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死能同穴
嚴鬆到底沒告訴嚴朗那些話。
當年他留了私心,怕弟弟真的答應了,會與江願做出辱沒的事。他們在侯府生活,不是嫡傳子,便要懂得自保。
然侯府剛出事那幾年,嚴鬆一個人躲在無人的山上,常常會做夢,夢間便是他們三人的情形。
他很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麽沒讓江願帶嚴朗走,或許這樣侯府被坑殺時,他的弟弟還有生的希望。
嚴鬆笑的淒涼,一時間飯桌上眾人都在看他。
不多時,嚴鬆與江慕辭說:“我與令兄相識一場,明日若世子不嫌棄,理應去祭拜一番。”
江慕辭答應了。
一頓飯,吃的漫長,許久才結束。
靳容修吩咐人送嚴鬆回去,又與儲寒歌等相談許久,這才返回後堂。
此時相思正與白庭舟陪著囚堯坐在四方的院中。
囚堯歪著頭望天上星,院中清涼,三人皆穿著厚衣,相思在紙上寫了寫,將嚴景兩個字教給囚堯認識。
囚堯睜著眼睛,定定看著。聽見相思說:“.……這是你名字,嚴.……景.……”
“景……”
囚堯對這兩個字很好奇,有著天生的好感,他伸出手來撫摸,似要將紙扣個洞。
半晌後,他忽然笑了,雙掌拍起:“景……小景!”
“對,你就是小景,這是你的名字,你要時刻記住!”
“.……嘿嘿。”
囚堯高興,搶過紙來抱在懷中,似乎這樣就不會被人偷走。
他的記憶,早在這些年折磨中沒了,唯獨這名字,他似在嚴鬆第一次叫時就有感覺。
靳容修也坐下,相思歎道,“你們說,他這樣是好還是不好?若是等到真相大白一天,忠勇侯看到自己的兒子這個樣子,該是多麽心痛。”
“老侯爺會理解的。他一直在大理寺關押,常年沒有希望,或許他早就放棄了。”
“真是殘忍。”
一想起靳弘旬母妃做的那些事,相思便覺得感同身受。
靳容修握緊她的手。
“你該做到的都做了,就不要想那麽多。相思,比起這些本王更在意那日消失的黑衣男子,他……你認識?”
相思搖頭。
靳容修眸光眯起,又不知想什麽。
翌日一清早,靳容修便與相思去接了嚴鬆,帶他去見江慕辭兄長。
江願的墓在江家的皇陵裏,江慕辭先稟了皇帝,再由皇帝下了通行令。
嚴鬆身坐輪椅,來到墓前看著碑上刻的字,緊抿的唇微動。
他帶了些東西,都是當年江願在侯府時吃過的。嚴鬆將一杯酒舉起,緩緩灑在地麵上。
“江願,我來看你了。”
他聲音微低,含著哽咽,“當年年少,我說過什麽話,你別往心裏去。”
“這麽多年過去,我以為你早便將這些事忘卻,不想,原來你才是那個最長情的人……江願,想必你也找到朗兒了,你們.……在地下,可曾見麵了?”
“希望.……你找到他了吧,這樣,我就放心了。咱們相識一場,想說的太過,可時間總也磨滅了很多……江願,我嚴鬆便以水代酒,給你道個歉,賠個不是。”
“.……若不是我……或許你與朗兒也不會.……也不會到死.……未嚐見.……”
嚴鬆說著捂了臉,哭的嘶啞。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靳容修等人誰也沒有上前,給他與他留下空間,好讓當年的人得以敘舊。
偏江慕辭背轉了身,好似變個人樣渾身繃緊,負手而立。
待到嚴鬆出來時,江慕辭突然提出一個要求,希望嚴鬆能答應他。
他說,“若等到你們回了南燕,尋到令弟骸骨……可否能將之交給我,本世子想.……讓他與兄長合葬.……”
生不能同時,死亦可同寢。
嚴鬆沉吟了好一會兒,答應了。
他內心也是希望的吧,希望彌補當年差錯。
……
相思與靳容修在青未待了這些許時日,所經曆的不少,也成長了不少。她覺得當看慣了人的喜怒哀樂後,她更多的是平和,無欲無求。
每一日都有新變化,行軍營中人怪被治愈的越來越多,除了五名有特殊反應身死外,她也算完成了一個醫者該有的精神。
相思將那令牌交還給青未皇帝,與他做了完整的病情總結,並交代了些後續療養細節。青未皇帝打算建個托孤堂,國家出銀子,來贍養一些無家可歸的人。
相思很讚同皇帝的做法,並將現代療養院的運作方式告訴了皇帝。
青未皇帝很想將她留下,並屬意會給她官職坐。
相思拒絕了。
她說,有人在等她。
出了宮,靳容修候在外麵,一身錦衣仿若神邸。
相思笑了笑,快跑幾步來到他身邊,攬上他身,與他說,“等很久了嗎?”
“不久。”他環抱住她:“等你,本王一輩子都不嫌久。”
“.……”