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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西路軍殘了

  劉四眼睜睜看著一杆長槍捅向周八斤,他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自己麵前的西夏兵卻已經搶了進來舉刀就砍,平時劉四有一百種辦法把他殺死,可現在他連槍都提不起來了,當然了,如果他能提的起槍,這個西夏兵也不可能近他的身。


  罷了,誰讓自己欠他的呢,劉四用最後的力氣向周八斤撞了過去,周八斤一個趔趄倒向缺口,劉四腳下一軟倒在地上。


  “刺!”木子大喊,長槍同時向前刺去,“噗”的一聲刺入一個西夏兵的小腹,那西夏兵身子一頓,用手抓著槍杆探身一刀就砍了過來,木子緊緊抓著槍杆往前頂著他,手上猛的一擰,那西夏兵悶哼一聲,手上的刀無力砍在木子肩膀上,木子猛的抽出長槍喊道:“王二,你個王八蛋!”。


  王二帶著哭腔在喊:“都使勁啊,木子我草你姥姥”。王二找到了兩根碗口粗的長木頭,身邊也有不少人,可狗日的木子和他都忽略了一件事。


  大車是木頭做的,大車的輪子也特麽是木頭做的,隨著火勢越來越大,整駕大車都散了架成了一團火堆,木頭一戳全落到了地上。


  曹虎騎在馬上急得團團轉,他眼看著圈子裏的人越來越少,有跑出去的,還有很多永遠留在了那裏,四哥和八斤過來了,倒下了,木子帶著長槍手跟西夏人撞到了一起,現在衝過去是最合適的機會,西夏人在那裏擠成一團,現在過去撞都把他們撞散了,他想催馬衝過去,動物怕火的天性讓馬隻在原地打轉,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火堆一點一點往旁邊挪。


  長槍手不是無敵的,木子一槍刺空被對麵的西夏兵抓住了槍杆,他奮力拽了一下發現不如對方力氣大,他不敢退,一退陣型就會出現缺口,陣型太薄了,隻有兩列槍手的陣型經不起任何缺口。


  對麵夾著槍杆向前一刀砍了過來,腋下夾不住槍杆,木子拚命往回抽槍,他要硬抗一刀,隻能希望皮甲夠硬了。


  木子看著西夏兵猙獰的臉,看著他突然定住不動,看著他胸前的長槍。


  身邊的兄弟把長槍戳進了西夏兵的胸膛,木子感激的想看看是誰救了他,卻看到他前胸也一樣刺進一杆長槍,這人歪頭向木子笑了下,嘴裏慢慢湧出鮮血,慢慢倒在地上。


  木子一腳把麵前的西夏兵踢開,挺槍刺向旁邊那個,那個西夏兵的長槍還在旁邊那個兄弟的身體裏。


  馬蹄聲傳來,曹虎衝了過來,木子槍尖上的西夏兵被他撞飛了出去,他聽到了許多骨頭破碎的聲音,就像一腳踩碎了螃蟹殼子。


  戰馬在耳邊呼嘯而過,木子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陣發黑,聽著耳邊的喊聲越來越遠。


  再睜開眼睛卻看到了小帳篷那透光的頂篷,那裏有個指頭粗的洞,記得上次下雨的時候它還隻有筷子粗細。


  “木哥,你醒了!”,清清的聲音傳來,帶著哭腔。木子歪頭看著她通紅的眼睛說道:“身上缺了啥?”,清清哭著搖頭,木子抬手想幫她擦掉眼淚,卻發現手臂抖個不停,笑著說道:“啥都不缺你哭什麽”。


  木子被抬回家的時候清清三娘和顧良都嚇癱了,她們聽著不遠處震天的喊殺聲瑟瑟發抖,看著衝天的火光隻能暗暗祈禱,結果等到了木子被抬了回來,滿身鮮血。


  幸好猴子衝過去仔細檢查了一遍,“沒傷到,累脫力了!”。


  七手八腳把皮甲脫了抬進帳篷,清清和三娘給他擦了血跡,然後就憂心忡忡的等著他活過來。


  起來活動一下身體,除了有點酸疼之外沒什麽問題,吃了一大碗麵之後舒服多了。


  木子問了幾個問題,顧良和高進都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能等下去中軍問問了。對了!四哥怎麽樣了?木子丟下碗就跑。


  劉四昨晚就在眼前被一刀砍翻,木子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跑到劉四的帳篷,不在營裏,手下說沒什麽大礙,肩膀上挨了一刀,幸虧有皮甲擋了大半力道,老許給包紮一下就回來了,剛才去中軍大營了。


  帥帳裏的人不少,劉四坐在那裏神色如常,一點看不出挨了一刀,大牛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周八斤也在,坐在劉四旁邊滿臉悲傷,曹虎在那坐著倒滿臉嘚瑟,看來昨晚成績不錯,王二竟然也在,木子進來的時候舉起雙手對木子怒目而視,這廝雙手包的像兩個大粽子。


  張大帥坐在帥坐上滿麵春風,示意木子坐下,說道:“剛派人去叫你,說你去看劉四了,過來的正好”,幹咳一聲又說道:“昨夜本帥睡的沉,竟然沒聽到發生如此大事,幸虧各位協力殺敵,本帥回京後自當論功行賞”。


  呸!這理由找的真不用心,昨天晚上西夏人都快殺到中軍了,大營燒了三分之一,你說你睡著了沒聽到?


  好吧,你是大帥你說了算,眾人一點招都沒有。


  張慶扭頭問盧秀才道:“昨夜一戰損失和殺敵數可統計好?說說吧,這裏都是本帥心腹,不需隱瞞”,大帥收買人心的手段很拙劣。


  盧秀才拿起一張紙道:“昨夜見西夏賊人屍首三百餘,其餘的燒壞不能分辨。我軍禁軍死十四,傷五,廂軍死二百餘,傷二百餘,鄉兵雜役死四百,傷三百餘”,頓了下又說道:“另有二百餘人不知所蹤”。


  帥帳裏一陣沉默,太慘了。


  禁軍損失不大,廂軍作為昨晚的主力死傷四百多,一仗打殘。鄉兵和雜役被傷亡七百多人。不知所蹤的二百多人大概趁亂是逃命了。一仗打完,西路軍徹底殘了。


  張慶也沒想到損失會這麽大,跑了那二百多人是不會回來了,回來也是砍頭的罪過,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又沉聲問道:“可有賊人戰俘?”


  盧秀才搖頭道:“沒有戰俘”,大牛看到大營起火就往回跑,剛剛好趕上最後和曹虎一起帶著騎兵衝,王二關鍵時刻表現出超人的毅力,帶人幾乎是用雙手搬開了火堆,沒有嚴整隊形又拚殺了半天的西夏步卒根本沒反抗能力,被衝了個七零八落,剩下的被憤怒的兵卒殺了個幹幹淨淨,一個活口沒留。


  張慶沉聲對盧秀才道:“此戰我軍遭西夏賊人夜襲,經力戰而勝,我軍殲滅西夏精銳千餘人,其餘賊眾遠遁,有首功者一劉文遠,次功者四,周八斤木子曹虎王懷忠,另兵卒舍身向前者若幹,捐軀者以實數錄之,書記以此製文書封存,回朝後報於樞密院”,又對帳內眾人道:“朝廷封賞另算,諸位出力本帥自有計較”。


  張大帥除了拚命的時候指望不上,其他時候還是可以的,隻是殺敵數翻了三倍似乎有點不要臉,考慮到西路軍這低下的戰力能打成這樣也算真的盡力了,所以即使是一向方正的盧秀才也沒說什麽。


  這個年代麵對夜襲本來就是很考驗軍卒和將領水平的事,西路軍雖然慌亂而且傷亡慘重,卻也可圈可點。


  首推周八斤率領的廂軍,除了周八斤僥幸活下來,沒有一個人後退,全都力戰而死,堪稱勇烈。王二為了推開柴車,雙手燒傷嚴重,若不是老許有特製的燒傷藥,王公子倆手就得剁了去。更有劉文遠中流砥柱,於危急時刻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木子臨危不亂從容布局,乃致反敗為勝。曹虎最後一擊,擊潰賊寇。


  張大帥一件件說著眾人的功勞,帥帳裏的人都想罵娘,你特麽什麽都知道,昨天晚上你幹嘛去了?


  木子聽著張慶給各人誇功,不知怎麽就想起了他身邊那個長槍手,他突然發現他記不起那個人的樣子了,隻記得那個年輕人滿嘴的鮮血,越想想起來就越模糊,木子突然覺得一陣陣的煩躁。


  從帥帳出來,隨意走到個土坡上看著眼前的一片灰燼出神,昨天夜裏有一千多人死在這裏,現在他們已經被埋進土裏,就像他們從沒來過一樣。


  周八斤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木子身旁,兩個人就這麽站著,許久後周八斤說道:“木哥,我想去你營裏”,木子道:“好!我帶你去”。


  帶著八斤回到自己隊的營地,周八斤什麽都沒說直接進到雜役帳篷裏倒下便睡了。


  周八斤不敢回他們自己的帳篷了,這個總是什麽都不在乎的漢子現在怕的要死。


  命運對著這群烏合之眾突然就踹了一腳,把一些人踹進土裏,還把一些人踹成了另一類人。


  大帥的親兵過來叫木子去帥帳,路過傷兵營的時候看到一些雜役從裏麵抬出屍體放到車上,夠一車了就拉出營地埋了。


  西路軍隻有一個軍醫老許,還有兩個郎中和幾個學徒,這麽多傷兵根本醫治不過來,有些在那等著就把血流幹了,軍中準備了一些藥,可麵對如此多的傷兵那點藥能給幾個人用?剩下的就是硬抗,然後就有一車又一車的人被拉走,埋掉。整個傷兵營裏彌漫著一股臭烘烘的氣味,還有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木子不敢多待,快步離開。


  大牛回去睡覺了,牲口也有累的時候。王二舉著兩個粽子回去了,他昨晚用光了半輩子積攢的勇氣。曹虎也回去了,這廝撿了個大便宜,隊友扛了所有的技能和傷害,又給他拉好了位置,讓他和大牛打出了完美的收割,還好他沒不要臉的說自己一打五。


  張慶還坐在主位,旁邊站著盧秀才,再就剩劉四在,木子進去在另一邊做了。


  張慶衝木子點點頭,又向劉四說道:“四哥以為我軍該何去何從?”


  帥帳裏沒別人了,劉四也歪到一邊,沉吟著說道:“賊人不可能隻有數百人,應該還有大隊,昨夜我們能打退他們實屬僥幸,大帥必須早做決斷,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西夏人不可能派幾百人跑這麽遠來襲擊西路軍,西路軍沒有這麽高的戰略價值,昨天晚上一戰贏得太僥幸了,如果晚發現一會,如果不是正好撞到河北廂軍,西路軍很可能已經不存在了。


  木子搞不懂這些西夏人為什麽要跟他們過不去,但他知道,如果有下一次夜襲,他們未必能這麽幸運了,雖然昨晚算打贏了,但一車又一車的屍體嚇壞了所有人,一場夜襲對西路軍造成的損失遠比紙麵上大,夜色中危險來臨的時候,人性被展現的淋漓盡致,有人英勇的站出來逆流而上衝向惡魔,有人躲在帳篷裏瑟瑟發抖,對喊殺聲充耳不聞。也有人拚命的逃跑把後背賣個幹淨,還有人趁著夜色跑的無影無蹤。西路軍損失了最勇敢的那部分士兵,逃跑的二百多人又做了一個很壞的榜樣。


  張慶聽完劉四和木子的話,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最後沉聲說道:“我們不能留在這裏,必須繼續走,明天大牛帶隊探路,務必打通到慶州的路,全軍明天五更拔營!”。


  木子道:“三哥,把營裏的兄弟重新分一下吧,不管什麽身份,所有身強體壯的發給兵器,讓他們自己選出頭目,體弱的也要組成指揮負責照顧傷兵”。


  張慶立刻就同意了這個建議,不管怎樣,西路軍需要戰力,需要有效的組織,從大營裏的廂軍鄉兵和雜役配軍裏挑出強壯一些的編成步兵營,他們自己選出指揮使和都頭,這樣在需要的時候能大概指揮一下。比如你可以讓某個指揮使帶著他手下的五百人去哪裏,而不是大喊一聲都跟我來,然後所有人都鬧哄哄的湧過去。


  這件事必須劉四去做,也隻有劉四能做,大營裏的人最信服的就是他,張慶派了盧秀才和幾個親兵跟著劉四,並封了他一個官職:西路軍馬步軍副都指揮使,從現在開始,劉四正式成為西路軍二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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