了。”
稻葉中將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一敗塗地的軍官們，在軍用地圖上畫了個圈，包括了西衛鄉和附近一共十幾個鄉村地區。
“我已經得到許可， 46師團和52師團正在這一帶外圍集結，一旦完成集結，就會迅速前往這一地區掃蕩，不隻是西衛鄉，還有附近其他區域進行全麵清剿，實行三光政策！把這些鄉村從地圖上徹底抹掉！如果敵人真的在這裏有什麽秘密武器，我們到時候會在敵人的屍體堆裏麵搜尋的。”
這一通報讓在場所有的軍官都倒吸一口涼氣——兩個師團投入戰鬥，這在中國戰場已經是戰役級的了。要知道，台兒莊會戰，日軍也不過動用了兩個師團就敢和對麵30多萬國軍開戰。
“中將閣下，會不會太過了，動用兩個師團？西衛鄉固然要消滅，但是周邊其他鄉村也是我們征收糧食，物資，甚至慰安婦的重要區域。很多地區的維持會也都被認為是‘皇軍重要的朋友’。”
鬆本大佐解釋道。
“鬆本君，你還是對八路了解的太少了。西衛鄉的八路如果已經成了規模，那麽他們活動的範圍就絕對不止西衛鄉了。這些八路隻要能夠在一處站住腳跟，就會瘋狂的向周圍擴散，像病毒一樣，把附近所有地區都變成自己的根據地。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思想更會感染他們去過的所有地方，把那些地方所有的支那人都會變成我們最頑強的敵人而不是奴仆。所以就算我們把西衛鄉抹掉，周圍其他地方也很難保證沒有八路暗藏，也不敢保證沒有八路去過去傳播他們的思想。而且，這些八路軍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隻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就會不斷作戰，不斷宣傳，遲早會繼續壯大起一支隊伍，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所以周圍地區遲早會變成第二個西衛鄉，除非我們把所有人都殺幹淨。至於那些‘皇軍的朋友’？我記得西衛鄉的衛家父子就曾經是‘皇軍的朋友’。至於其它地區的維持會，他們當然可以為了皇軍犧牲自己！”
稻葉中將惡狠狠的說道：
“五一掃蕩以來，皇軍無往而不利，但是到了5月底六月初竟然突發各種事故導致皇軍損失慘重，士氣受挫，那些八路卷土重來，氣焰囂張。現在正好借助西衛鄉清剿，全殲這股八路來重拾士氣。讓那些中國人知道，皇軍是不可戰勝的！”
……
與此同時 河北西北部 小曹莊
天剛蒙蒙亮，小曹莊的老百姓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一隻全副武裝的部隊就已經衝了進來，在把守住小曹莊的所有出入口後，衝進了小曹莊維持會。
維持會長曹家琪有著諸多頭銜，他是莊主，村長，維持會長，小曹莊唯一的大地主，曹家宗族族長，著名鄉賢，皇軍的朋友等等。隻是在獨立營一個排的衝擊下，曹家大院瞬間便失守，一幹人等全部被獨立營抓獲。
當太陽升起時候，村民們一臉懵逼的探出頭來，這才發現頭戴八路軍帽的隊伍已經控製了全莊。隻是這些戰士有別於曾經進駐的日軍和國軍，他們說話和氣，也不騷擾老百姓，隻是四處貼標語，喊口號。
正午時分，莊子中間那口古老的大鍾響起，原先這裏的維持會長曹家琪和其一幹罪大惡極的手下統統被帶到這裏。一名軍官高聲向當地老百姓宣布，將在明天，對這些漢奸進行公審。同時，曹家的家產充公，其所有的土地將被分給小曹莊的每一戶老百姓。分配方法和原則也正式公布，按照戶分配。
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些壓得當地百姓喘不過氣的“地契”被就地燒毀。
雖然大部分老百姓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兒，但是看著那些一代一代壓迫著自己的地契變成了一堆灰燼，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很快，當天晚上，這些頭戴八路軍帽的人就開始上門挨家挨戶的進行統計和“人口普查”，並且送上了一些糧食作為“見麵禮”（從曹家的糧倉裏繳獲的）。還順便告訴他們——現在小曹莊，已經加入了“八路軍冀西北抗日根據地”。建立了抗日人民政府，處理莊裏的日常事務，而像曹家琪這樣的漢奸地主，再也不會回來壓在人民頭上了。
第二天正午，吃過午飯，對曹家琪的公審開始了。曹家琪家族在小曹莊為非作歹了幾代人，所犯的罪自然是罄竹難書。不隻是投靠日寇為虎作倀，在占領其宅邸時，從他家地牢裏就解救出數十人，還有不少被迫賣到曹家的女孩也受盡了淩辱，他們聲淚俱下的當場控訴其罪行。很快，在這股氛圍的影響下，全莊受苦受難的老百姓也紛紛站了出來控訴，讓其罪行終於昭告天下。
接著，負責的獨立營軍官，在民眾的歡呼聲中下令將曹家琪和其罪大惡極的黨羽拉出去槍斃。
當槍聲響起，獨立營的工作隊帶著工具將莊裏的田挨家挨戶的進行丈量，並且分配給每一戶老百姓，每一個當地人都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從現在起徹底擺脫了地主的剝削，可以真正的活的像個“人”了。
整整一天，小曹莊的村民們一直處於“有些懵逼的驚喜”狀態，一邊拿著自家的“新地契”宣告了自己擁有土地的同時，一邊看著莊子裏的各種“婦聯”“抗青會”“民兵”等組織建立起來，由來自西衛鄉的基層幹部們擔任負責人。
很快，村子裏的識字班也開始了，年輕人和婦女被動員過去聽課——根據地政府管飯。
很多本來抱著“蹭飯”目的去聽課的年輕人回來卻像是變了一個樣子，開口閉口自由平等，國家大事，抗日救亡，顯然已經獲得了不少知識。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參加村子裏開設的識字班，開始讀書認字。沒幾天，這些參加過識字班的人很多也加入了抗日人民政府和相關部門，開始為政府工作，而報酬也很直接——用大米等糧食作為薪酬。
更有不少年輕人加入了獨立營，開始參加軍事訓練。
死氣沉沉了數百年的小曹莊在幾天之內變得熱火朝天起來。
不隻是小曹莊，以西衛鄉為圓心，周圍的村莊都在幾天之內被獨立營控製，一批在西衛鄉接受過相關訓練的工作隊開始進駐各鄉各村，熟練的打土豪分田地，建立基層組織。而在這一行動中，得到了無數來自各村老百姓的擁護。至於那些地主和其打手家丁，在獨立營的強大武力麵前不堪一擊，大部分隻能束手就擒，也有不少直接逃跑的。不過，就算是讓他們僥幸逃脫了，他們的宅邸，物資也帶不走。獨立營將一部分分給了當地老百姓後還獲得了不少儲備糧和槍支彈藥。
經過幾天的擴張，根據地已經不再是西衛鄉一處，而是以西衛鄉為指揮中心，輻射周圍二十幾個大小村莊，控製人口1萬餘人的根據地。而之前戰鬥的損失也逐漸恢複，各村青壯年踴躍報名參軍，讓獨立營的部隊力量進一步加強，總人數已經達到1300人左右，編製了9個步兵連和6個炮兵連。
更加令人高興的是，隨著西衛鄉大捷消息的傳播，八路軍總部也總算是確認了這隻部隊的真實性，給予通報嘉獎的同時也給了他們一個獨立團的番號。楊新再次成為獨立團團長，楚雷為政委，也批準衛忠興擔任副團長和後勤部長。另外，針對根據地建設缺乏人才的現狀，八路軍總部也同意從河北和山西派遣一批幹部進駐根據地，以協助根據地的發展——當然，鑒於根據地本身依然處於日軍大後方，這些幹部想要穿越日軍層層封鎖線，還是要耗一番力氣的。
關於淩東的問題，楊新也向總部進行了匯報，隻是對這個神秘人物，八路軍總部也莫名其妙——很顯然，他不是來自八路軍高層的。如果說是共產國際，顯然他們也沒有通知過這邊。由於現在蘇聯自己正在和德國拚命，很多消息通報也不會很及時。於是，對於這個神秘人物，上級還是表示要注意觀察。
不過整體上，上級對於這一根據地還是很滿意的，希望他們能夠繼續發展下去，繼續打擊日軍，讓日軍能夠應接不暇。至於淩東的問題，上級表示，雖然其身份不明，但是既然對抗日有利，就可以進行合作，具體調查可以等打跑了鬼子再說。
當然，無論是楊新還是八路軍總部，都不知道他們的通訊也同樣被淩東監聽著，對他來說，現在這種“上帝視角”已經讓自己有些欲罷不能了。
和八路軍總部的通訊還在繼續，總部給楊新的根據地製定了下一階段的目標——既然他們裝備精良，彈藥充足，就應該在現有地區快速發展，逐步蠶食日軍的控製區，擴大自己的力量。
最後，在通訊結尾，八路軍總部照例向楊新傳達了目前的“國際局勢”。
和後世想象中的八路軍都是“土包子”不同，實際上，八路軍十分看重對世界和最新軍事知識的學習，提高指戰員的認知和素質，哪怕在陝北窯洞的學習中，指戰員還要懂得區分航母和戰列艦的區別。所以，二戰已經達到了最大的規模，各種新的信息也不斷傳來，供戰士們學習。
一條條簡短的電文也被發送到了這個閉塞的地區，包括美軍在中途島大獲全勝，登陸所羅門群島。德國在利比亞大敗英軍，繼續推進。蘇聯在莫斯科戰役後對德軍的反擊失利，現在正在和德軍主力在南線拚命等等。除了這些大事件，還有一些特別的戰鬥英雄的消息和他們的事跡也被傳來，供戰士們學習。
然而，在諸多戰鬥英雄的消息中，一個特殊的名字突然讓淩東振奮了起來——一名叫瓦蓮京娜，克羅佐夫，阿麗娜的蘇聯紅軍女少尉，在戰鬥中以一己之力擊斃德軍50餘人，摧毀4輛坦克，被授予蘇聯英雄的稱號，同時獲得了蘇聯最高領袖的接見授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