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慶功宴
1942年8月4日 河北西北地區 小曹莊
日軍一隻小隊已經飛速進駐了這個隻有幾百人的小村莊，並且立即在村莊內部署了崗哨，架設了機槍陣地，嚴陣以待，準備按照計劃截擊西衛鄉的“八路潰軍”。接著，兩匹馬載著日軍通訊兵迅速離開了這裏，向著懷安方向飛馳而去——自從無線電失靈後，這隻小隊也徹底與上級部門失去了聯係，所以他們按照原先的計劃占領了目標村子，建立了防線後立即派人返回聯絡。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楊新率領的三個連也已經抵達了小曹莊外圍隱蔽起來，所有人都是狼狽不堪，氣喘籲籲的樣子，在這片本來應該是用於伏擊日軍的地點暫時休息。雖然他們也是一路狂奔，然而抵達後才發現自己還是晚了一步，日軍已經經過這裏進村了。
在來這裏前，他們已經按照淩東的指示，用伏擊的手段連續殲滅了兩個日軍小隊。但是經過連續作戰和不斷轉移，官兵們也早就疲憊不堪。彈藥消耗也極大，很多戰士用的都是剛剛繳獲的日軍彈藥。
不過看著已經構築成防禦圈的日軍部隊，楊新心裏也涼了半截——這次他沒辦法去打最習慣的伏擊戰了，而需要進行一場殘酷的攻堅戰，這對這些第一次打攻堅戰的戰士們來說將是一場考驗。
他指揮部隊先行集結休息，一旁偵查班長出身的楚雷則悄悄摸了過去，繞著村子觀察了一圈，對日軍的布防有了個大致的了解——日軍的戰術素養很高，這也是一個防的幾乎滴水不漏的防禦圈，火力完美覆蓋了所有能夠進出村莊的通道。隻能正麵強攻，沒有其他可以使用的道路。
更糟糕的是，日軍駐地防線和很多村民的家相鄰，如果獨立營用炮火強行覆蓋，殺傷的村民也會遠遠高於消滅的日軍，這是作為八路軍的楚雷和楊新所不能接受的。
正當兩人開始商討應該如何進攻小曹莊的時候，遠處突然有馬蹄聲傳來，兩人心裏一驚，急忙進入潛伏陣地，這才看見是兩個日軍士兵正騎著馬不顧一切的向小曹莊奔去。
“幹掉他們！”
一旁幾個神槍手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步槍，準備打個“移動靶”展示下自己的水平，卻被楊新阻止住了，他已經隱約感到了什麽。
果然，這兩個騎兵進入小曹莊後沒多久，就聽見了莊子裏的集合哨聲。接著，四處布防的日軍紛紛撤防，開始集合，不到20分鍾，這隻小隊已經按照標準行軍隊形開出了小曹莊向著伏擊陣地的方向跑部前進，似乎準備原路撤回懷安地區。
原來，在日軍安浦大隊幾乎全軍覆沒後，幸存的殘兵敗將一路狂奔，遇到了接應部隊，這才跑回聯隊部，報告了自己部隊的慘狀，並且加油添醋的表示對麵這麽凶猛的炮火，肯定遇到了八路軍主力，起碼有3-5個主力團甚至可能有一個師。
聯隊長鬆本大佐簡直不敢相信這一情況。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多想，自己派出去的“散裝小隊”就有一個士兵跑回來報告了——這個士兵因為半路拉肚子掉隊，等追趕上自己的部隊時，正好看見自己的小隊被楊新的部隊伏擊而全軍覆沒的場景。看著那凶猛的輕重機槍火力，這個士兵也不敢怠慢，一溜煙跑回來報信了。
這下，也由不得鬆本大佐不相信了，甚至開始覺得這是八路軍特地給他設下的陷阱。由於無線電又陷入“海軍馬鹿軍歌播放器”的狀態，他隻得派出通訊兵，騎馬向自己派出的幾個小隊送信，要他們立即撤回，以避免再遭到八路軍的攻擊。
於是，這隻剛剛進駐小曹莊的日軍小隊便立即收拾行裝，匆匆從來路離開。
不過，這正中楊新的下懷，他的部隊正好在這條路上最適合伏擊的地點，一聲令下，立即散開做好了伏擊準備。而日軍剛剛從這裏經過還不到1小時，從潛意識裏還不會認為這裏有伏擊，隻是不顧一切的匆匆離開。
眼看著日軍全部進入了自己的伏擊圈，楊新再次打出了一發信號彈。刹那間，迫擊炮，擲彈筒的曲射火力和輕重機槍的直射火力立即覆蓋了日軍，立體火力瞬間把日軍打得屍橫遍野，人仰馬翻。
日軍也立即用擲彈筒還擊，但是無奈八路軍火力實在是太猛，第一輪齊射已經殺傷了日軍三分之二，剩下的日軍一共還沒來得及打出幾發榴彈就被那些神槍手一一“點名”，開戰開不到10分鍾，這隻日軍小隊就徹底全軍覆沒。而獨立營這邊僅僅付出了3死5傷的代價。
再次勝利的戰士們又是一陣歡呼，然後，在楚雷的帶領下衝了上去，開始打掃戰場。楊新則一臉疲憊卻理所當然的坐在了無線電旁邊，等待著淩東的來電。
果然，不到1分鍾，淩東那帶著無限自豪的聲音就從無線電中傳來：
“打得好，一個沒漏。行了，老楊，帶同誌們回去吧，目前你們的作戰半徑內已經沒有日軍了，日軍剩下正在撤退的兩個小隊你們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這次戰鬥很完美，是該慶功的時候了！我在西衛鄉已經給你們擺好了慶功宴，今天不用擔心，附近所有的鬼子都龜縮起來了，沒有一隻能夠偷襲西衛鄉的，他們的飛機晚上也沒辦法出動……”
與此同時 西衛鄉
一張張巨大的桌子被擺放在衛家大院，從門外的空地到門內的大堂，上麵則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肴——這一次，不再是西衛鄉“特產”罐頭肉拌米飯，而是真真正正的地方菜。
衛家的幾個廚子和炊事班人員也算是第一次見到了“廚神”——淩東的芯片中擁有各國主要是中國的廚藝資料和幾乎所有菜肴的標準製作法，又自己親自到附近的縣城“弄”了各種食材和調料過來，加上整個西衛鄉殺豬宰羊，準備這頓慶功宴，製作大餐的準備都已經充足了。
淩東用了幾下那些傳統鍋具隨後就上了手，找到了感覺，接著就開始一道一道菜飛速製作，考慮到戰士們以北方人為主，則選擇了魯菜，京菜和豫菜為主，火候和各種調料的搭配也幾乎到了極致，以至於那些本地廚子已經開始考慮拜師學藝了。
衛家的酒窖也被搬空了，衛老太爺再次哭暈在茅廁裏，但是沒有辦法，衛忠興這次直接替淩東下了命令，這次他雖然隻是駐守西衛鄉，但是也第一次嚐到了擊敗鬼子的滋味，高興地不得了。
一壇一壇酒被擺在桌子上，而菜則以一種自助的形式開吃，按照八路軍的傳統，不分軍官和士兵，大家拿著碗筷，看到哪盤菜好吃就夾一筷子。
等在外麵的炮兵官兵們老遠就聞到那股味道，一個個頓時口水直流。不過，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還保持著隊形，等在外麵，等待著這次戰鬥的人員回歸……
天色漸晚，衛家大院周圍的燈籠已經被點了起來，在村民們熱烈的歡呼聲中，楊新和楚雷率領的主力部隊終於帶著大量戰利品返回了西衛鄉,沿途還不忘記將那些繳獲的糖果分發給孩子們。隨後，在已經提前返鄉的戰士們和村民們的歡呼聲中帶著繳獲的戰利品走進了衛家大院的慶功宴現場。
這是獨立營自從建成以來打得最大的一個勝仗，根據淩東的無人機詳細數據統計，共擊斃日軍952人，打傷38人（逃走），俘獲6人。而自己這邊僅有61人犧牲，52人負傷。這樣的戰損比在抗戰中簡直是鳳毛麟角，要知道，就算是後期裝備和訓練最好的中國遠征軍，最好也就能夠和日軍打出1比1點幾的傷亡比例。
雖然繳獲物資少了點，但是十幾把日軍軍刀就擺在慶功宴的主席台上讓人圍觀，一旁還有迫擊炮和重機槍和其他物資，也算是沒有空手而歸了。
楊新走上臨時搭建的主席台，做了簡短的講話。接著，他舉起酒杯向這次戰鬥中犧牲的烈士們致敬，隨後將這杯酒灑在了地上，帶領所有戰士們向這些犧牲的戰友哀悼一分鍾。隨後，在他的命令下，慶功宴正式開席。
辛勞了一天多的戰士們立即拿著碗筷入場，在蠟燭和燈籠的照映下每個菜都夾一點，把自己的碗裝的滿滿的，隨後坐在座位上開吃，在肚子裏有了點底之後，便拿起碗，裝上滿滿一碗酒，四處敬酒。
西衛鄉雖偏僻，但也是“燕趙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喝酒也是有傳統的。楊新和楚雷也沒有一點架子，自己端著酒碗走到戰士們中間，一一敬酒，讓現場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淩東沒有在現場，反而在後廚那裏繼續幫忙做菜，畢竟從內心裏，他覺得自己這個始終坐在小屋裏遙控觀看整場戰鬥的“閑人”沒辦法和那些衝鋒陷陣的戰士們相比，不配和他們在一桌上吃飯。
同時，他也在接收著自己無人機的報告，現在有大量無人機就在西衛鄉附近警戒，如果鬼子真敢在這時候來偷襲，他不介意自己讓這些無人機在半夜來上演一出“恐怖片”。
“參謀長，找你呢！”
隨著一片歡快的聲音，楊新和楚雷帶著一群軍官直接衝到了後廚。
“你在這兒忙什麽呢？趕緊出來喝酒啊！”
楚雷不由分說的就要拽住淩東，再次被他一下子閃過去了，隻是這一次，有其他軍官在一旁把淩東圍住了。
“我就不去了，給同誌們做菜就行，同誌們都辛苦了，我又沒怎麽參與……”
“你TMD好意思這麽說？”
楊新似乎有點醉著說道：
“沒有你，我們能有今天的獨立營嗎？沒有你給提供的武器彈藥，我們今天恐怕早被鬼子幹掉了。鬼子什麽時候出發，行軍速度多少經過哪裏，不知道這些，我們這麽點人，給鬼子送菜嗎？”
“就是，沒有你幹擾鬼子的通訊，我們恐怕早就遭到鬼子的轟炸了。”
“你給炮兵連的校正，讓我們的炮彈全打在敵人中間，一發都沒浪費！”
“本身伏擊鬼子聯隊的想法就是參謀長提出的！”
軍官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著淩東的“功績”，最後楚雷來了個“總結”：
“別跟他廢話，拉出去，灌了他！”
“好嘞！”
軍官們也不答話，直接把淩東舉過頭頂，抬了出去，而這一次，淩東沒有反抗，被乖乖的抬出了廚房，一直抬到前廳，在戰士們誇張的笑聲和歡呼聲中坐在了座位上，幾個裝滿了酒的大海碗放在了麵前。
“參謀長，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共產國際的，蘇聯來的，我可聽說那蘇聯人沒有不擅喝酒的，而且都是拿瓶子灌，您可得讓我們這些土包子開開眼界！”
楚雷放肆的說道，接著，端起一海碗的酒，在戰士們的鼓掌歡呼聲中一飲而盡。
“參謀長！參謀長！參謀長！”
四周響起了戰士們有節奏的喊聲，再次把氣氛推到一個新的高潮。
看著戰士們的期待和楚雷那亂轉的小眼神，淩東也明白了楚雷的意思——把自己灌醉然後問出一些自己不想透露的內容。
他微微一笑，拿起一旁裝滿酒的海碗一飲而盡，立即引來一片歡呼聲和掌聲。
“同誌們辛苦了，這一杯我敬你們！”
淩東一邊說著，一邊又拿起另一個海碗，眼睛也不眨就再次一飲而盡。接著拽住了楚雷：
“教導員，我這個參謀長平時工作作風不太好！脫離群眾！您批評的對，我今天認罰，先自幹3碗！您多擔待！”
說完，他連喝3碗，然後把第四碗酒推到楚雷麵前。
“教導員，給個麵子吧！”
楚雷的臉色有些變了，淩東4碗酒下肚，連臉色都沒變。他猛然意識到淩東可能有個日本名字——酒井
隻是受到氣氛影響，現在戰士們也不會放過他了，正在齊聲叫著：
“教導員！教導員！教導員！”
楚雷看了看一旁的楊新，後者正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於是一咬牙，將那一碗酒直接下肚，隻覺得胃裏火辣辣的。
楚雷深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緩一緩，就看見淩東在他麵前仿佛講解什麽一樣，直接拿來兩壇酒開始互兌：
“……咱這裏是河北，這一帶喝的主要是老白幹，但是西衛鄉臨近山西，又有汾酒儲存。這是我在蘇聯學的喝法，把兩種酒混在一起，他們叫‘莫洛托夫雞尾酒’，按照蘇聯標準，這可是得能點著才算是酒的，咱這裏沒條件，從簡了……”
說完，將兌好的酒推到了楚雷麵前，自己則將另一碗一飲而盡：
“教導員，嚐嚐！”
看著淩東那有些不懷好意的眼神，楚雷一咬牙，再次將這碗酒一飲而盡，接著給周圍的軍官們使了個眼色。那些軍官立即心領神會，紛紛上來和淩東喝酒……
淩東則是來者不拒，無論什麽喝法，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一碗接著一碗，直到把對方喝趴下——他們當然不知道，淩東不但本身酒量就不小，而且體內的納米機器人更可以直接分解酒精，讓其完全無效化，自然是可以做到“千杯不倒”……
1942年8月5日清晨
地平線上第一縷陽光灑在西衛鄉，衛家大院披上了一層金色的濾鏡。慶功宴現場則一地狼藉，這些剛剛打了打勝仗的戰士們一個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早已經喝的不省人事，包括楚雷和後來打算“撿漏”的楊新和其他軍官們。
隻有衛忠興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去和淩東拚酒，現在反倒是成了僅剩的幾個能夠收拾殘局的人之一。
淩東似乎也有些不適，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身體。
“你沒事兒吧！”
衛忠興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事兒！水喝多了，有點水中毒！”
淩東笑著說道。
看著清晨升起的太陽和躺在地上，帶著一臉幸福的戰士們，他知道，馬上，日軍的報複就會開始，這一次，日軍調動的軍力可能會是前所未有的，更加殘酷的戰鬥在等著這些戰士們，這或許是他們很多人最後一次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