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爆炸藝術
1942年8月3日 河北
北風呼嘯，無數沙塵被行軍的隊伍揚起，隆隆的坦克履帶聲和卡車的車輪聲在華北平原上響起。一隻穿著土黃色軍裝的日軍部隊正趾高氣昂的向著西衛鄉方向行軍，綠色的軍用摩托帶著架著機關槍的車鬥在前，後麵是一眼看不到邊的坦克和卡車，殺氣騰騰。沿途的行人遠遠看到這股煙塵，立即四散而逃。
由於在五一掃蕩末期日偽軍關係出現了突然的惡化（淩東的傑作），甚至多次出現相互攻擊的現象，這一次的作戰，為了安全起見，不得不由日軍獨自負責。而被選中的鬆本聯隊也在掃蕩中遭受了己方炮擊，八路軍的各種偷襲，損失慘重，並沒有恢複滿編狀態。為了以防萬一，才特地又調給他們一個戰車中隊——這也是在出了這麽多比較邪性的事情之後的保險起見，畢竟裝備低劣的八路軍根本沒有反坦克武器，連火炮都很少。
對於情報中的200名八路軍，倒是符合日軍對這一地區的看法——一群從掃蕩下幸存的殘兵敗將。鬆本大佐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他一麵按照命令集結準備出發，一麵特地將自己剩餘的兵力集中在最精銳的安浦大隊上，讓這隻大隊盡量完成了滿編的狀態，再將上級派來協助他們的戰車中隊編入該大隊，在他眼裏，這個大隊目前對於任何師級以下的八路軍單位都應該是碾壓狀態。
於是，鬆本讓他們先行出發，直接進攻西衛鄉。其他一些部隊則以小隊為單位分散進駐西衛鄉附近的幾個鄉村，防止西衛鄉的八路殘部撤離到哪裏，以形成一張巨大的包圍網。
得到加強的安浦大隊配備了8輛95式輕坦，作為突擊力量的同時也作為火炮壓製單位，還有3個步兵中隊作為攻擊力量，一個機槍中隊攜帶92式重機槍4挺，另有一個炮兵中隊，攜帶92式步兵炮4門，並且配屬了大量卡車以便於快速行軍。全大隊900餘人，接近滿編狀態。
潛入人員沒有報告，有可能是被當地八路發現了，鬆本大佐雖然心疼卻也無可奈何，隻能讓安浦大隊去報仇了。
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以西衛鄉的人口和生產能力，接受難民已經是極限了，想要維持更多的軍隊也不太可能了。一個月足以將整個西衛鄉吃空。至於之前的日軍，隻能認為是中了八路的詭計被偷襲了，就算如此，八路那邊完全靠繳獲的狀態，最多也隻有一個中隊的武器彈藥根本不可能抵擋這個加強的大隊。更何況以這個大隊的機械化行軍速度，恐怕西衛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飛龍騎臉”了。
想來想去，鬆本怎麽也找不到被對方反殺的理由，於是心安理得的讓自己手下的安浦大隊連夜出動了——按照安浦中佐的說法，他會在4號傍晚在已經夷平的西衛鄉等待鬆本聯隊長去視察。
隻是他不知道的，這隻部隊剛一出發，淩東的無人機就將其詳細情況，行軍路線和速度推測詳細的作了報告。接著，西衛鄉的無線電便收到了全部的情況報告。就像是戰略遊戲中開了天眼一般。
楊新不敢怠慢，立即召開動員大會，隨後將炮兵6個連迅速部署到指定區域，留下一個連守護炮兵陣地和西衛鄉，剩下4個步兵連直奔關王嶺。
由於之前在這裏進行過一次伏擊，獨立營幾乎所有的班排長以及老兵都對這裏的地形了如指掌，駕輕就熟的開始埋設用炮彈改造的“反坦克地雷”，接著在道路兩側的山丘上暗藏重機槍，部署暗藏火力。
同時，楊新將4個連一共48門迫擊炮放在丘陵的反斜麵上，確保這些迫擊炮陣地的安全。戰士們則駕輕就熟的把輕機槍，步槍，擲彈筒，手雷平鋪在自己麵前，方便戰時隨時切換使用。
不過楊新心裏還是有些發怵，畢竟這次日軍兵力近千人，而他手下的4個連總兵力僅有不到600人。從以往的經驗看，哪怕是八路軍正規軍也起碼需要超過敵人2-3倍以上的兵力才能有把握消滅敵人。現在，兵力還處於劣勢，能不能打的贏，他心裏也沒底。
如果不是那個自稱“掛逼”的淩東強烈堅持，他絕對不敢這麽打這場仗。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按照淩東的建議抽一個連卻斷日軍的後路，而是讓所有部隊在兩翼伏擊陣地上展開，到時候不把日本人逼上死路，他們也不會拚到死。
沒等楊新來得及多想，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摩托車的聲音，一大片塵土飛揚從道路盡頭出現，向著關王嶺滾滾而來。
“準備戰鬥！”
楊新看了看手下，他們正好完成了所有的準備工作，那些重機槍已經被藏得堪稱完美，即使開火都很難找到其具體位置，而且火力也平均分散在整個關王嶺區域，迫擊炮組的無線電設備也調試完畢，另一邊的炮兵部隊也用無線電表示諸元設定完畢，隨時可以開火。
楊新將紅色的信號彈塞進信號槍裏，默默的等待著。
日軍的摩托最先進入伏擊區，不過這隻是相當於斥候部隊，楊新並沒有下令開火，他眼睜睜看著那幾輛摩托車一路開出了關王嶺，後麵的日軍坦克進入了預設雷區並且大部隊已經基本計入關王嶺後，終於向天打出了那發紅色信號彈。
“開火！”
無線電裏立即傳出了楊新激昂的聲音。
刹那間，日軍坦克部隊的下方爆發了巨大的爆炸——獨立營按照淩東的設計圖將一部分炮彈改裝成了反坦克地雷，又用遙控的方式引爆。那些威力巨大的炮彈立即從坦克最薄弱的底部爆炸開來，瞬間將那些隻有幾噸重的日軍坦克直接掀翻。
“有埋伏！”
日軍指揮官安浦頓時大叫起來，隻是沒等他們來得及做出反應，天空中就傳來了炮彈劃破空氣時的尖嘯聲……
24門92式步兵炮，48門迫擊炮同時開火，頃刻之間便有近百枚炮彈直接砸在日軍頭上，將整個日軍隊列全部籠罩。有的甚至直接落在那些運兵的卡車上，瞬間把卡車上那些沒來得及跳下車的日軍炸得血肉模糊。
炮擊還在繼續，楊新這次也是不計成本了，各種炮彈一片接著一片的落在日軍頭上，轉眼間便有300多發各種炮彈在日軍隊伍裏爆炸。而兩翼的山丘上也沒閑著，一起使用擲彈筒，天女散花一樣將破片手雷砸向日軍，給予其更大的殺傷。
日軍所處的本就是道路中間的開闊地，四周無遮無攔，爆炸的威力得以完全展現，到處都是人體被炮彈炸碎的殘骸隨著爆炸的衝擊波一起飄蕩。一些驚慌失措的日軍司機急忙倒車，不料大量日軍被手雷破片殺傷，倒在地上動憚不得，導致不少己方人員被卡車軋死。
短短幾分鍾，整條道路上變成了血肉磨坊，到處都是日軍卡車的殘骸和支離破碎的屍體，被給予厚望的8輛輕型坦克也已經全部被摧毀，有的被那些炮彈改造的地雷從腹部貫穿，有的則被從天而降的炮彈炸毀。日軍指揮官安浦急忙呼叫增援，然而，耳機裏卻傳出了日本海軍那歡快的《軍艦進行曲》。
“一定是那幫海軍馬鹿拿我們的通訊設備測試什麽新武器！這群馬糞！敗家子兒！非國民！國賊！”
安浦一邊罵著，躲在一輛卡車下麵，觀察著周圍的情況。然而，又是一聲爆炸，他上方的卡車被迫擊炮彈命中，炸成了一堆殘骸，而安浦中佐也被埋在這片燃燒的殘骸中。
雖然失去了總指揮，但是其他基層軍官已經，意識到在道路中央隻是等死。他們來不及後撤，一麵投放煙幕彈，一麵向兩翼的山丘上用擲彈筒開路，迅速帶人向兩翼的丘陵上衝去——雖然遠程火力過於凶猛，但是兩側山上的手雷投擲還是很孱弱的。
日軍的擲彈筒給獨立營造成了一些損失，但是楊新也在等這個機會，當看到日軍越來越近的時候，他打出了第二發黃色信號彈。
刹那間，幾十挺重機槍和上百隻輕機槍同時開火，密集的火力直接把仰攻的日軍打得人仰馬翻，一個個中彈滾了下去。
一場隻有出現在抗日神劇中的超強火力出現在戰場上，頭上瘋狂的炮彈和手雷，正麵密集的機槍子彈，讓日軍陷入到真正槍林彈雨的絕境當中。實際上，在前幾分鍾的猛烈炮擊中，日軍的死傷就已經過半，也不存在什麽兵力優勢了。眼下，在獨立營凶猛的火力下，損失正在進一步加大。而獨立營的死傷不過數十人而已。
伴隨著小屋裏激昂的《鋼鐵洪流進行曲》，淩東利用無人機正在看著這場戰鬥，或者說這已經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有點美軍在馬裏亞納打火雞的意思。他想起那位著名爆炸藝術家，邁克爾貝的名言——藝術就是爆炸。現在也深感認同，看著那些在爆炸中支離破碎的鬼子官兵，一股特有的藝術美感讓人有些讚歎。
一旁的通訊中自動播放著用淩東聲音準備好的校正參數，向炮兵連發送，無人機的精確觀察，讓這些炮彈幾乎是發發咬肉，全部都在日軍最密集的地方爆炸。
戰鬥進行僅僅20分鍾，日軍的屍體就已經在丘陵腳下和道路上堆積如山，到處都是燃燒的軍車，大部分日軍連屍體都不是完整的。
剩餘的日軍也已經沒有了鬥誌，他們就算想要拚命都衝不到對方麵前，求生的本能壓住了他們軍國主義的狂熱，由於所有載具和馬匹幾乎都已經被炸死，他們不顧一切的釋放所有的煙幕彈，然後在密集的機槍火力覆蓋下，沿著公路向後方跑去，很多人甚至丟掉了自己的武器。
眼看時機已經成熟，楊新用無線電聯係了炮兵陣地後，將一發綠色信號彈打上天，刹那間，山中響起了獨立營戰士們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戰士們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衝了下來。
不過，現場已經基本上沒有剩下活人了，到處都是日軍支離破碎的屍體。戰士們赫然發現之前練習的拚刺刀已經用不上了，他們唯一的工作就是打掃戰場。不過就是這樣，他們竟然也遭到幾個沒有死透徹的日軍拉響手雷的自爆襲擊，又死傷了十幾個人。
被激怒的戰士們現在也不管什麽優待俘虜的政策了，發現鬼子不管死活的，先拿刺刀捅一刀再說。
隻可惜當時過於謹慎，沒有用一個連切斷敵人的後路，隻楚雷帶領的一個連追在日軍背後又消滅了一小股日軍，由於日軍跑得太快了，楚雷擔心追的太遠會遭到日軍接應部隊伏擊，他們也隻能被迫撤回陣地，和其他部隊匯合。
此役，日軍安浦大隊全隊900餘人，隻有不到100人僥幸逃脫，而獨立營僅僅傷亡40餘人。
一陣驚天地動的歡呼聲從關王嶺一帶傳來，取得了如此巨大勝利的戰士們紛紛舉著槍跳著慶祝著。楊新和楚雷雖然略感遺憾，也都是欣喜若狂——他們還是第一次打這麽闊氣和痛快的戰鬥。兩人也明白了火力遠比人數更重要。
不過，現在也還不是慶祝的時候，這場仗最大的遺憾就是日軍的武器和輜重也大多被炸毀，能夠繳獲的物資不多，所有的坦克，卡車，連同機槍和步兵炮都被炸壞，隻繳獲了一些彈藥和步槍，輕機槍以及軍用罐頭等物資。
打掃戰場還沒有完，無線電裏又傳來了淩東的聲音，他倒是沒有時間去管楊新為什麽沒有按照他的部署來，一開口就是急切的聲音：
“老楊，好消息啊，鬼子除了這個主力大隊，其他部隊正在以小隊為單位，向西衛鄉周圍的村子分散行動，看起來是打算對我們形成包圍網，現在你留下一個連繼續打掃戰場，剩下的，先前往瓦寨村一帶，那裏有個適合打伏擊的地點，你們會在那裏等著鬼子的小隊抵達。”
“參謀長，鬼子主力被我們殲滅了，剩下的部隊還會按照原計劃行動嗎？”
“放心，他們一條通訊也別想發出去！”
淩東笑著說道。
與此同時，華北地區日本陸軍所有通訊中斷，歡快的《軍艦進行曲》讓那些陸軍“馬鹿”們一個個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跑到海軍那邊用拳頭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兒。而那些分散進駐西衛鄉周圍村莊的日軍小隊，正一根筋的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