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的老家（下）
1942年5月25日淩晨 衛家大院祠堂
和時代完全不符的巨大超清立體投影影像在祠堂中出現，震撼的音效回蕩在祠堂內。播放的內容則是關於整個抗戰史，日軍暴行和最後的投降，以及抗戰勝利後的解放戰爭到新中國建立，朝鮮戰爭一直到改革開放後中國的一係列變遷，直到奧運會開幕才因為時間過長而結束。這部漫長的“曆史紀錄片”是淩東根據自己外骨骼的內部儲存資料調取的，融合了數十部曆史上最優秀的紀錄片混合而成，內容淺顯易懂，圖文並茂。而第一次接觸這種超水平紀錄片的衛忠興和衛德厚則被徹底震撼了。
紀錄片已經播放了足足4個小時。然而觀看的衛忠興和衛德厚卻絲毫沒有困意，呆若木雞的看著眼前這難以置信的影像，冷汗直流，甚至連廁所也沒上。
一幕幕讓人作嘔的日軍暴行曆史影像和圖片，當年受害人聲淚俱下的控訴讓人震撼。而原子彈在日本的爆炸，一車車關東軍戰俘被拉往西伯利亞，日本在南京的投降儀式，和戰後對漢奸的處理，已經很明確說明了3年後這場戰爭的結局。更讓人震撼的是之後的解放戰爭，抗美援朝，剿匪，土改等等讓中國這個積貧積弱的國家一步步走向巔峰的內容，多少喚起了兩人心中僅存的那點民族性。
不過土改這個部分顯然讓衛德厚的臉上有些難看。
能夠說日語的衛忠興曾經留學日本，也看過當時比較“前衛”的電影，因此對於現代科技還是稍有基本的了解的，所以當淩東打開那套超高清立體投影的時候，他就對其“未來人”的身份信了個七七八八。而他爹衛德厚的內心則把淩東理解成“封了神的後代”。
隨著這部紀錄片的終結，外麵的天也開始蒙蒙亮了，而淩東則站起身來，顯然也受到了這部紀錄片呢的影響，厲聲的質問道：
“你們都看到了那些畜生在中國都幹了什麽，三光政策，無差別屠殺你們的同胞，現在，就在東北，731部隊還直接拿我們中國人做人體實驗，還有他們強征的慰安婦，拿去給鬼子糟蹋的暴行到戰爭結束也不肯承認。他們本質上並不把我們中國人當人看。我現在就問問你們，你們給鬼子召集慰安婦，還TMD算是人嗎？”
說完，他一個巴掌扇了過去，衛忠興立即被打得飛了起來，口吐鮮血，眼冒金星，的兩顆牙立即掉了下來。
“神仙！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您打我好了！別打我兒子！”
衛德厚急忙跑過來，跪在淩東麵前，不停的抽自己的嘴巴。
“是我愧對國人，愧對列祖列宗。我死有餘辜，我罪該萬死！”
“行了行了！”
淩東看著一個60多歲的老人在自己麵前這樣也有點於心不忍：
“我問你們，那些女孩，是怎麽來的？是不是你們搶來的？在這之前還搶了多少人？”
“天地良心，這真不是我們搶來的，都是我們買來的。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
衛忠興捂著自己的嘴，一臉委屈的說道：
“他們都是河南逃難過來的，很多家裏人都快要餓死了，我們用糧食和他們交換，讓他們有口吃的能活下去。而且，我們真不知道慰安婦這事情，皇……鬼子隻說是幫他們洗衣服的‘洗衣娘’，還給錢，我們才……”
“鬼子給錢，你TMD還有理了！”
淩東又一揚手，這次衛德厚直接擋在了衛忠興麵前，他才沒有打下去。
不過，他也知道造成這一局麵的主要責任還是那位“花園口戰神”，沒有黃河改道，河南就不會有這場巨大的災荒，老百姓也就不會為了口吃的把自己的女兒像牲口一樣賣給別人——嚴格來說，在這個時代還是會有這種事情，但是不會那麽普遍。
“神仙，都是老朽的錯，我兒子隻是聽我的命令行事。”
衛德厚一麵護住兒子，一麵戰戰兢兢的說道。
“你以為我願意打你們嗎？一個是我太爺爺，一個是我大伯公，而且都是我出生前就故去的長輩，見麵我應該磕頭，領壓歲錢的。但是你們當漢奸，賣國求榮，還把自己的同胞送入虎口，我這是替民族，替國家，替那些死在鬼子手上的3500萬同胞打你們。”
淩東收回了手，然後憤怒的說道：
“你們當漢奸，為虎作倀，剛才的紀錄片你們也看了，這中國最後是誰的天下，你們也知道了。以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最後肯定是會被人民審判，被政府槍斃，被群眾唾罵，遺臭萬年，我現在隻是抽你兩巴掌這算是輕的了。”
“是是是！多謝您救了我們。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指點迷津，我們再也不敢為鬼子效力了！您就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饒了我們吧，神仙！”
衛德厚立即拉著衛忠興向小雞啄米一樣跪在淩東麵前磕起了頭。
“我說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現在起，你們要為抗戰大業盡心竭力。首先是那些被你們‘買來’的姑娘，不許把她們交給鬼子。也不許把她們趕出去自生自滅。如果沒地方去，就留在你的府上，當個傭人也好，總之你們買的，你們負責！”
淩東站起身來，啟動了自己的光學投影係統，將自己變成了衛忠興的模樣，頓時把衛忠興和衛德厚嚇了一跳。
“我不是神仙，隻是個來自幾百年後的中國人，在那個時代，美國，日本都已經不複存在，隻有一個由我們中國人建立的全人類政權，真正的君臨天下，而且，我所擁有的科技裝備比你們想象中的所謂神仙厲害太多了。另外，我已經以你的樣子把那兩個八路給放了，算是為你贖了點罪。順便把所有的鬼子都殺了，算作你們為抗戰遞的‘投名狀’。今後何去何從，你們自己要心裏有數！”
淩東說著已經變回了自己的樣子：
“順便說一句，作為您的曾孫，我就曾經是‘八路’的一員，雖然那時候我們已經不叫八路了，但是一日為‘八路’終身為‘八路’，我這次回到這裏，雖然不打算幹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是本職工作還是要做。殺鬼子，除漢奸，是我們的職責。話已至此，今後的路，你們自己看著辦，記住，我可是在看著你們的！如果再有愧對民族的舉動，我還會出現在你們麵前的，到時候，我不會再像今天這麽客氣了……”
說完，淩東直接啟動了自己的隱身係統，在兩人麵前消失，隻剩下聲音還回蕩在祠堂中，再次把兩人嚇得不輕。
等淩東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大約5分鍾後，衛忠興父子這才回過神來。父子兩個對視了一眼，似乎都在問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剛才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不過，當他們又轉頭看了看地上那個鬼子中尉的腦袋，也似乎明白了什麽，不顧已經發麻的雙腿急忙跳了起來。推開門，直奔日軍駐紮的小院。
剛出去沒多久，就看見一個提著燈籠的家丁正一臉木然的站在那裏，燈籠裏的蠟燭早已經燒完了，他似乎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被淩東揭下了麻醉貼後確實還有些懵逼。不過，一看見衛德厚和衛忠興火急火燎的過來，立即清醒了，急忙說道：
“老爺，少爺，我沒偷懶！”
衛忠興父子沒時間搭理他，急匆匆的跑到了後院，家丁也跟了過來，一推開房門，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三人看著那些已經身首異處的日軍屍體頓時嚇得合不攏嘴！
“不得了了，殺人了！”
家丁嚇得大叫，剛一開口，就被衛忠興一把把嘴捂住了。
“閉嘴，你想讓全鄉的人都知道日本人死在咱家了嗎？”
“那兩個八路！”
衛德厚突然想起來那兩個被俘的八路，三人又急奔一旁的地牢，一下去就看到了空蕩蕩的牢門和那兩個同樣身首分離的鬼子士兵。衛忠興急忙跑到一旁的另一處地牢，發現那十幾個姑娘還在，而且都在睡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才稍稍有些安心。不過衛德厚是徹底嚇壞了，他哆哆嗦嗦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中興啊，這……這！”
“爹，放心吧，沒事兒的！”
衛忠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揪過那個家丁命令道：
“你馬上去大門那裏，傳我的令，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出府，另外，把衛全，衛才，衛寧，衛仁幾個都給我叫來，讓他們帶上2條麻袋，現在就去！”
“是！是！”
家丁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這才開始安慰衛德厚：
“別怕，爹，先把這些皇……鬼子的屍體都裝麻袋裏，今晚我親自帶人到後山去偷偷把他們埋了，連同他們的電台和其他物品，神不知鬼不覺，然後全府上下統一口徑——才藏中尉和他的人一早就離開了，帶著八路的俘虜和我們征集的‘洗衣娘’，然後，就沒人知道他們怎麽樣了。現在八路的活動也不是沒有，他們20幾個人，遭遇八路大部隊，被殲滅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隻要我們一口咬定，沒有別的證人，鬼子也隻能相信咱們不是？”
“對對對！我們都看見他們走了！”
衛德厚渾身顫抖的說道，然後看了看四下無人：
“中興啊，你說那個那個……咱家本姓的神仙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這日本人真的最後被打敗了？還被那些泥腿子打敗了？還有，將來那個什麽‘土改’真的讓咱家沒活路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爹，你也看到了那個自稱衛東的人多麽神通廣大，除了他可能真的來自未來，我也沒有別的解釋。不過就算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也得小心行事。現在正是日本人勢大的時候，八路就算3年後能勝利，現在也是被打得狼狽不堪。就算我們想要投靠八路，也不能讓鬼子知道，不然，咱們今年怕是逃不過鬼子的屠殺了。至於什麽土改，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吧，眼下，先想辦法度過眼前這個坎。”
“可是，那個神仙！沒準能幫咱們？”
“爹，就算他真的神通廣大，但是沒準已經回到他的時代了，而且他行事詭異，咱們不能把全部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啊。”
“那你的意思是！”
“拖，鬼子要搶糧，我們就給他們，要女人，我們就敷衍一下，搪塞過去，不行就使點錢，打點下。遇到八路就好好巴結一下，但是別讓日本人知道。盡量做到兩頭不得罪，先挨過這一年再說，如果他說的不錯，到了明年，後年，鬼子就漸漸不行了，我們到那個時候再做打算。”
話音剛落，幾個家丁已經帶著麻袋跑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吃了一驚。
“這裏的事情，誰都不許泄露半個字，否則我要他的腦袋。”
衛德厚惡狠狠的說道，嚇得幾個家丁急忙點頭保證！
“別愣著，趕緊裝啊！”
衛忠興等不及這些家丁，已經自己開始動手了，把這裏兩個鬼子的腦袋和屍體一股腦塞進麻袋裏，有了他做榜樣，其他幾個家丁也不敢多問紛紛動手。接著，他們把麻袋抬出地牢，抬進了鬼子住的房間內。衛忠興急忙命令一個家丁多找幾條麻袋來，把其他的鬼子屍體裝進去。
不多時，家丁拿來了十幾條麻袋，開始把這些鬼子屍體一股腦的往麻袋裏裝。直到一個家丁拿起了一隻鬼子的38步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這隻槍，然後一起塞進了麻袋。
“等一下！”衛忠興似乎想到了什麽，直接叫住一個家丁：
“你去弄點油紙來，多弄點來，還有咱們後院那口大箱子，想辦法搬過來。這些日本人的槍支彈藥手雷都放一邊，到時候用油紙包好，放在箱子裏，一起埋在後山，這些東西沒準將來還有用。”
“是！”
家丁戰戰兢兢的說道……
正當衛府的人忙碌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淩東此刻就在他們旁邊，仿佛一個偷窺狂魔，微笑著看著這些人手忙腳亂的行動——衛德厚和衛忠興的行為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這個時代大部分中國人不等到屠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是不會想起來反抗的。
不過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日本人不是傻子，日軍更是有十分完善的指揮和聯絡體係，哪怕是這樣的小隊也會有定期聯絡，很快他們就會發現這隻小隊已經失蹤了，而失蹤前最後聯絡的地點就是衛家大院，那麽來興師問罪是遲早的事情。衛忠興想要瞞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目前日軍五一大掃蕩，抽調了大量兵力，如果憑借這一個“西衛鄉”可惜吸引住鬼子一部分的兵力，哪怕隻有一個大隊，雖然對於整個戰局起到的影響可能不大，但是也足以減輕八路軍目前的壓力，減少他們一小部分的犧牲。
雖然這對自己這邊的“鄉親們”來說未必是件好事，畢竟在曆史上，這裏並沒有太多記載，而在解放後就取消了行政編製，被懷安縣和陽原縣拆分合並了，並沒有記載在抗戰中的相關事情，很有可能大部分人逃過了抗戰的戰火。甚至可能作為“漢奸鄉”落下了罵名，才最後被撤銷了行政編製。
所以，淩東決定改變這一切，讓自己的家人，鄉親們都參與到這場避不開，也不應該避開的民族聖戰中，而自己會用自己這些逆天的能力盡全力確保他們能夠堅持下來——至於那些被派來自己老家的鬼子，隻能說，他們到時候會後悔沒有死在八路軍的地雷和冷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